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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第198章


皇后因为流言之事大怒,遂向予洐进言,意欲将传播流言者尽数处死。可人数实在太多,更所谓法不责众,这样的法子是万万不行的。治标不治本。大周有那么多的子民,总不可能全都杀了。

        在这样的考虑下,皇后再度向予洐进言:“为堵住流言,皇上不妨杀鸡儆猴。”见予洐有些意动,她心中大喜,怂恿道,“流言不可助长,更何况那些贱民是非议天子。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能成为旁人口中的谈资?依臣妾看,便该在闹市之中立上数百根杆子,将每个街口传播流言最厉害的那个杀了,将尸体悬挂其中,以儆效尤!”她说着这样的话,依偎在予洐怀中,脸上俱是阴狠之色,声音却依旧甜美动听。

        予洐有些犹豫。他本不是苛待百姓的暴君,这样的法子对于他来说,终究是太阴毒了些。皇后见他有些不赞同之色,还要再劝,却听见殿门有人重重推门进来,一身绛紫色的衣裳,并不显老气,反而显得她气度更是高华,正是太后。

        明蓁在殿门听得皇后的话,不待宫人通禀,便自己走了进来,目光冷冷地划过予洐,落在皇后身上:“皇后好大的威风啊。”

        予洐一见她,连忙推开皇后,迎上来同明蓁问安:“儿臣请母后安。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皇后这般有本事呢?”明蓁冷哼一声,一旋身在予洐方才坐着的软榻上落座,语气冷冷的。

        予洐闻言,自然汗颜,一时不敢出声,身子却是牢牢将皇后护在了身后。

        皇后隔着予洐去看明蓁,见她脸色,便知她是来者不善,便也不主动应声。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直到皇后的贴身侍女玉芝为明蓁奉上一盏清茶之后,明蓁才淡淡道:“皇后入宫的日子也不久了,不知是哪位礼仪嬷嬷教导皇后规矩的?”

        “是……”皇后才出声说了一个字,明蓁便已经打断了她,道:“仗责五十。”皇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明蓁此举无疑是在打她的脸面,可她身为臣媳又如何敢反抗婆母?

        明蓁伸手端起茶盏,也不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杯中的茶水,淡声道:“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是天下万民的母亲,更是六宫的表率,便更应该做到以身作则。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当时时提醒自己,勿要忘了身为皇后的本分。”

        见皇后脸色骤然苍白起来,予洐心中不忍,下意识开口唤道:“母后……”

        明蓁瞥他一眼,并不理会,继续道:“如今民间议论纷纷,皇后的闺名更是传得人尽皆知,闹出这样的丑事来,皇后非但不引以为戒,反而要加之重刑吗?”

        听得这样赤|裸|裸的贬低之语,皇后心中已是不服至极,按捺再三,终是忍不住道:“贱民无知,竟敢非议国母,太后却不欲加以处置,难道是想纵容他们吗……”

        “啪——”皇后的话语未尽,明蓁便已掷出了手中一直端着的茶盏,扔向了皇后。因着予洐挡在皇后前面,那一杯的茶盏便尽数浇在了予洐的脚边,溅湿了予洐的袍角。明蓁的声音愈发冷酷:“皇后!哀家是在警告你,后宫不得干政!你若是再犯,哀家可以保证,下次,就不只是这一杯茶水了。”

        皇后仗着予洐挡在她身前,终于冒出了一点骨子里的傲慢,亦是冷笑了一声:“是啊——不许后宫干政,却许垂帘听政。”她几步从予洐身后走出来,对上明蓁泛着冷意的目光,不闪不避,“太后自己也是曾在议政殿外脱簪长跪的人,比起臣妾,又强到哪里去呢?太后怎么只说臣妾不要脸面,却不知道自勉呢?”

        予洐闻言,连忙拽了一把皇后:“阿妩!胡说什么呢!”

        “臣妾没有胡说。”皇后挣开他的手,继续道,“太后昔年之举,何尝又不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呢?您与臣妾,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明蓁的目光看着皇后,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皇后终于有了一些害怕。她几步躲回予洐身上。予洐虽是气她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却终究还是牢牢护住了她,对着明蓁求情道:“母后,阿妩她不是有心的,您不要……”

        “好啊。好啊!”明蓁不怒反笑,看着儿子维护皇后的样子,心下泛冷,“这就是你忤逆哀家也执意要求娶的好皇后啊!”予洐也许早就已经忘记了,明蓁所做的一切,她毅然决然退避行宫;她百般谋算齐王婚事;她千方百计争夺圣恩……她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终是为了他!

        可他如今,即便是忤逆自己的生母,也执意要袒护一个顶撞他母后的女子!

        倏然,明蓁笑了一声:“皇帝娶的这个皇后,果真是贤良淑德、端庄谨慎,依哀家看,如此‘贤后’,当以淑慎为名才是。”贤后?淑慎?这个名字,在皇后听来,无疑是讽刺。她算是什么贤后?天下万民皆知道,皇后郑氏,乃是红颜祸水,祸国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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