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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赵老夫人是中毒!


赵言煜身居高位,为官清廉百姓爱戴、陛下重用,已经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华二骂完他,臃肿的身躯喘息不止,面庞憋的通红,像是真的被他的“不孝”气到。

  华二之后,消失一段时间的华三也匆匆赶来,与兄长一起,将赵言煜说的忘恩负义、媚权轻母,说他们兄弟二人如何替他这个外甥照顾赵老夫人,赵老夫人的日子如何委屈云云。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会以为赵言煜是个没良心的儿子。

  赵言煜沉着脸,任由他们抨击。

  等他们骂累了,才淡淡看他们一眼,“两位舅舅说完了?”

  华二、华三顿时有些心虚。

  他们虽是长辈,但从未在官场上打滚过,不免有些心虚,对看了眼,由华二挑头,“如今事情闹成这样,煜哥儿总要摆出个态度出来!”

  赵言煜沉声开口:“母亲还未脱离危险醒来,二位舅舅不去门口守着祈求母亲请安,更不让我去门口守着尽孝,反而与我在这儿周旋这些,不知所谓何意?”他缓缓说着,最后一句语气质疑,咄咄逼人,“难道舅舅们关心母亲是假?”

  他出言逼问,态度冷沉。

  华三抢先一步:“你、你我不是大夫,守着又有何用?”说完后又用胳膊撞了下华二,华二梗着脖子说道:“对!干杵在门口有什么!既然无用,何不趁着此时论明白今日究竟是谁的错!等到姐姐醒来,该谢罪的下跪谢罪!该赔礼的赔礼!”

  赵太傅眼中神色失望至极。

  时知此时。

  眼前的两个舅舅明知母亲还未醒来,绝口不提要去看一眼母亲。

  “好,现在我们就来论个明白!”赵太傅重重应下一声,“荀哥儿回京又得陛下赏赐园子,举办了一场赵家家宴。其一,母亲带了两位舅舅前来贺喜,我们自然也欢迎。其二,母亲还带了舅舅家的孙女来,只当是小辈伺候母亲,并未怪罪舅舅家不守‘家宴’规矩。其三,母亲常年在庄子上养病,前几日派人去下帖子母亲来,母亲回帖拒了,荀哥儿又差人去传话,想要探望祖母,母亲也拒绝了,今日却忽然领着二舅舅、三舅舅、一个尚未出阁的小辈孙女来贺喜,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华二华三自然心虚。

  他们是在姐姐回了请帖后,才知道家宴一事,厚着脸皮哄的姐姐今日来参加,又把归莲带上了。

  “是姐姐后悔了,想着许久没见荀哥儿,想特地来给荀哥儿道喜——”

  赵太傅颔首,“原来这是母亲的主意。再请问两位舅舅,都知道荀哥儿的婚姻大事要由父母最主,为何母亲要当着赵家宗妇们的面,逼着禾阳要与舅舅们的孙女定下亲事?这……”赵太傅拖长了尾音,“难道母亲在带着那姑娘来时,也没将这打算告诉三舅舅?若外甥没有记错,那姑娘是三舅舅的孙女罢?”

  华三被赵太傅一盯,鼻尖冒汗。

  磕磕绊绊的回了句:“听、听姐姐提过一句……没、没怎么当真……”

  华二冷不防插入一句:“姐姐常说煜哥儿一脉子嗣单薄,这些年更为替荀哥儿操心,姐姐的用心,怎么到煜哥儿的口中就成了是我们挑唆姐姐,想方设法要和你们赵家攀上关系!”

  赵太傅的眼神愈发沉冷。

  如一汪凝结成寒潭的黑水。

  “难道不是?当年母亲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旁门左道的法子,吃一种药粉半月,就能令女胎转为男胎,母亲信了,却害得郡主难产险些一尸两命!”当年这些事情是郡主查明后扔到他面前的,郡主认为是母亲容忍不了她下嫁高高在上的做派,是一心想要孙儿,才作出了这种事情。

  可真是如此吗?

  “我请问舅舅们一句!母亲长居后宅,如何听来这法子?又是如何把药弄到手的?舅舅们又是为何借口照顾母亲,趁着郡主怀孕辛苦,把女儿送到母亲身边?”

