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火
“不必强求，有没有兽皮都行。白天太热，穿着兽皮都快捂出痱子了，晚上变成兽形也可以保暖。如果明天没有遇到紫兰鹿，答应我，一定不要强求，可以吗？”
说完，又怕狼多想，以为自己不愿接受他的好意，弟頔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赶路，等到了你们部落，有的是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反正现在兽皮不是必须的，如果明天你恰好遇到了，就把它打回来，如果没有遇到，也不必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特意寻找，知道吗？”
狼点点头，表示知道。心中却因为弟頔的话，生出丝丝暖流。
狼从小就没了父母，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锐，他能感觉到弟頔在说那些话时，语气中的关心和担心。
要是别的兽人被亚兽人这么劝，兽人只会想，肯定是自己不够强大，让亚兽人对自己没有信心。
但弟頔就绝对是单纯的担心和关心。
之后，两人又回到营地里，各自睡去。
弟頔不知道，狼第一次失眠了。
如果不是要变成兽形给弟頔挡风，他恨不得就以人形穿着这个潦草透风的草裙睡觉。
看着睡在石弯和自己之间的小兔子，狼的眼神温柔如水，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澄澈。
他小心翼翼的将草裙抱在怀里，又蹑手蹑脚的向小兔子靠近了一些，才伴着纷杂的思绪慢慢睡去。
翌日，当弟頔醒来时，就看见身边已经放了两堆采集好的藤蔓。
狼已经跟着狩猎队出去了。
藤蔓旁边还有个兽皮包裹，是狼放的。
弟頔笑了笑，先跑到附近的的小溪边洗漱一番，然后才开始削整藤皮。
石一大早就醒来了，在狩猎队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石就看见狼穿在身上的草裙。
狼走时还专门将草裙用兽皮裹住，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对手里的草裙珍视的不行。
这会瞅见弟頔还在忙活藤皮，石和另一个亚兽人木一起走过来打了个招呼，“蒂，你在做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弟頔见是石和木，就问道：“今天不用处理兽皮了吗？”
石回答说：“不用，昨日兽人们帮忙把所有的兽皮都硝制完了。我听山说，昨日有兽人探查到，附近这几天会有很多兽群经过，所以两位头狼决定在此处停留一日，多打些猎物。”
“反正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狼族部落领地范围了，后边几天，群狼不会再整晚停留休整，要日夜赶路，最快五日便可抵达部落。”
“真的吗？那太好了。”虽然赶路基本都是被兽人背着走的，但毕竟这么多天风餐露宿的，吃住洗漱都非常将就，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吃饭也都是水煮或者火烤，能吃就行，最多放些盐在里边。
弟頔为了不拖慢群体的赶路进度，硬生生忍着，没有将精力花费在处理吃食上。
有时候实在忍不了烤肉的油腻和煮肉的寡淡，弟頔就在营地的周围找些能吃的果子，不管酸的还是甜的，只管把果汁往肉上抹，也勉强算是一味调味剂。
因为之前赠药事件，弟頔很受其他兽人们关注，他这种吃法很快就有人跟着学，没想到接受的人意外的多。
以至于现在狩猎队外出狩猎，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带回来各种果子。
这下好了，终于快要到部落了。
能安顿下来，才能有时间和精力给自己创造好的生活啊。
既然要在这里停留一天，刚好可以教其他兽人和亚兽人编织草裙。
如果草裙能成功普及，那热天就再也不用看见满地小鸡乱跑了。
弟頔先给石和木讲了一下穿草裙的好处，譬如，热天穿着不会捂痱子；在草裙里编织些驱虫草能减少蚊虫叮咬；防止皮肤被太阳晒伤；还可以编些香香的小花在裙子上做装饰等。
弟頔说他愿意把编织草裙的方法教给大家，让石和木帮忙问下看有没有其他亚兽人愿意跟着他学习的。
听了弟頔的话，石高兴的搓了搓手，“蒂，你懂得好多啊。”
随后想到弟頔不是巫，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不一会儿，其他十个亚兽人都跟着石和木来到了弟頔的身边。
之前在野狗部落的时候，大家对弟頔也都算友好。
弟頔心里还是感激野狗部落的救命之恩的。
如今只剩下他们这十三人，还要一同前往一个陌生的部落寻求新的生活。多学些技能傍身，总归对他们将来有些好处。
狼一早留下的两堆藤蔓不多，但也足够弟頔教会十二个亚兽人编织的方法。
“编织的材料不一定非要用这种藤蔓，如果你们将来能够发现比这种藤蔓更柔软，更结实的植物，也可以拿来用。编织的方法也不仅仅是这一种，技巧就是让纵横交错的藤线和藤皮连成一片，比如这样，或者这样......”
