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虐待的老人（5）
“没亲爹！没亲娘！”
“有娘生，没娘养！”
“没人要的种！”
“你爹娘特别讨厌你！”
“扫把星！扫把星！”
......
从小到大，淑兰的耳边就充斥着这些话。
一开始，她还会拼尽全力和说这些话的小孩儿与大人闹个你死我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便选择了自动屏蔽。
换句话说，人家说的这些，不就是事实吗？
淑兰被亲生父母“抛弃”时已经5岁了，她依然清晰的记得他们的谈话。
“反正也养了这些年，就继续养下去呗？”
妈妈似乎在哀求。
“你也知道养了这些年啊！？你说说这期间花了多少钱？”
爸爸生气的抱怨着：“她上次生病就不该治！花那些钱，还不是熬熬就能过去了？”
“翻旧账干什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闺女生病不去治？”
“你生的，那是你闺女！”
爸爸朝地上碎了一口：“反正我是养不起了，儿子天天啼哭，还不是因为吃不饱？”
“那......那也不能......”
妈妈的声音低下去了很多。
“你要愿意发善心，那你出去挣钱啊！别天天靠着我！”
爸爸继续说：“又得傍着男人，还总指指点点的，还想不想过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
弟弟的哭声再一次传来，妈妈急忙把他抱进怀里。
“以后你不指着儿子养老？那闺女嫁出去了还能管你分毫？想不明白事你就是！”
爸爸的拖鞋发出塔拉塔拉的声音：“那个谁，那老高家不一直要不上孩子吗？他家愿意出高价，何乐而不为呢？”
“老高？”
“哎呀，就是高家庄那个大夫，那家人也不管闺女小子的，说是有个孩子就行，这样老了也有人送终。”
躲在门后的淑兰没有听到妈妈的回应，但她猜妈妈一定是点头默许了。
“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了啊~”
妈妈正在温柔的哄着弟弟。
“不用哭啦！等钱拿到了，想吃什么爸都给你买昂！”
爸爸的声音中也洋溢着喜悦。
全家人的快乐，就这样建立在淑兰的痛苦上，不留余地。
老高家里条件也不富裕，淑兰最听不得的就是他常说的那句：“淑兰爱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买？买什么？买不起有品牌的零食，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
淑兰心里一直这样想着。
她也看不惯养父给村里的人看病，很多时候还不要钱。
“连自己家庭的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凭什么去帮助别人？”
淑兰每次都会满脸怒气的瞪着来看病的人，一边嘟囔个不停：“你们没钱，我们还没钱呢！也就他每天想着给别人施好心！”
来看病的人经常会说：“老高，你对闺女真好！淑兰跟着你们可是享福啦！”
“就是就是，淑兰有福气！”
“呸！”
每次听到这些话，淑兰都控不住作呕：“福气？什么福气？分明就是在利用我！为了让我养老才会这么对我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淑兰就这样一天比一天更深的陷入怒火与不甘中，连婚姻也没有走进。
唯一让她觉得自己幸运的是，她偶然听到了养母和邻居的谈话，他们提到了那个让她“朝思夜想”的生父现状。
淑兰不顾养父母阻拦，毅然决然的来到市中心那家医院，想尽办法接近着自己的血亲。
看着弟弟对生父这般辱骂与嫌弃，淑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现世报吗？人在做天在看，到老了全都要一一偿还。”
她把弟弟不孝的样子偷偷录下来发到网上，瞬间暴涨的热度和一边倒的舆论更让她觉得“天助我也”。
这么好的契机，淑兰怎么会错过呢？
再加上有这么一个现成的“蠢货”弟弟可以被嫁祸，何乐而不为？
“你说你把我扔了也就算了，还扔到懂医术的人手里？”
淑兰一边向输液袋中注射药物一边说：“这一路顺风顺水，等的就是这一刻。你们当初这样对我，料不到这种结局吧？你会失去生命，你的儿子会失去父亲，你的妻子会失去丈夫和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觉得躺在床上的生父似乎满眼惊恐的看着自己。
付霆鸣很快把搜集到的信息与合情合理的推断报告给了程智。
找到淑兰时，她正坐在医院附近的长椅上大口吃着素馅包子。
“大功告成，这可是你的功劳！”
付霆鸣专门把卢漪叫出来请吃饭。
“呃......别这么说。”
“别谦虚，多亏了你的建议，侦查工作省去了很多无用功！”
付霆鸣把倒好饮料的杯子给卢漪递了过去。
“谢谢。”
卢漪接过来就喝了几口，来缓解这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怀疑到护工身上的啊？”
付霆鸣问。
“因为我可以共情到她的异样情绪。”
能这么说吗？根本开不了口。
卢漪想了想说：“就......听旁边的家属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觉得......不太合常理。”
“就这？”
“对......对啊。”
“哦~”
付霆鸣的表情分明写满了不相信，但好在没有继续刨根问底。
“我之前看你填的信息上说是大学生，是本市的学校？”
付霆鸣又重新找到了话题。
“不是的.......我本来是在外地读大学的，但是因为身体不太好，就办理休学了。”
“这样啊......那平时的生活会不会很感到无聊？”
“就还好啊。”
卢漪又喝了几口饮料说：“只要精神世界是充裕的，就不会觉得空虚。”
两人又这样一问一答的聊了半天，付霆鸣尴尬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这.....职业病，对面只要坐着人就会问个不停，真是......”
“没什么的，有问有答才能继续下去嘛。”
卢漪觉得自己笑的很假。
虽然是发自内心的想展现温和的笑容，但每次呈现出来的表情都会僵硬且刻意。
付霆鸣执意要把卢漪送到家，卢漪没办法，只好答应。
“漪漪，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女儿刚一进门，卢航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呃......一个警官。”
“警官？”
卢航刚要继续问，就被妻子打断了：“是付警官吧？”
“对。”
“那会儿就没顾上问，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啊？”
“他说要感谢我提供了有效的线索......之类的。”
卢漪没有跟家人说自己和付霆鸣一起去高家庄的事。
“漪漪.......”
董若宁突然严肃的问：“他不知道你......共情能力的事吧？”
“当然不！我怎么可能说这个。”
卢漪急忙摆着手。
“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这件事可千万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啊。”
董若宁担忧的看着女儿。
“放心吧妈！而且就算说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的。”
卢漪坐到爸爸身旁说：“除了咱家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蒲煜姐，她也不会向外说的，就放心吧！”
“哎......”
“老婆，你放松一点，这事......也没你想的那么揪心昂。”
卢航对着妻子劝慰道。
“大概是医院出的这件事让我精神绷太紧了，最近几天总有种担惊受怕的感觉。”
董若宁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妈妈洗个澡就早点躺下吧，最近真的太辛苦了。”
卢漪拥抱了一下妈妈，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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