  华二脸上的横肉狠狠抖动了下。

  死死压住眼底的情绪。

  “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是何意!现在我们说的是今日事情!是在论谁害得姐姐险些丧命之事!”

  赵太傅盯着二人,“断案定罪,讲究追根究底。既然你们觉得是禾阳害得母亲如此,那两人之间必然积怨已深,若不理清积怨,又如何定罪?”

  当年之事……

  华二华三恍惚了瞬。

  他们也只是想让郡主那一胎难产又或是伤了身子不能生育,好把自己的庶女们名正言顺的送入赵府做妾。

  亲上加亲,让姐夫时时刻刻不忘他们华家一门而已。

  难道赵言煜已经知道是他们下的手?

  不,不会的!

  按着赵言煜的性子,一旦真的查到了他们头上,绝不会再让他们与姐姐继续来往的!

  况且姐姐在被送去庄子上时,曾信誓旦旦说过,她从未在赵言煜、郡主面前提过他们一句话!

  他这只是想诈他们!

  华二骤然变了脸色,指着赵言煜破口怒骂:“疯了疯了!姐姐竟然养出来这么一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为了一个郡主,连自己老娘都不要了!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怀疑上了!这就是我们华家的好外甥啊!”

  说罢,华二用力一推华三,怒声道:“去把家里长辈通通请来!他赵言煜为了媳妇不要娘了,我们兄弟俩要姐姐!我们华家人要给华家的嫁出女儿撑腰!莫要当我们华家真的无人了!快去——!!!”

  “好!咱们给姐姐找人来撑腰!”华三愚笨,唯华二的吩咐是从,拔腿就跑出去。

  赵言煜竟未阻止。

  甚至还抬手让随从放行,由着华三去请来华家族老。

  他的这份沉默,让华二有几分忐忑。

  华家的几位族老住的也都不远,况且华三去套了马车火急火燎的请来,等到三个华家族老都被请来时,赵非荀也恰好带着大夫回来。

  赵老夫人所在的空屋离厅堂并不远。

  人声鼎沸。

  华家族老单信了华家兄弟的话,拐着弯的指责赵太傅身至太傅之位,很不该如此糊涂!

  而禾阳就在堂屋后的屋子歇息。

  前面的声音字字句句无比清晰的传入禾阳的耳中,句句皆是再指责赵言煜不孝、痛诉她的不敬婆母、嫉妒丈夫不容妾室之过。

  就差直接劝赵言煜将她休弃。

  方能保赵家一脉香火绵延。

  禾阳半生尊荣、心高气傲,如何允许被人如此诬陷,脸色铁青着,忍不住要冲去堂上,却被柳嬷嬷轻拦了下。

  柳嬷嬷亦是压住愤怒,低声劝道,“老爷是知道娘娘心里的委屈,他们赵家、华家的那些事情,就让老爷这个男人去料理清楚。娘娘尊贵体面,何必淌这趟浑水?再有,我方才见大公子也回来了,看着像是请来了名医堂里的大夫,老夫人这次病发的蹊跷,不如等着大夫给了结论后,娘娘再决定露不露面。”

  禾阳胸口憋闷。

  她扶着柳嬷嬷的胳膊,望着门口的阳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般。

  那时,她等着赵言煜给她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过去,本以为事情早已结束,却没想到,仍要再经历这一遭——

  勾起她心底的恨!

  令她命悬一线、从今往后再不能生育子嗣的恨!

  她当初为了赵言煜,为了荀哥儿才这些事压了下来,难道是她错了?

  *

  守在屋前的随从见是大公子后,才将二人放进去,又立刻将门合上,唯恐有人偷窥。

  随从跟着赵太傅多年。

  办事分外谨慎。

  在门扇合上时,赵非荀无意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过。

  小丫鬟低垂着头,手轻轻护着面颊。

  模样有些怪异。

  赵非荀皱眉,抬脚要出去时,方亨恰好走来,拱手禀告:“大公子。”

  门扇彻底合上。

  赵非荀将疑心压下,想着等今日这一通事情了了后,再去好好看一眼小丫鬟。

  他嗯了声,目光扫过不远处昏睡中的赵老夫人,低声问道:“如何。”

  因赵非荀还另外带了一个大夫回来,方亨将自己的声音放轻,仅容他们二人可闻:“施针下去已有片刻,护心脉的汤药也灌了下去,老夫人至今还未清醒,从脉象、症状看来,的确是中风,哪怕是醒来后,也会行动起卧不便,离不了人侍候。”

  赵非荀:“祖母身体一向康健,为何突发中风?难道真是今日受了刺激意外所致?”