弟頔教了一遍，所有亚兽人基本都可以学的七七八八了。
这时，兽人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弟頔找了半天也没有见狼的身影，问了回来的山，才知道原来狩猎队分成了四个小队，两两一组，打到的猎物统一由每个小队轮流运回来，然后再重新出去。
亚兽人们暂时放下手中的藤蔓，开始和留守营地的兽人们一起处理兽皮和兽肉。
因为马上要回部落，大家从斑鬣狗部落搜刮来的盐也不用再节省着吃了，全部被兽人们拿来做腌肉，亚兽人则帮忙处理剥下来的皮毛。
一时间，营地里开始忙碌起来。
末是今天留守营地的负责人。
一早，狼穿的草裙他也看见了，刚才又见弟頔大公无私的把编织草裙的方法交给所有亚兽人，末的心里对弟頔又多了层想将其占有的欲望。
这种欲望不仅仅是因为弟頔长的白皙俊美，娇憨可人，更因为这些天弟頔与别的兽人不一样思想和作为。
莫名的，就是吸引着他。
奈何弟頔屡次拒绝他的示好，这让从小就享受高人一等生活的末内心生出极大的不快。
不过，这些天来，弟頔在一众狼兽人心中很受欢迎，尤其是黑狼部落对弟頔还念念不忘，一心想着如何能把弟頔拐他们部落里去。
末即便是白狼王的儿子，一等兽人身份，也不好做些什么。
只是见狼不在，一有空就来弟頔面前晃悠，来增加弟頔对他的印象。
“蒂，这些兽皮送给你。”末抱了五张已经硝制好的兽皮，有麋鹿的，斑毛牛的，红狐狸的，棕熊的，还有一张罕见的纯白驼鹿皮。
每一张都是上好的皮料。
“再过些天就要秋末了，夜里冷的很。这些给你做兽皮衣和兽皮被。”末一脸殷勤，关心道。
弟頔看见末，莫名就觉得头疼。
大概是兽人们天性淳朴，也或许是末太嫩，修炼不到家，尽管他尽力掩藏，但弟頔依然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情绪，和内心里对自己那无法忽视的欲望。
末的目的太明显。
在弟頔眼中，他就像一个幼稚园小朋友想要吃自己手里的糖，直接索要不成就开始迂回的问自己“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呀？我拿我的画帖跟你换吧。”
大人一眼就能看穿小朋友想吃糖的欲望。
区别在于，小朋友是天真可爱。
但是这个末，真的是块发着臭味的牛皮糖，恶心还甩不掉。
“不用了。谢谢。狼已经送给我足够多的皮毛了。”弟頔保持着标准微笑，礼貌拒绝道。
末也不恼，直接将五张兽皮放在弟頔身边，说道：“你不必如此，我都看见了。狼是末等兽人，每次打猎回来的兽皮，他都分不到好的。这么些天来他都没有送过你一张好看的兽皮。反倒是你，还送了他草裙。这样的兽人，是不配拥有你作为伴侣的。”
“如果你实在感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只要你跟我结成伴侣，我可以让父兽帮忙，把他升为二等兽人，你看怎么样？”末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劝说着弟頔。
弟頔本来不想还没有到新部落就得罪狼王儿子，但是他说这一番话，语气里的高高在上，着实让弟頔心中不悦。
“不怎么样！”弟頔语气坚决，道：“狼温柔善良，英俊强大，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他尊重我，对我好，我也喜欢他，这就够了。我既然决定跟他结为伴侣，那自然是要跟他一心一意，一起过日子的。我也不会因为他分不到多好的兽皮就嫌弃他，离开他。日子都是一点一点过出来的。我很喜欢狼，还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伴侣的坏话。”
“你的兽皮我要不起，还请你拿走吧。”说罢，弟頔不再理会末和一众惊呆了的兽人、亚兽人们，转身离开了。
弟頔气的连兽皮都不想鞣制了，心里一个劲的骂阶级分层，骂三六九等，骂贼老天坑人。
但也只是在心里骂骂。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根基，没有势力，不够强大的小亚兽人。
要不是这个末，莫名其妙对他穷追不舍，他也不至于又是教别人制作草药，又是教人编草裙的。
他不想在自己还不强大的时候就表现的过于显眼，任何情况下，显眼包都会给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独自气了会儿，弟頔心想，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先苟着，谋发展。
