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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阿尔特的手段


大殿上的争论愈演愈烈,早已超出了最初的话题范围。

  哈尔福德仿佛成了局外人,看着争执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们,感到有些不解。

  作为事件中心的他,自然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的微妙变化……

  实际上这是因为哈尔福德从小就未曾涉足过政治争斗的世界,尽管他自小出生于名门望族,但由于选择了从军的道路,所以对于文官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并未有多少接触。

  不得不承认他在军事领域的才华横溢,然而一旦涉及政治,他就显得稚嫩得像个新手。而阿尔特的目的显然并不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带兵打仗的糙汉,总是不动声色地引导哈尔福德。虽然哈尔福德对此一无所知,但阿尔特却始终在做这样的事情。即使每天回到家中,德里克老元帅也会在无意识中让哈尔福德去接受这类教育。

  当然,这个教育过程并不会立竿见影,至少现在的哈尔福德并没表现出显着的进步。对此,阿尔特陛下也颇感无奈,只能循序渐进地进行。

  原本庄重的大殿变得如同街头菜市场般喧闹,大家都差一点就要撸起袖子打起来了。

  现场分为两派,双方你来我往、滔滔不绝地互相攻击。

  坐在皇座上的阿尔特看着这一切,并挥手示意一侧的侍卫不要插手去拉开他们。

  看到皇帝置之不理,下面争吵的众人愈发嚣张起来。

  不少人心中留了个心眼儿,暗中用眼角余光窥视皇帝陛下的表情变化,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阿尔特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他那富有深意的表情。

  那些摸不清皇帝意图的人便选择保持沉默,决定不再参与到这场纷争之中。

  “这些人很聪明,知道自己何时该做什么事。”这是阿尔特看到许多闭口不言的官员时,在心里给出的评价。对于聪明的手下,他自然有一套办法来进行管理。而那些依旧争论不休的人,则被归类为愚蠢之人。作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阿尔特自然不可能只用聪明人而摒弃愚蠢人。对于帝王而言,这些愚蠢的人其实是很好的部下,他们的作用非常重大,但在必要时刻,也需要适时清理掉那些头脑愚笨的家伙。

  看似由一个眼神引发的争端,仿佛像是预谋好的计划,但实际上身为已执政近二十年的皇帝,阿尔特对于这类手段的运用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能在潜移默化中把控整个局面。这就是所谓帝王的心术!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争吵持续了十几分钟后,阿尔特终于采取行动。

  大殿内刹那间冲出一群侍卫,迅速将正在争执的人分开。随后冷静下来的众人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心头不由得一紧,纷纷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阿尔特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身体微向前倾地看着大殿上的众人。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阿尔特话语中别有深意,这让跪在地上的人越发恐惧,不停地说着“罪该万死”的话……

  阿尔特皇帝是个出了名的心思难测,许多揣摩不透他心思的大臣都消失了,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这正好描绘出阿尔特的性格特点。阿尔特并不反感朝廷上发生争论,甚至暗地里还鼓励大家展开必要的辩论。他不喜欢有任何一个集团一家独大,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控整个局势。然而,这次的目标却是不久前备受宠爱的哈尔福德,那个被誉为帝国未来元帅之才的人物。

  在皇帝陛下尚未下令责罚哈尔福德之前,就有大臣跳出来代替皇帝做出决策,这无疑触犯了皇家的最大禁忌!

  那位率先发言的大臣此刻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他不停地自问:“为何我如此沉不住气,偏要跳出来自寻死路?”

  这个场景不禁让人想起半年前东南战役结束后的大殿会议,那次就是因为有人猛烈抨击哈尔福德,惹得阿尔特皇帝勃然大怒,直接把那人贬入敢死队,并没收了他的家产。

  看现在的情形,估计又有一大批人将会成为皇帝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你们可真是有种啊。”又是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响起,尽管语调不明,但大家都清楚,有人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积压已久的阿尔特皇帝终于爆发了愤怒。

  “来人!”

  “在!”侍卫立刻回应。

  “把他拖出去。”阿尔特厌恶地挥挥手,示意侍卫像扔垃圾一样将首位发言的大臣拖出了大殿之外。至于这位大臣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他们都只求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被发泄的对象。

  幸运的是,阿尔特并没有打算追究所有人的责任。毕竟,再愚蠢的人,在生死存亡面前也能明白该如何抉择。

  刚才那幕杀鸡儆猴的效果立竿见影,此时的大臣们都多少有些畏惧不敢言语。看到眼前的景象,阿尔特皇帝面无表情地宣布退朝。

  此次朝堂风波,自然也在拜伦帝国引起了一系列动荡。

  阿尔特皇帝用这一非同寻常的手法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强硬统治。而引发此事的哈尔福德,则让大家丧失了继续针对他的兴趣。现在的哈尔福德就像瘟疫一般,谁要是想找他麻烦,最终只会把自己弄得处境艰难!

