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你倒是能屈能伸

大营门口停了一辆青帷马车，车里正坐着卫蔷和杏梅。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杏梅撩开车帘子，见是上次那个好看的小哥哥跑过来了，忙笑着跟卫蔷道：“姑娘，那位公子来了。”

  卫蔷深呼吸两口，稳稳心神，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鬓发，撩开车帘跳下来，束手站在车旁，一脸委屈的看着柳望津。

  柳望津没想到来人是卫蔷，他上下扫了两眼，脸色阴沉，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自上次两人在城里一遇，柳望津怀疑卫蔷身后另有主使，得了唐延的同意，他带着黑塔在卫蔷身边跟踪了一阵子。每天看着卫蔷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柳望津不知默默翻了多少白眼。他和黑塔是暗中跟踪的，卫蔷只有皮毛功夫，身边跟着的那个丫头也是个没脑子的，并没有发现什么。

  两三天后，唐延收到了卫坚的密信,知道卫蔷身后站着的人就是卫钧，也就没有继续追踪的必要了，让人将柳望津和黑塔叫了回来。

  自此之后，柳望津再没见过卫蔷，也从未想起过她。她不过是个让他生厌的人物，谁愿意主动想起来。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多月，卫蔷看着憔悴了许多。柳望津无心过问她遇到了什么事，只想快点打发了她。

  “醒哥，我……我……我遇到点事，你能不能帮帮我……”卫蔷艰难的开口，面对柳望津，她有些难以启齿，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柳望津见她面色涨红很是羞愧的样子，再没了从前嚣张模样，不由心中大快。

  “呦，堂堂郡主，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怎么，这时候不想着要将从前事拿出来要挟我了？”柳望津冷笑着说道。

  卫蔷咬着唇，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哽咽着：“对不起，从前是我糊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恨我了。”

  柳望津昂着头，拨动着佩剑上的流苏，漫不经心道：“说吧，你遇到什么事了？”

  卫蔷心头一松，迫不及待将最近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说道：“你能不能去我家里转两圈，就说你是我表哥，你是当兵的，想必那些无赖不敢惹你。若是，若是能多带几个军营的朋友一起去就更好了。”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卫蔷认清了，自己孤身一人想从荆州到广州难如登天，只怕半路就得被人害了，她不得不从长计议。

  柳望津嘴角上扬：“你倒是能屈能伸。只是这回惹的是些无赖，我这样的小角色也能替你打发了，将来若是惹了什么大人物，你又去求谁？要我说你这样的，还不如找个有钱的老头嫁进去做妾，自有人护着你。”

  卫蔷虽落魄了，可心性还在，听到柳望津这般羞辱她，不由涨红了脸，又不敢再向从前那般出言讥讽，只气得胸脯起伏着。

  柳望津瞧见她这样子心头快慰，半晌才轻笑道：“罢了，你回去吧，过两日我带人去你家中坐坐，给你撑撑场面。”

  卫蔷擦了眼泪，低声道谢，喃喃道：“那我在家等你，你……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备一些。”

  柳望津面上无波：“多备些酒肉吧，肉要大块的，有肥有瘦，酒要上好的金华酒。”

  卫蔷一一应了，正要转身告辞却被柳望津叫住了，他凑近了阴恻恻说道：“记住了，我不叫醒哥，下次叫我柳爷！”

  卫蔷低下头，从善如流叫了一句：“柳爷……”

  柳望津满意的点点头，扬长而去。

  回城的路上，卫蔷早就恢复了原有的神态，怔怔的想着心事。

  杏梅刚才虽没听到卫蔷和柳望津的对话，只远远看着二人的神态，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杏梅嗫嚅着道：“姑娘，那位公子能帮咱们吗？”

  卫蔷点点头：“他会来的。”

  柳望津果然去了，过了两三日，正逢荆州大营休沐日，他叫了黑塔还有虎三、窦必胜几人一起去了荆州城卫蔷住的那座小院。

  卫蔷买的这间小院前后两进，就在菱角湖边上，春赏岸堤烟柳，夏看满湖红菱，是处清雅之地。

  卫蔷得了消息，早早备了一桌酒席，从外头买了醉仙楼的红焖蹄膀、千张扣肉，煨了一砂锅的鱼糕、鱼丸，炖了一瓮排骨莲藕汤，清炒了新鲜的藕带……一桌子菜肴有荤有素，搭配得宜。

  杏梅站在院门口，张望了好几回，见那俊俏的兵哥哥一直没来，不由有些心慌，别是哄骗姑娘的吧？

  “小姑娘，你家小姐今日可得空？小生这里刚从山上摘的桃花，开的正好，请你家小姐出来一起观赏。”门口来了位穿着长衫的青年人，怀里抱着一捧桃花，脸上带着浮浪笑意，不错眼的盯着杏梅。

  杏梅啐了一口：“侯秀才，你以为咱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啊，你这样的货色也敢肖想我家姑娘？做你的大头梦吧！”

  这个抱着桃花的男子姓侯，住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曾经中过童生试，只是后来便一无所成，整日流连花丛。去年更是勾搭了一位捕头的娘子，被人捉奸在床，赔了大半身家才了了此事。

  自从他见过卫蔷，听别人说这小娘子出手阔绰，不知道身家凡几。侯秀才便动了心思，常往卫蔷这边跑。有时遇见几个同样心思的男子，几人还要互相讥讽一圈，你骂我不要脸，我骂你吃软饭，倒成了菱角湖边的一景。

  侯秀才听了杏梅的话变了脸色，不屑道：“你家小姐又能是什么好人？无亲无故一个女子独居，别是谁家的外室吧？外室都肯做，难道秀才娘子不肯做？”

  杏梅从门边捡了一枚石子，扔到了侯秀才的身上：“你别胡说！你才是外室呢！不要脸，坏人名声！”

  那石子刚好落到了侯秀才的手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心头火气更盛，骂道：“小娼妇，凭你也敢打爷！我看你家小姐不是外室，倒像是暗门子，我也不白进你们院子，你且去问问她，多少银子可留宿？！”

  侯秀才说完快走两步，一脚踹在杏梅身上，把她踹进了院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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