如果这个白狼部落的“太子爷”实在欺人太甚，大不了他就充当个巫，带着狼去黑狼部落求生存。
弟頔一边编织草裙，一边努力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没有注意到第二批送猎物的小队已经回来了。
第二小队的领队是乌，他回来的时候，弟頔正在怒斥末。
等到将猎物放下后，乌深深的看了眼弟頔，然后又快速的离开。
营地里的兽人和亚兽人们都没有强制要求弟頔跟着一起处理猎物，反倒对末指指点点，语气和眼神里透着谴责。
日照当空，空气炙热。
兽人和亚兽人们都躲在树林里，或者临时挖的矮山洞中纳凉。
弟頔、木和石也躲在一颗直径约有三米的大树影子里继续编织大业。
弟頔的第二件草裙已经快到了收尾阶段。
他正比划着给自己量腰围，突然营地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紧张的看向营地边缘。
一个黑狼族的兽人跑过来安慰一众亚兽人道：“不要怕，是狼回来了。他在挑战末。”
弟頔一听，连忙向营地外跑去。
等他到达营地边缘时，狼和末已经打过几场了。
两人身上的白毛已经红一块、黄一块。
单从兽形来看，末和狼差不多大。
不过从他们的战斗技巧来看，狼明显比末厉害一些。
纠缠不过几分钟，狼一个猛扑压倒了末，死死的咬住了末的咽喉，只要稍微用点力气，末就能当场丧命。
这时，鸣站出来制止了狼的动作。
“狼，你是勇士。此番返回部落后，我会告诉王，升你为一等兽人。”鸣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狼，然后皱眉看向狼狈的末，“你是王的儿子，生下来就一等兽人，享受着优渥的资源，却如此孱弱。回去后，我会告诉王，降你为二等兽人。”
刚说罢，鸣看见了弟頔，又转头对末说道：“蒂是狼救回来的，虽然我狼族亚兽人的伴侣是由狼后指定，但这不包括外来亚兽人和已有伴侣的亚兽人。”
“既然蒂已经认定了狼为伴侣，你不可以再纠缠他，否则便是挑战所有兽人和亚兽人的底线。狼族是个团结的族群，你明白吗？”
鸣看向末的眼神带着警告。
他是头狼，头狼带队在外的时候，最忌讳不公和不能服众。
本身他这一次带末出来就是受到狼后所托，让末出来历练的。结果这家伙本事没多大，心却不小。
末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不甘，但只能认命点头。
弟頔见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连忙走向狼，“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他一边给狼小心翼翼的清洗伤口，一边问道。
此时，狼那宝蓝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方才不顾一切想弄死末的狠厉，只剩下温柔。
他看向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小兔子，坚定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很小就失去父母的狼，原本以为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的狼，第一次对一个亚兽人作出了承诺。
快到傍晚的时候，狼跟鸣说了些什么，就独自离开了营地。
直到夜幕降临，所有兽人和亚兽人都已经吃罢晚饭，狼才驮着什么东西返回营地。
“快看，是紫兰鹿。”
“天，这鹿角好大啊，是我见过的最大角的鹿了。”
“现在天黑看不清，白天的时候，紫兰鹿的皮毛在阳光下会发光，特别好看。”
“今天狩猎队出去都没有打到紫兰鹿，狼好厉害，独自猎回来一头。”
“听说紫兰鹿跑的极快，战斗力也不弱，尤其是它那跟腿一般长的角，尖锐无比，一般兽人稍不留神就会被刺穿。”
......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窃窃私语，狼驮着紫兰鹿径直来到弟頔面前。
“答应你的紫兰鹿，送给你。”狼将几乎跟他兽形一样大的紫兰鹿放在弟頔面前，而后变成人形，“这两个角，回头我给你磨成鹿角刀。”
狼一边说着，一边利落的处理着紫兰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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