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长长的宫道上，妃位品阶的采仗正疾步往仪元殿去。不过短短几日，棠梨宫那位正炙手可热的莞昭仪便被玄凌厌弃，禁足在棠梨宫内，连所享的份例都只是贵人的待遇。

        明蓁的手搭在采仗的扶手上，一边同春风说话：“这好端端的，莞贵嫔怎么会误穿了纯元皇后的旧衣？”

        春风快步跟着采仗，一边同明蓁道：“说是莞贵嫔的册封吉服不小心有损。前内务府总管不识得先皇后旧衣，一时情急，拿了纯元皇后的旧衣充作吉服。”

        明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仪元殿就在眼前，她才道：“皇上怎么说？”

        语毕，采仗便停了下来。春风扶着她下来，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莞贵嫔当即被贬黜，皇上只让内务府给莞贵嫔贵人的待遇。至于前总管姜敏忠公公……”春风抿了抿唇，才道，“杖毙。”

        明蓁步子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她没有说话，眼见皇后遥遥站在仪元殿门外，方冷笑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过如此了。

        李长恭恭敬敬地将玄凌的话回了皇后：“皇后娘娘，这外头天冷。皇上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顾不上您了，要不您先回去？”

        皇后笑容一滞，随后雍容地笑起来：“那本宫先回去。公公莫要忘记提醒皇上保重龙体，莞贵嫔也是无心的。”

        明蓁听得不耐烦，还真是佛口蛇心。要是真的对莞贵嫔不忍，那纯元皇后的旧衣就不会出现在莞贵嫔身上了。

        她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保管着纯元皇后所有的旧物。若非她有意，谁能动得纯元皇后的旧物，又何来如此凑巧？怎么就偏偏赶上了莞贵嫔晋封的时候，将纯元皇后的旧衣送去了内务府缝补？

        不过是看着莞贵嫔步步高升，又得圣宠，心中忌惮罢了。并且，莞贵嫔长了一张那样的脸，朱宜修有多恨朱柔则，就有多讨厌莞贵嫔。

        见皇后要走，明蓁不避不退地迎上去：“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这么冷，皇后娘娘怎么来仪元殿了？这天寒地冻的，娘娘可千万保重凤体。”

        皇后悠然一笑：“昭妃你也是啊。一听闻皇上今日不愉便赶了过来，妹妹果然好心思。”她细细地打量了明蓁一眼，眼见她一身桃红色的衣裳，在雪天里明媚动人得紧，便道，“妹妹果然是好颜色，这满宫的花团锦簇，也唯有妹妹最是美貌了。只是皇上眼下不想见人……”她凑近明蓁，笑吟吟道，“妹妹的一番精心装扮也没人看呐。”

        明蓁笑意不变，亦是不甘示弱：“这便不劳皇后娘娘忧心了。正是皇上传召臣妾来的，不然，纵使臣妾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触怒龙颜不是？”顿了顿，她不乏恶意地对着皇后道，“听闻纯元皇后的旧衣被人误穿了。皇后娘娘怎么如此不小心？好歹是您的亲姐姐，又是皇上的元后，皇后娘娘对先皇后的旧物也应当上点心才是。”她语气很轻，却刻意加重了“元后”二字。

        语毕，她退开一步，屈了屈膝，正好对上皇后阴毒的目光，她无所畏惧地开口：“皇上想来等急了，臣妾便先走一步。这雪天路滑的，还请皇后娘娘千万——”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戏谑，见皇后脸色难看，才幽幽地吐出后两个字，“小心。”她将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别有深意，皇后双眼微眯，就这样望着她走远。

        身旁的剪秋忿忿不平：“这昭妃也太放肆了，您才是后宫之主，她如今只是妃位！”

        明蓁一走，皇后反而淡定了下来：“你也说了，只是如今罢了。今日她是昭妃，来日便可能是夫人，是贵妃，甚至是皇贵妃。只要皇上喜欢她一日，她便是一日的宠妃。这宫里永远都不缺宠妃，前有慕容氏和莞贵嫔，后有那些千千万万的女子。但是昭妃只有一个。”她微微仰起头，“昭妃很难对付，所以我们更要加倍小心。耐心等待机会，等到时机成熟，便将她，一举击溃。”

        莞贵嫔失宠之后，皇后和明蓁的争斗才真正拉上了台面。这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已经暗潮汹涌。

        皇后和明蓁都知道，这场以她们二人为主角，以这后宫千千万万的女子为棋子的戏剧，结局只能有一个人胜出。胜者为王，将享尽无上荣光和权力，成为大周后宫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败者为寇，将碾灭在前仆后继、无休无止的算计中，身败名裂、一败涂地，连青史上的记载，都将被别人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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