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玉楼锁疏烟

皇后被当做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基本被软禁了，合欢和秋月严格控制皇后的出入，春华并一个司药司大监整日琢磨着给皇后弄些什么药膳调理身子。

  皇上更是严令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凤鸾宫搅扰皇后安胎，还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

  与皇后相比，芷美人的胎好得多，吃得好睡得好，就连身形也未怎么变样，除了腰身宽了些，从背后看还似少女一般。尤其是有孕后，整个人蓄着一层母性的光辉，容色更胜从前。

  兰蕙搀着芷美人在无忧宫消食，已经走了小半时辰，兰蕙双脚有点发酸，“美人，您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歇歇吧。”

  兰蕙和萱草是芷美人从北宫带出来，从前和芷美人一样在北宫做杂事，芷美人受封，也求了皇上把此二人留在身边。兰蕙和萱草也动过旖旎的心思，但是皇上到无忧宫来眼中只有芷英，二人也渐渐歇了这样的心思，对芷英忠心耿耿，芷英记得三人在北宫守望相助的情分，并不刻薄二人。

  “陛下前些日子说我胖了，我可不能失了陛下的宠爱。”芷英一想起北宫的日子心都沸腾起来，皇上虽比自己大一轮，但剑眉星目，为君宽厚仁爱，并不荒淫，后宫的妃子一双手就能数过来。而且他对自己真的很温柔，很宠爱，就算自己有了身子，也没有到别人那去，想起昨夜的荒唐，芷英不由得红了脸。

  看着兰蕙额头上的汗滴，芷英抬手用帕子给她沾了沾，“我也有些累了，再走一圈就回去吧。”

  芷英出身宫人，在宫中人缘并不好，但也没人故意刻薄她，只是总是独来独往，少与人交往罢了。

  突然见墙头飞进来一只彩色的蝴蝶风筝，一个身穿赤红衣裙的女孩跑了进来。女孩站在门口脚步一凝，身后还跟着个穿桃粉的小女孩。芷英认得她们，大些的是昭和郡主秦歌，小点的是皇三女柔佳公主。

  秦歌知道无忧宫住得是芷美人，却不曾与之相见过，只听宫人说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偏偏生了一双极为纯净的眸子，媚而不自知，艳而不落俗。

  芷英因在自己宫里，穿着一件雪青的开襟，更显肌肤莹白胜雪，长发绾成圆髻，簪着一对烧蓝的钗，耳垂上一对摇摇晃晃的珍珠，楚楚动人。肚子微微隆起，一只圆润丰满的手放在肚子上，露出一只通体透亮的玉镯。

  秦歌觉得芷美人好似很熟悉，仔细看又好似不曾见过。身后小小的手慌乱地躲进自己掌心，秦歌迈步进去，微微欠了欠身，“芷娘娘安好。”柔佳依样学样，也福身行礼。

  芷英屈膝回礼，秦歌是皇上最喜欢的，就连几个皇子也不能匹敌。芷英早在皇上的口中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小郡主十分熟悉了，但是乍一见面，还是惊异于秦歌的美貌。

  不同于宫中其他女子，秦歌的眉是未经修整的平直，一双眸子水盈盈亮晶晶，蓄着生机勃勃的华彩，鼻梁高而挺，嘴唇不厚不薄。肌肤也并非铅粉涂抹出的白，而是健康莹亮的微微泛黄的米白。双耳没有耳洞，耳垂空空的，更显脖颈修长。长发不似寻常女童束着双鬟，而是高高束着马尾，带着一只精巧的金冠，后脑垂下两条绞着金丝的红发带，细细看去，金冠上的金丝掐着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金燕。

  芷英不由得忌妒起这个出身高贵的女子，自己也曾是官宦贵女，若非……自己现在是否也会像秦歌一样自信明艳，绽放在家乡。身边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可能还有两心相许的丈夫。芷英不敢再想下去，或者不想再想下去，那样美好的，再也不可能了。

  柔佳有些不自在地捏了一下秦歌的手心，秦歌唤了芷美人两声，芷英如梦初醒，方才叫人去够挂在墙上的风筝。

  芷英捏着那只鲜艳得有些刺眼的蝴蝶风筝，突然有些不舍得还给她们，捏的指节都发白，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气就会折断它脆弱的翅膀。

  芷英含笑将风筝交给秦歌，风筝一离手，突然感觉眼前发白，有些晕眩，扶着兰蕙的手才站住。

  秦歌拿走风筝，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一眼芷美人，终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牵着柔仪又放风筝去了。

  孟契传回的消息着实让楚宫内的众人松了一口气，柔仪虽在病里，但身侧有三五名医照料，楚宫过去的女医也说公主只是水土不服加之忧思过甚伤了身子，只需好好调理便罢。

  惠妃日夜焦悬的心总算能松快松快了，但好景不长，惠妃盯二皇子盯得越发严厉，几乎要将人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片刻不离。

  “母妃，孩儿已看了四五个时辰的书了，孩儿想去校场骑骑马散散心。”李宸绍的双眸布满血丝，眼下也是乌青。

  惠妃递上一碗猪肝明目汤，“喝碗汤歇歇，这会子天正热，晚些再去校场吧。”

  李宸绍生怕又惹怒了惠妃，只好忍着恶心喝下猪肝汤，又重新拿起书来，只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个字一个字都张牙舞爪地让人生厌。

  李宸绍真想不管不顾跑出去，去骑马，去弹琴，哪怕只是静静的吹一会风也好，但是对上惠妃那双眼睛，就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秦歌和李宸纶本想混在孟契队伍里出宫，刚至宫门，便被秦忠拦下。秦歌再三央求，秦忠还是冷着脸把人送了回去。哪怕是李宸纶拿出身份，秦忠也只是单膝跪地，“恭敬”而又强硬地把两个贵人送回宫中。

  都被送回净雪楼，秦歌还哀求地看向秦忠，双手合十，“忠大哥，我都三个月没出宫了，求求你了。”

  “忠大哥，我就到城门口站站，真的。”

  “秦忠！”秦歌站定喝道，“我是国公府的郡主，”看着秦忠单膝跪下，秦歌又软了语气，“我就出去一小下下，一刻钟也行啊，就一炷香。”

  秦忠铁面无私，将二人一一送回净雪楼和少媛馆。秦歌站在净雪楼门里看着秦忠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捶他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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