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私人秘密
回鹘是由多个游牧民族部落合并而成的汗国,王庭设在漠北草原一带,因为生活习俗受气候和地理环境影响很大,所以在他们的历史上经历过几次迁徙,直到百年前才逐渐固定了活动区域。
在回鹘西北部堂塞河上游流域栖息着另一个民族,到本朝他们被称为“羯昆”,是说突厥语的部落之一,羯昆素来民风剽悍,回鹘曾经有过一些年因环境所困不得不西迁,在放牧领地上与当时的羯昆发生了不少冲突,所以结下了宿怨,后来虽然回鹘退让出了起过争执的那片土地,可羯昆并没有就此罢休,这些年来依然屡次进犯回鹘,双方交战过多次,互有胜负,边境线也一直在进退中变化。
这次回鹘的内乱可说是内忧外患齐聚的结果,外患自然就是多年宿敌羯昆又一次卷土重来,集结了大军随时准备进攻;内忧则是回鹘几个部落之间的亲贵大臣发生了严重的内讧,新汗王年轻、弹压不住各部落的权贵,争夺汗位或重组权力结构的内斗眼看一触即发。而最糟糕的是,过去两三年内漠北草原的自然灾害接连不断,先是雪灾造成了大量牲畜的死亡,继而又引发了饥荒和瘟疫,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可以说眼下已经到了回鹘有史以来最艰难的境地。
“回鹘与我们接壤的边境线很长,如果汗国内乱爆发,难保不影响到我们的边境百姓。”谢观南明白了季熠说悦知风赶去河西走廊是保家卫国的说法了,回鹘不但是邻国也是本朝与羯昆之间的屏障,这个邻居与帝国的关系可以用唇亡齿寒来形容,“回鹘眼下的局面很不乐观,万一他们在战局中陷于颓势,光是涌到边境的流民就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羯昆的骑兵在漠北草原上几乎是所向披靡的,他们一旦铁了心全面开战,必是血染堂塞、白骨露野。”季熠推算到了悦知风真正想做的事后,总算短暂地松了口气,但紧跟着又重新因为接下来的问题揪起心来,“无论回鹘是胜是败,经此之后,我朝与西北接壤的这一带地区的格局都将发生变化。”
悦知风选择先赶过去,并不是要插手回鹘的内政,而是为了稳住边境的民心,也是提前为可能发生的事做万全的准备。季熠和谢观南能大致猜到悦知风的行为目的,但他们没法估算到悦知风是用怎样的心情在面对这些事。
“我听老师说过,他希望能把一个完整、强大、安全的国家交到后辈手中,他说这是他的责任。”但是谢观南现在知道,说出这样一句话需要有多大的决心和担当,因为这远不是一个人,一支军队,甚至不是一个国家单方面能决定的。
先帝打下江山完成大一统就用去了大半生,悦知风守着西南边境也熬去了他的几十年,这么多年他们都是用怎样的心情在过着每一天,恐怕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季熠和谢观南的蓬船才靠到岸边,就看到佟追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果不其然拿着新收到的飞鸽传书。季熠才要说话,忽而眼余光看到柳慈远远跑来,便索性等他到跟前了一起问。
佟追拿来的确实就如季熠所料,是悦知风发来的消息,叮嘱他留在岭南不要妄动,别的没有细说,尽管有了猜测,这传书内容之简洁还是让季熠轻轻蹙眉,不过更大的意外是柳慈带来的,他手里拿着的是从皇城来的传书。
谢观南一直没有弄懂京城离岭南千里之遥,静海卫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互通消息的,但这事太机密了,他连问都没想过去问季熠,眼下要紧的是皇城来的消息到底是关于哪件事的,总不会悦知风才开拔,皇帝的旨意转眼就到了吧?那这效率未免有些过于离谱了。
皇城来的消息要经过静海卫的解密才能变成普通文字,季熠一眼看完就递回给柳慈让他当即焚毁,接着便像是忘了悦知风那边的事,转而问起了佟追西雷山的情况:“安南的太子最近如何?”
