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别怪爹窝囊
“说是只出来两个时辰,现在这都快四个时辰了,我敢说郡王叔肯定又巴巴的守在大门口等着姐姐了。”聂静媛调侃道。
在回云州郡王府的马车上,聂红豆对聂静媛的态度比来时亲昵了不少,会在她可怜兮兮的眼神里张开臂膀等着她躺下,也会学着她刚才在吉祥楼里给她剥橘子那样,给她剥橘子。
她现在已经不纠结聂静媛会不会因为她下场悲惨了,总之得益者是她。
哎,她可真不是个好人。
马车外摇晃了一路的铃铛忽而止住,一声长吁,聂红豆与聂静媛告别后不舍的下了马车,刚一下马车,她果真就看见了聂永川那个堂堂二品郡王像个石墩子样的蹲在了大门旁。
他披着大氅,时不时抬头一望,在见到聂红豆的那一刻兴奋的像个孩子,他站起身大步走向她,等到他走的还剩几步时,聂红豆才发现他怀里,大氅之下,还抱着一个汤婆子,他笑嘻嘻的把热乎的汤婆子塞到聂红豆被风吹红的手中,“快捂捂,看把我红豆给冻得,都快成真红豆了,快跟爹回家。”
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热乎汤婆子,在看着那双不算细滑的手里被牵着的自己的那只手,还有那声“回家”,聂红豆不争气的掉起了眼泪珠子,走在前面的聂永川耳力极好的听到了她小声抽噎的声音,问道,“我的红豆可是在外面受欺负了?要是受欺负了可不能瞒着爹,你得告诉爹,爹才能去帮你报仇,知道不?”
“没,”聂红豆抬起抓着汤婆子的那只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她迅速调整好声线,“没人欺负我,有静媛在,还有谁敢欺负我,我,我只是...只是今天晚上的风太冷了,冻得我鼻子有点酸,所以才没忍住。”
见聂红豆不愿说,聂永川也只好在心里暗道一句,女儿大了,有心事了。
“今晚是有点冷,听说明早还要下雪。”聂红豆不愿说,聂永川也不想逼她,索性就顺了她的话,行至小花园时,聂永川忽而松开了聂红豆的手,感慨道,“你小时候可喜欢下雪了,你娘也喜欢,我老嘲笑她是出生黔州,从小没见过的雪,所以见了雪就拔不动脚。
你娘一下雪就喜欢堆雪人,后来你也是,只是你身体不好,大夫说不能受寒,你娘就不让你玩了,你也听话,不让你玩你就不玩,但只要一看到她玩,你就会哭,你娘拗不过你也索性跟你一起,只在屋子里边烤火边看窗外丫鬟小厮堆雪人。
红豆!”刚才还说的高兴的聂永川,在这两个字出口后瞬间委屈的不行,他憋着嘴,眼睛里像是包了一框的泪,之所以没落下全靠身为父亲决不能在女儿面前哭的倔强撑着。
聂红豆不知道此情此景下该做什么举动,该说什么话,等待良久后,也只回了个,“嗯?”
“红豆!”想了很久,聂永川还是决定这些时间憋在心里的话给她听,“别怪爹窝囊,爹只是一个没实权的郡王,文不成,武也不就,要不是命好,投在了皇家,你爹可能都娶不到你娘,也不会有你,清儿,明儿三个乖巧伶俐的孩子。”
聂永川心里强撑的那股气儿仿佛在说完这句话后散了个干净,他蹲坐在地上,很没样子的朝聂红豆大哭起来。
“爹......”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慌的僵在了原地,食指不停的摩擦着拇指,她又喊了聂永川一声,“爹.....”
聂永川推开聂红豆伸过去想要把他搀扶起来的手,大哭道,“你娘把你自请远嫁甘州的原因都跟我说了,是爹没用,才让你小小的一个人儿就要为了王府的未来发愁,为了清儿和明儿的前程发愁,要是爹能干点,要是我能聪明点,爹的红豆就能留在长安,长长久久的待在我和你娘的身边了。”
上辈子的聂红豆亲情缘薄,与爸爸的仅有的几次联系里也是冷漠多过温柔,像聂永川刚才那样敞开的关心她没遇过,现在这样的她更是没遇过,她忽的想起上辈子时网络上很火的一句话—爱是常觉亏欠。
聂永川的那一句句“别怪他”“都是他没本事”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聂静姝啊聂静姝,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你再不回来她就要舍不得离开了......
她感动的蹲坐在聂永川身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有一阵很淡的酒味儿穿过梅香抵达她的鼻前,她呶着鼻子吸了吸,瞬间变脸,“爹你是不是喝酒了?”
聂永川嚎啕声一顿,顶着一张不知是哭红的还是冻红的脸诧异看向她,“怎,怎么可能!”他揪着大氅一边,轻嗅了嗅,嘟囔道,“林顺德这不靠谱的还说这大氅能盖住,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他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全然不知道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进了聂红豆的耳,林顺德是郡王府管家,早在宫里时就在聂永川身边伺候,一般的王府分前院后院,前院是男主子长时间居住之地,后院是女主子与男主子的侧室妾室居住之地,男主子只有要去看谁时才会进后院,因为分了前后两院,所以管家自然也就有前院管家与后院管家两位。
但云州郡王府比较特殊,身为男主子的聂永川,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赖在女主子春三月身边,府里更没什么侧室妾室,所谓前院后院的界限在这也就没了,没了前后院的区别,自然也就不会有前后两位管家,所以整个郡王府里就林顺德这一位管家。
府里主子关系和睦,做奴才的就更舒服顺心,他们一顺心,自然也就会真心的伺候人,作为郡王府里唯一的姑娘,聂静姝自然也就受到了这些人更多的疼爱。
聂红豆出声为林顺德辩解道,“这可怪不得林叔,爹身上的梅花味重的都快把你腌入味了,是我鼻子灵,所以才闻得到。爹你又背着娘偷喝酒,看我明天不告诉娘!”
“你敢!”意识昏沉的聂永川在听到威胁之语时,下意识的吼道,凉风灌进嘴巴,冻的他脑仁清醒了一下,意识到说错话了的聂永川立刻变了副脸色,由凶狠的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立刻变成了垂下尾巴,躺在地上翻着肚皮任君蹂躏的乖顺的猫。
聂红豆没理会聂永川,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刚沾染上的白霜,径自走到了一群桃树前,聂永川怕天黑路难,哪个不开眼的石头会绊了他宝贝女儿就赶忙跟了上去。
“乖女儿你在找什么?”聂永川十分不解的看着在桃花树下埋头打转的聂红豆,这么转会晕的吧!
“是丢什么东西了吗?要不要爹帮着一起找?”
“不用。”聂红豆随意的敷衍着,半晌后,她窃喜的惊呼了一声,“呀,找到了。”
聂永川听到她终于找到想找的东西,放心的长松了口气,寒霜深露里,父女两齐刷刷直起腰身,聂永川好奇的凑上前,盯着聂红豆啥也没拿的手,问道,“你找的东西呢?”
她指了指脚下,“在这,埋得有点深,现在就拜托爹你了。”
聂红豆的一声“爹”一句“拜托”瞬间让聂永川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撸起袖子左看看右找找后拿起一块尖石,“这儿就交给你爹我就好,等会儿挖土的时候怕是会溅到你,乖女儿走远点啊。”
“好。”聂红豆听话的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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