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次日晨起给皇后请安，翻阅彤史，一月之中，安小媛几乎占去了半壁江山，实在是很得宠爱的。从前的明蓁和慕容妃也有这样的时候，只是安小媛与她们不同。无论是明蓁还是慕容妃，皆是母家强势之人，自己有立得住。而安小媛的出身，虽比宫女是好上一些，可比之后宫其他妃嫔，终究是不够体面的。因为玄凌宠爱她，所以后宫之中拈酸吃醋排挤安小媛的人，一直都不少。

        明蓁静静与众妃坐在下首听皇后训诫嫔妃，眼底波澜不惊，像一潭死水。众人虽对安小媛有宠颇有怨气，却也不敢在皇后面前泄露，少不得强咽下一口气，做出和睦的模样来。

        众人各怀着心思，殿中一时寂静，便听得明蓁忽然笑了笑，开口道：“臣妾前时读了个故事，唤作《东施效颦》，想说予皇后娘娘听一听。东施丑陋，却屡屡学做西施的模样，最终招人厌烦，平白惹人笑话。只是臣妾想着，若是东施能学得西施几分好处，引得旁人多看她几分，也许于她而言，也不算坏事呢……”她虽是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在座的，除了皇后没人能听懂明蓁再说什么，倒是莞贵嫔抬头看了明蓁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皇后面色微变，随后道：“昭妃果然博学多才，只是这样的故事，如今读来难免不合时宜。”

        明蓁掩唇一笑，恭顺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臣妾难免感伤于东施一片心意，却只为他人做了嫁衣。”她声音骤然变轻，似乎真的在惋惜，“倒真是个可怜人……”

        皇后的语气重了些，警告道：“昭妃。”

        明蓁起身略一行礼：“臣妾胡言乱语，惹了皇后娘娘生气，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同臣妾计较。”

        皇后眼中划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还是一派和善的模样：“昭妃喜欢读书是件好事，能像安小媛一般讨得皇上欢心，那便更好了。”

        欣贵嫔脸色一变，安小媛怎么能和昭妃比？皇后分明是在拿安小媛折辱明蓁。明蓁自己却恍若未闻：“臣妾也是旧人了，这新人胜旧人，不过也是常事。皇后娘娘觉得呢？”

        “只要皇上喜欢，是新人还是旧人，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皇后冷淡道，“昭妃，你未免也太较真了。”

        明蓁盈盈一笑，不再争辩，只是道：“娘娘高见，臣妾自愧弗如。”

        昭妃和皇后打机锋，殿中的其余嫔妃皆喏喏然不敢出声，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安小媛都不敢说话。只是在惶恐之下，众人难免惊异于昭妃今日的咄咄逼人，半点不留情面。这不像是昭妃的性子，倒是有几分昔日慕容妃的做派。

        请安过后，安小媛追上明蓁，盈盈拜倒：“昭妃娘娘，嫔妾向娘娘赔罪，还请娘娘莫要与嫔妾一般计较。”

        明蓁却是冷淡道：“安小媛，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本宫的，自然也不需要向本宫赔罪。只是你要记住，当初你向本宫许下的承诺，自己没做到，若是日后犯到本宫手中，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安小媛道：“娘娘深受圣恩，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下面的嫔妃的日子有多艰难，在这宫里，无宠便是原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嫔妾只是做了这后宫中的女子都会做的事情。”

        明蓁冷笑道：“你自己选的路，纵使你是想借着皇后这把东风扶摇直上，还是要靠自己的嗓子攀上登天梯，都不关本宫的事情。只是你要记得，方才本宫说的那句《东施效颦》，不只是说给皇后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如今这份荣光，到底是不是真的属于你，一切尚是未知之数。只盼你日后莫要后悔。”

        安小媛再次拜下：“嫔妾谢昭妃娘娘指点，当年救父之恩不敢忘却，嫔妾谨记娘娘恩德。”

        欣贵嫔酸了一句：“安小媛如今盛宠傍身，怕是记不上昭妃娘娘的恩德，只希望安小媛莫要做那恩将仇报之人便是了。”语毕，拉了明蓁就快步离去。

        安小媛站在原地不动，风吹起她的裙摆，她笑了一声，眼底满是苦涩。她何尝不知道玄凌只是拿她当替身，可是她从来都没得选，她这条命，从来都由不得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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