  一时间,帝国内部批评哈尔福德的声音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此情况,哈尔福德压根不在乎,过去就不在乎,更别提现在了。

  倒是有经验丰富的德里克在了解事情始末之后,赞叹了一句:“陛下的决策明智无比!”

  德里克虽然出身军队,但他曾是帝国前任元帅,如果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和手腕,怎么可能坐稳元帅之位这么长时间。因此,他当然明白阿尔特皇帝此举背后的意图。

  看来早在半年前,皇帝就已经决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帝国的人才免受政治斗争的消耗。

  这的确是一手妙棋,高明至极!

  为了帮助哈尔福德顺利度过这段政治空窗期,原因在于,虽然他在战场上能独当一面,但如果陷入黑暗的政治漩涡,只怕连一朵浪花都掀不起,很快就会被吞噬其中!毕竟,政治从来不比战场上的真枪实弹较量来得更仁慈。

  对此,德里克深有体会,因为他曾经的失败就是经过全力争斗后的必然结果。即便是帝国皇帝阿尔特也无法保全他。但现在赋闲在家的德里克,总算能够体验到家庭亲情带来的温馨。

  正如那句古语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这条成为元帅的路上,哈尔福德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身为拜伦帝国的皇后,同时也是阿尔特妻子的赛西皇后向阿尔特·拜伦提问:“陛下,您为何如此器重哈尔福德将军呢?”

  阿尔特意味深长地望了这位陪伴自己走过二十多年风雨的妻子一眼,她的美丽容颜虽已逐渐褪色,但在阿尔特心中,皇后依然占有重要位置,而赛西皇后也把皇后的角色演绎得恰如其分。

  许多人揣测阿尔特为何格外重视哈尔福德,倘若只是因为他的才华,大家都会不屑一顾。庞大的帝国里,像这样的才俊比比皆是,绝不会因此受到皇帝陛下这般宠爱!

  然而,不明就里的众人不敢直接提出疑问。可作为皇后的赛西,却能够毫无顾忌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或是代表着背后势力的疑虑。

  阿尔特点点头,含糊其辞地答道:“也许是我多年前欠下的一笔债吧。”

  赛西皇后微微一笑,接着说:“陛下,是不是因为当年瑞贝恩将军救了您的命呢?”

  阿尔特回忆起当年三位英姿勃发的少年,时光荏苒,他们都已步入老年。感受到皇帝陛下目光中的怀旧之情,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亮。

  “哎呀,爹爹!您和瑞贝恩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莉雅摇动着德里克的手臂,撒娇般地问。

  德里克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随后坐下来,开始娓娓道来那段往事:“这个故事可就长啦。那时候你爹我还是个愣头青,有一天在街上遇见了哈尔福德的父亲,卡罗尔。”话语中充满感慨,德里克慢慢讲述了那些年的事情,其中有欢笑、泪水,有争吵,也有为了彼此不惜挡刀的深情厚谊。

  这是一个属于男人们的江湖世界,莉雅饶有兴趣地聆听着父亲讲述的故事,那深深的男人间的牵绊令她深受感动。

  “爹爹,您刚才提到有三个人?”莉雅注意到,在德里克的故事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名字,难道当年并称帝国双雄的不只有他们两人吗?现在怎么会冒出第三个关键人物?

  德里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像是想起了什么,却被莉雅的呼唤打断了思绪。

  “呵呵,小雅,爸爸可能记错了,太久远的事儿,有些记不清楚了。”德里克找了个不太高明的借口,但这番解释却让莉雅的好奇心愈发强烈,她再也听不到更多关于那个神秘第三人的情节了……

  看到德里克沉默不语,莉雅只能独自撅起嘴巴。看到女儿这般模样,德里克觉得好笑,便开始安慰她。很快,莉雅就把德里克的事情抛诸脑后,因为门口的女仆——她的同胞哈尔福德回来了。看着女儿匆忙提起裙子朝门口跑去,德里克微笑着摇了摇头。

  往事如同飘散的烟雾,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如今都已经渐渐逝去,每个人都开始步入衰老。

  当德里克看向刚刚归来的哈尔福德时,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满怀壮志、精神焕发的自己。德里克嘴角慢慢扬起笑容,然而眼角却滑落下一丝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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