第44章 雨夜


病了一场,丢了一回脸,却摸透了冯老夫人的脾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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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谢过裴先生提醒,又问起她的病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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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先生凝眉沉思片刻,“在下方才已经明言,小姐的病怕是身边之人在您的饮食中动了手脚,若要细说,便是腐烂的肉类。小姐不妨回忆一下,今日是否食用过馄饨或肉圆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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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膳时的确上来一碗虾仁圆子,谢流筝嫌一早便吃的这样油腻,尝了一口便不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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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先生,我这便回去了。先生需要什么,只管让人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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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问清病因,起身告辞,坐上马车,脸上的笑容退去,只剩一片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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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中,谢香玉更带着谢流惠姐妹挑选衣料,看到谢流筝招手叫她到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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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绸比拼大会热闹得很,你们姐妹也陪我一起去涨涨见识。这些衣料是厂里刚送进来的,你们一人挑两匹,做几件新衣裳比拼大会的时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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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含笑扫了一眼堆满桌面的衣料,没有当场发作,“我的衣裳多着呢,还有一箱子没上过身的,不必再做了,给两位妹妹多做几件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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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香玉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自然少不了你妹妹们的,也不能少了你的,你不耐烦挑料子,娘替你挑两身,包管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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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不动声色应承着谢香玉,回到房中后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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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谢香玉的母女之情自然无人可以替代,认真算起来,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无凭无据的指责谢流惠姐妹给自己下毒,谢香玉未必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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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便算了,不与谢流惠姐妹计较,不过身边的内鬼必要揪出来严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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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让秋月暗中观察身边丫环,秋月听说身边有内鬼,登时气的杏眼圆睁,咬牙骂道:“这些黑心烂肺的小蹄子,小姐待她们这样好她们还不知足,奴婢查出是哪个敢害小姐,定然不会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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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含笑拍了拍秋月的肩膀,“查出什么来先不要声张,我自有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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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查了两天,查出一个名叫小四的三等洒扫丫环,同屋的小丫环发现她突然多出一个十分华贵的赤金手镯,大半夜的偷偷摸摸拿出来看,吓了起夜的小丫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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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人将小四押着到她屋里一搜,果然在枕下搜出那支手镯,沉甸甸的压手,上面还镶嵌了一圈黄豆大的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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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等丫环的月银并不高,不吃不喝存上十年也未必能买得起这一支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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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气得当场甩了小四两个大耳刮子,押着她来见谢流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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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接过手镯打量两眼,确定之前在谢香玉的库房里见过,小四没机会进库房,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谢香玉将手镯赏人,那人又给了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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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见了谢流筝腿都软了,瘫在地上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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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实话实说,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是认下偷盗之罪,被发卖到那种肮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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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抬起哭得烂桃一般的眼睛,匆匆看了谢流筝一眼,又低下头去,“奴婢想活着。求大小姐开恩,不要把奴婢发卖到那种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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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支手镯是芳表小姐的丫环梅落给奴婢的,还还还给了奴婢一包药,让奴才下在小姐的饮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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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一直没找到机会,那天早上在门口遇到送早膳过来的枊叶儿,她是奴婢的同乡,奴婢哄她说,想在您面前讨个好儿露个脸,让她把早膳交给奴婢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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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其实早已猜到,对她的饮食动手脚的是谢流惠姐妹。问小四不过是要一份口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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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说完,笑了笑,“念在你年纪尚小,我就不惩治你了,却也不敢再留你在身边,你自回家去,过个三五年懂事了,我再挑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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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本以为做下背主之事必死无疑,没想到谢流筝连惩罚都没有,还说以后会给她机会生意进内院侍候,心里又惊又喜又愧,连连向谢流筝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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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将人送走交给其家人,回来向谢流筝复命,不解的问:“小姐,您为什么对背主之人法外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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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且看着吧。”谢流筝目光微闪,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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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只是个低等丫环,年纪又小,平时只是在院子里做些打扫、跑腿的小事,轻易连见到谢流筝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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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支手镯对谢流芳来说绝对不是随手可得的东西,下这么大本钱在小四身上,太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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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裴先生分明是说引起她身体不适的是腐坏的肉类,这种东西味道大,只有混在圆子之类之中才能混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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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正下手之人必然在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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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四是死是活并不重要,谢流筝要留下她,引出真正的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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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的极少处置丫环,即便丫环犯了错,也不过骂几句,罚几两银子以示惩戒,突然赶了一个小丫环出去,下人们都好奇小四做了什么事,惹得一向好脾气的谢流筝发这样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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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谢香玉听说,也过问了几句,谢流筝只说小四偷了东西,其他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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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自己也不会主动向人说起自己背主,众人一时间竟打听不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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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越是打听不出来越好奇,这便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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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有事没事便往谢流筝院子附近转悠,希望偶遇她身边的丫环,能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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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烦不胜烦,建议谢流筝将那些好事之徒赶走,谢流筝却让她静观其变,暗中却让方成安排人手监视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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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小四关在家里几天,突然发了疯,在一个雨夜又哭又笑的冲了出去,找到时人已经落进井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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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流筝大怒,气的不是方成的手下办事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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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夜深雨又大,伸手不见五指,手下能坚持守在小四家外面已经很尽力了,出现意外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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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气的是小四的背后之人如此肆无忌惮,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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