说起来这位小太子住上山之后,季熠和谢观南就再没回过西雷山,除了不想和那位太子直接打照面,也是希望能把不知藏在何处的视线更多吸引到别处而非西雷山,毕竟安南的太子在这里这件事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
佟追的答复是一切都好。那位小太子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安分、配合,就算在山上的日子以他的年龄而言难免压抑和拘束,他也不曾表现出过任何不满。佟追说那孩子与同龄人的区别非常大,不过想来只要是那种身份的孩子也不可能活成普通人的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谢观南察觉到佟追突然停顿了一下,飞快地抬头看了季熠一眼,没等季熠注意到他的迟疑就又接着往下说。
季熠没发现佟追看他的目光是因为他在想别的事,听完西雷山的情况,他犹豫了一下,将起初想让佟追把人带下山的决定修改成他要亲自回西雷山一次。好歹安南的太子也是位贵客,他这个东道主无论如何也该见一面才对。
“不去河西走廊了?”吃过中午饭,谢观南陪着季熠在书房整理早上被弄乱的东西,这会儿这位王爷又变回那个慢条斯理、做什么都不疾不徐、井井有条的模样,谢观南瞧着他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你这是要改去欺负小孩子了么?”
季熠也不回答只是低头笑了笑,人倒是麻利地挪动到了谢观南身边,接过他摞了一叠的书册,拿去放在架子上,回身的时候趁谢观南不防一把将人圈住,压在了自己和书架之间。
谢观南只愣了一瞬,随即主动伸手搂过季熠的腰、微仰起头凑上去吻住他。季熠很快给出了更直接和热情的反应,靠墙的书架因为两个人撞上去的力量而发出了声响,可相互封堵着彼此嘴唇的两人谁也没空去在乎才刚放上去又被撞得落到地上的书。
“季……”还能与他调情至少说明季熠的精神是趋于放松的,所以谢观南乐于去配合,只是很快发现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了,才想开口又重新失去话语权。
季熠将两人之间的空隙挤压到分毫不剩,他的亲吻简直就像是在谢观南身上进行一场侵略战,掠夺完唇舌后嘴唇顺势就去骚扰对方的耳垂和发鬓,兜兜转转回到脸颊后又把环着他腰的双臂提起来、像是渴望着猎物鲜血那样啃咬起谢观南的手腕。季熠当然不会真的用力去咬,只是谢观南的皮肤并不需要他下多少力气,很快他唇齿游走过的地方就都浮起了深深浅浅的红印,让这副皮囊的主人看起来有三分凌乱和七分诱惑。
“我不欺负小孩子。”季熠贴在谢观南耳边低喃,“但观南不是小孩子,可以让我欺负一下么?”
被季熠用舌尖沿着手腕一直舔舐到了掌心,谢观南甚至忘记了呼吸,他只觉得从脊柱窜起了一股酥麻,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气力那样瘫软了,若非季熠的一只手还箍着他的腰,恐怕他发软的腿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这股酥麻沿着后颈一直攀爬到了头部,让他的每一根头发似乎都能感触到季熠的气息,再由这三千青丝把这份触觉带来的颤栗传达至心底。
谢观南几乎将一半体重挂在季熠身上,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正笑着用膝盖顶入他双膝之间,他们肢体相缠着的姿势堪堪掩盖住了谢观南腿软的事实,他不想听到自己没章法的轻喘,所以胡乱地问了句:“你几时回西雷山?”
“明日一早出发。”季熠灵活的手指已经挑开了两人的腰带,春衫单薄,不多时他的手指就已经直接触摸到了对方腰间的皮肤,他明确地感觉到谢观南浑身轻颤了一下,继而把脸靠到了他颈窝上,这反应甚至比刚才的缠吻更令季熠欣喜,“你今日怎么这样敏感?”
“不是……”谢观南想说的其实是不止今日,季熠与他在身体上的契合是他们关系中重要的一部分,几乎每一次季熠的触碰都会让他产生不同程度的愉悦,但今日确实有一点特殊,谢观南想,可能是蓬船上自己指间的那抹泪,让他看到了季熠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一面,而这,令他兴奋,只是这份隐秘的快感他不确定是否该告诉季熠这个当事人。
“不是什么?”季熠很享受看到谢观南为自己沉迷的模样,他知道这样的心思有些恶劣,但依然忍不住每次都想要这种体验,“说出来,观南。”
“……没什么。”谢观南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会因为季熠而轻易陷入沉醉这点暂时当做私人的秘密来保留,“西雷山就不陪你去了,所以今天让你欺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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