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子 003章

是啊，多年后自己已经成了掌事姑姑，早已远离了初做小宫女时住的大殿，也很久没有想起那段经历，可为什么，回到家了，自己却想起来了。

  秋沫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再醒来时，她看到外面只有微微的亮度，天还早，秋沫还是起来了，睡不着就是躺着也没有必要，那只会让自己更疲乏。

  秋沫在小小的天井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天井围着的三间房，除了自己住的西边的那一间，其余两间都没住人，好像也没放什么东西，是空着的。

  秋沫有些无趣，又不便这么早去前面小院，怕吵醒了阿耀和扬儿，这家的后门，不是在这个天井小院里，倒是在阿耀他们住的院子一角，自己也不好出去在镇上走走。

  秋沫回到屋内，坐在桌案前，呆坐着，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想些什么。

  阿耀的妻子是什么时候没的，阿耀没有明确地说过，但看扬儿那么熟练的做饭技能，还是和阿娘学习的做饭技能，那说明那个没见过面的弟妹是早就不在了。

  阿耀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娶？这几年可以说是守孝，可早些年呢？难道是阿耀对去了的弟妹情深不渝？可这家里，好像没有看到任何弟妹的痕迹，算了，不想了。

  渐渐听到前面院子里有了动静，秋沫又等了一会儿，走到前面去，果然看到阿耀已经坐在院子里在洗漱，扬儿则在庖厨里忙活早饭。

  看到秋沫，阿耀很是高兴，“阿姐，早啊，昨儿休息的如何？怎么不多睡一刻？”

  秋沫笑着点头，“挺好，习惯早起了，早饭后就出发吗？”

  阿耀略一怔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啊，早饭后我们就去，路上要经过香烛店，倒也便宜。”

  等三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到了林父林母的坟前，是合葬墓，青石的墓碑，落款上还有秋沫之前在家的名字，林引章，秋沫曾经为自己这个名字很是欢喜，觉得自己在父母心中有特别的地位。

  同龄的小女孩，家里多是杏花、翠莲之类的名字，还有些是叫大妞、小丫，最可怜的还有叫招娣、盼儿之类的，自己却有着这样一个特别的名字，章，不是文章的意思吗？当时的秋沫还不识字，却不妨碍她对读书识字的羡慕。

  等秋沫真的识字了，也不能再用林引章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才知道引章，【引璋】，有何区别，不过是文雅了一些罢了。

  秋沫现在不再想用引章的名字了，秋沫的名字，是贵人给赐的名，当时贵人说，“【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我已经有了绿绮了，再来一个宫人，就叫【秋云】吧。”

  旁边的绿绮脸色微变，走到贵人耳边轻语了几声，贵人脸上显过一丝烦躁，挥挥手，绿绮退回自己的位置，“【云】对你来说厚重了一些，就换成【沫】吧，【秋沫】，倒也顺口。”

  自此秋沫就叫秋沫了，秋沫虽说没听清绿绮当时说了什么，可秋沫知道，淑妃娘娘的闺名，据传就有一个‘云’字，圣人曾赞淑妃娘娘的舞姿飘逸似天边的云，还说了一句【人如其名】。

  贵人一向谨慎，自不会去犯忌讳。

  不管是引章还是秋沫，都是自己的名字，不过引章自己早就不用了，秋沫，这十多年也习惯了。

  在坟前，两大一小，除草、描漆、上香、烧纸，再各自念叨一下这些年的经历，三人待了很久，半下午的时候，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回到家里，半下午的没什么事可做。

  阿耀这几天伤了腿，不便一直守在前面铺子里，将杂货铺的门板留了一扇没有上，若有人要买东西，只需进来说一声就行。

  这会儿阿耀和秋沫一起坐在小院的树下，喝着茶水，歇歇气。

  扬儿帮着姑姑和爹爹烧好了茶水，就回自己房间里看书去了。阿耀说，扬儿这几年没去书塾，就是在家跟着自己学认几个字，主要是学着看账、记账，以后这铺子不论大小，总是要归扬儿的。

  秋沫点点头，想和弟弟说说自己这归家后的打算。

  “阿姐已三十，嫁人是不想了，但也不能在这里拖累你和侄儿……”

  “阿姐不必说这些，阿姐从不是耀的拖累，耀当初是全靠阿姐的牺牲才能苟活下来，更是有了现在的生活，阿姐，您就不要说这些了。”

  秋沫有些无奈，自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阿耀打断，这，这让自己如何做？

  秋沫轻轻笑了一声，“阿耀不要着急，阿姐还能动弹，总不能只在家吃喝不动吧，阿耀若是要阿姐能住的安心，就听阿姐把话说完吧。”

  林耀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直直看着秋沫。

  秋沫继续道，“阿姐这十多年，很多东西都是学个皮毛，其他的也就罢了，不过这内务操持还是会的，阿弟要经营这铺子，扬儿还小，阿姐可以操持家中吃食，缝缝补补也可以做，此外，

  阿姐想看能不能接些教习小娘子绣艺的活路。

  阿姐的绣艺自是不能和宫中绣娘相比，但与一般绣娘相比，还是能看的，更不必说还有些小的技巧，总是能讨到巧的。

  阿姐这些年视力越来越不好，稍微远些，就模糊不清了，自己长时间做绣活是不行了。

  阿耀觉得，这可行？”

  秋沫缓缓说完自己的想法，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耀，林耀沉默着不说话。

  “阿耀可是觉得哪里不妥？但说无妨。”

  “阿姐，您的视力已然有损伤，再说教人做绣活，是不是不太方便？”

  “无妨，短时间还是可以的，只不要太长时间就行，所以，阿姐才说能教习他人，而不能自己做绣活了。”秋沫嘴角又微微上扬。

  “容弟弟再想想，阿姐刚回来不过一日，这些事不急，阿姐先歇息几日我们再议吧。”林耀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否定，不过秋沫觉得，阿耀并不看好，秋沫想了想，还是没有急着展示自己的能力。

  晚间，林耀让扬儿专门给秋沫送了一杯牛乳，说是助眠的，秋沫原想说自己已漱口，但不忍见扬儿期待的目光，还是一口喝了下去，一会儿再漱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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