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次日欣贵嫔到访的时候，还同明蓁说起了这件事。皇后虽罚了她禁足，但却并没有禁止旁人来探望她。欣贵嫔今日穿了身浅粉色的套裙，见明蓁确实脸色红润，没有半点受磨搓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尚在禁足，底下的奴才们会苛待于你呢。在这宫里拜高踩低的事情都屡见不鲜了。”

        明蓁闻言，浅浅一笑：“哪啊。虽说宫人们总是曲意逢迎、拜高踩低，但是他们也都是跟着皇上的心意走，如今是皇后罚我禁足，又不是皇上。他们怎么敢随意苛责有宠的嫔妃呢？况且我如今也身居高位，即便骤然失宠，日子也不会难过的，毕竟我还有予洐。”

        欣贵嫔深以为然：“不错，再怎么样，你都还有予洐。如今皇上膝下单薄，予洐身为宫里唯二的两个皇子之一，自然金贵得很。只是我的淑和……”她忽然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差了些缘分。”

        明蓁闻言握住她的手，安安慰她道：“欣姐姐急什么？命里注定的缘分，姐姐难道还等不得吗？左右姐姐还年轻，还怕什么呢？”

        欣贵嫔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啊。我不得皇上喜欢，连带着淑和也不得皇上喜欢，平日里的那些恩宠还是沾了你的光，如今这宫里的年轻的女人一批又一批地进来，个个都像花一样，咱们这些女人终究是会被压下去的。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不想依靠儿子，也必须依靠儿子了。不然的话，人生岂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话音刚落，她又急急地劝慰起明蓁来，“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白白惹得你伤心难过。皇上待你这样好，你自然是不必担心的。”

        明蓁却是没有附和的意思，她一手撑着小桌，一手剪了朵小桌上的海棠，神色十分平静淡然，竟是平静地让人有些害怕：“西汉武帝的李夫人有倾国之貌，所以倍得恩宠，她死前的时候，武帝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却以纱巾覆面，至死不肯相见。而后，武帝怀念她生前的美好模样，善待她的母族，又召请方士招魂，意图与她再续前缘，倒得了个长情的好名声。”她是在说汉武帝和李夫人，但是欣贵嫔知道，她也不仅仅是在说汉武帝和李夫人。

        明蓁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她道：“我一直在想，若是李夫人让汉武帝瞧见了她容颜老去的样子，那她还会再像如今这般，永远都活在他心里吗？”欣贵嫔听出了她话中的难过，刚想安慰她几句，就瞧见明蓁笑了，她笑得讽刺又伤心，叫人不忍心再看，“怕是不会吧。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但我们终究不过是以色事人罢了。色衰而爱弛，终究是后宫中所有女子的噩梦。对于他来说，只有永远失去和最难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只可惜，我不是……”

        一墙之隔的门外，明黄色的身影握紧了手中的一缕青丝，那是昨日的时候，他趁着明蓁睡熟了悄悄剪的，用丝线和他们二人的头发编成了一个同心结。

        他眼底有心疼之意闪过，默默收回了将要踏出的目光，他以为她不在意，但是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忍受自己心爱的人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死去的心头白月光，哪怕她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叹了口气，心头被阴霾笼罩：“不必告诉昭妃朕来过。”

        “是。”站在门口的宫人轻声应下。

        于是，玄凌又走了，没有惊动屋里的两个人。他本该走进去向明蓁解释的，说他最爱的只有她，但是他不敢，他退缩了，因为他发现，他好像真的，辜负了明蓁。尽管他并不愿意承认。

        说完了这件事，欣贵嫔又提起了安小媛：“都说墙倒众人推，如今看来这句话也是极为贴合安小媛的了。先前她得宠的时候，惹得整个后宫都醋海翻腾，如今骤然失宠，这些日子以来也不好过，宫里的那些人也拜高踩低，她的日子倒是过得挺苦的。”

        明蓁淡淡道：“左右是她自己选的路，她投靠的主子犯了错，我拿她开刀也不算冤。怪只能怪她自己倒霉，正好撞在皇后刻意打压予洐的节骨眼上。”

        欣贵嫔听了，笑了一下，没再提起安小媛的事情：“说的没错，左右跟咱们没关系，就算要头疼也轮不到咱们头疼。让她们自个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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