  若真是如此——

  恐母亲要受此拖累。

  但赵非荀心思敏锐,今日重重令他略起疑心,可所牵涉之人皆为亲眷,他不敢随意定论。

  只能从方亨这儿着手。

  方亨谨慎摇头,“是也不是。小的是在并发后接触到老夫人的,触及老夫人的双腿、双脚微微浮肿发红,脚趾指甲发黑,像是身上有其他病症累积在身上,今日心火大动后,才引发这一病症。至于因何病的,又是……”方亨囫囵了一句,“因服用了什么才病的,这些都要仔细问过侍候老夫人饮食之人后才知道。若方便,最好是小的亲自去一趟。”

  赵非荀心思如发。

  如何没有听出方亨的言下之意。

  只是他说的含糊,因性格谨慎并不敢断言。

  赵非荀信常大夫,但对他这个徒弟却接触不多,他听后并未立刻作出决断,而是等着自己带回来的大夫也来回禀,听见大夫所言与方亨相差无几,这才拿定主意。

  此事卷入亲眷,他愈发谨慎。

  尤其是在如今朝堂之上,赵家为大的局面下,他最不耻、也最不愿的,就是院中失火。

  赵非荀特地安排自己的侍卫护送方亨前去京郊的庄子上。

  待方亨走后,赵非荀叮嘱大夫用心医治,若需什么药材只管告知门口之人,只盼救回祖母一命。

  听的大夫一阵感动。

  这位骠骑将军当真如传言,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赵非荀谢过大夫,出了屋子,直接往厅堂走去。

  他想起方才大夫的眼神,冷冷一笑。

  赵华氏是生是死与他何关?

  他要护的,只有母亲一人罢了。

  赵非荀在堂上现身,赵太傅立刻快步走来,紧张询问:“你祖母如何?醒来了吗?大夫如何说的?”

  “两位大夫的诊断一致,说祖母是因急怒攻心才引起的昏迷不醒。”

  他说着,语气低沉。

  余光却将堂上所有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

  父亲听后皱眉,眼底有担心、也有怀疑之色,只是碍于堂上人多,并未开口。

  而他的两位舅公反应却有些意思。

  先是释然,随后才见忧心。

  华二痛心疾首道:“诸位族老听听!连两位大夫都这么说,我家姐姐就是被郡主气的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的!敢问天底下有哪家的媳妇将婆母当众命人拉下去的!谁把婆母晾在外头的庄子上二十多年不管不问的?姐姐生了个儿子无用,都是我们兄弟俩日常照拂姐姐——”

  赵言煜皱眉,开口要驳斥。

  赵非荀跨出一步,看向站在堂上挥舞着胳膊对众人痛诉的华二,语气分外平静的问道:“二舅公说自己照顾祖母辛苦,那舅公可知道,祖母双腿是从何时开始发肿?脚趾又是从何时开始发黑?两位大夫都说祖母这位中毒之相。”

  华三脸色发白,立刻反驳:“不可能——”

  赵言煜脸色微变,“你祖母是因中了毒,今日动了怒气后才发病的?”

  顿时,堂上的华家族老们议论纷纷。

  赵府可是朝廷命官。

  赵老夫人却因中毒至今昏迷不醒!

  这……实在骇人听闻!

  华三指着赵非荀逼问道:“我姐姐出门时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中毒!要中肯定是在园子中的毒!”

  赵非荀目光如炬,投向华三,“舅公,污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还请舅公拿出证据来!“

  华三被赵非荀的气势震慑,一时不敢开口,眼神闪躲着。

  赵言煜继续问道:“你仔细说来,究竟是重了什么毒?大夫又是如何说的?”

  赵非荀拱手,“回父亲的话,大夫说要仔细问亲近之人衣食住行后再判定是中了什么毒,但从躯体症状看来中毒日子不短了。”

  华三虚胖的身子晃了下,被华二狠狠瞪了眼。

  华三连忙捂着胸口痛呼:“我可怜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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