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对号入座


马医道:“癫狂散是一种含大量红花的刺激性药物。马中了癫狂散,只要一跑起来,血脉偾张,药性发作就会发狂,不受控制,人骑在上面,下不来又停不住,只能被马牵着到处乱撞。”

  这段话刚好映证了年宿宿“鬼上身”时看到的画面。

  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人用一种好奇打探的目光去看年宿宿,有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谁能想到,年宿宿的疯言疯语竟救了皇帝一命呢?

  年宿宿本人也震惊得不行,她本来只是猜测那马有问题,没想到真给猜对了。

  不过现在没有人将心思放到嘉奖年宿宿上,他们更关心谁是给马下药想谋害皇帝的那个人。

  皇帝震怒,“竟有人想谋害朕!”他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底下的人非常默契,吓得一抖,“扑通”跪倒了一片,一个两个,头底得几乎埋进了土里。

  秦泽海抖如筛糠,他昨夜给心腹的药就是癫狂散。

  为了确保药没问题,他特地打开检查过,无味的红色粉末,融于水会变无色。

  在原本的计划中,皇帝骑着失控的马在林子里发生意外,被人发现后救回,再检查马有无问题,到那时癫狂散已经完全消化,查无实据。

  没想到这个步骤提前了这么多,马腹中还有药物残留。

  汗如雨下,他不敢擦,挤了挤眼睛把挂在眼皮上的汗抖下。

  皇帝召来马奴询问情况。

  马奴不敢隐瞒,从实答道:“回皇上,昨夜子时马官带着奴才们将马检查过一遍,均没有发现问题,于是便各自回了营帐,直至今早卯时喂粮,也都没发现异常。

  其余的奴才一律不知,请皇上明察!”

  马奴也害怕得很,生怕皇帝一个震怒,让他赔葬。

  皇帝挥手让马奴退下。

  他气从鼻出,胸膛起伏剧烈,可见有多生气。

  事已至此,秦泽海没办法掩盖马被下了药这个事实,但他可以把锅甩到别人头上,因为马医只能检测出癫狂散,却查不出谁下的药。

  他心里有了点希望。

  “皇上。”秦泽海直起腰身拱手作揖,在一众伏地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皇帝:“说。”

  “臣以为,太子殿下全权负责围猎的事宜,供给皇上使用的御马出现问题,太子殿下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是要解释,实则将下药的人指向秦君郁。

  皇帝仍旧沉着脸,没有说话。

  秦文渊小手握拳,忍不住为自家大哥说话:“父皇,儿臣年纪虽小,但是也懂得明辨是非,若是因为围猎由皇兄负责,出了事便全算到皇兄头上,谁还敢做事?

  照皇叔所说,若是儿臣与某位大臣不对付,儿臣是否可以在他的地盘上杀人?事后称,地是他的,人定也是他杀的。

  若父皇在围猎中出事,皇兄第一个就是被怀疑的对象。这对皇兄有什么好处?这样栽赃陷害的事,明显有人故意为之,皇叔怎么会看不出来?”

  秦泽海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孩竟如此伶牙俐齿,自己险些被绕进去了。

  “皇上明鉴,臣只是说,太子殿下有责任,并非说太子殿下就是下药之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秦文渊后槽牙都咬碎了。

  秦文渊听出来了这位不怀好意的皇叔意有所指,所以针对那一点去驳他。

  但没想过秦泽海话里话外隐晦地针对秦君郁,却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你一与他争论,他便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这种人说话就是让你听得发火,又无从反驳,一反驳反而会被说成对号入座,做贼心虚。

  秦君郁暗中伸手将秦文渊拉了回来。

  秦文渊一脸愤愤,到底年纪小,藏不住事儿。平时隐藏得再好,也总有露出小孩心性的一面。

  秦君郁:“父皇,那人既然敢在眼皮子底下下药,说明他身份地位都不低,否则断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诚如皇叔所言,这事儿臣有责任,尚未发生任何意外,儿臣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不敢想父皇若骑上御马去狩猎……那儿臣岂不成千古罪人了?”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秦泽海。

  秦泽海立马心虚地低下头去。

  他又道:“谁最想儿臣与父皇绝裂,儿臣出事谁获利最大,谁便是给御马下药的人。”

  字字句句都指向了“庆王党”。

  庆王本人还没听懂秦君郁的意思,皇后与秦泽海听懂了,如临大敌。

  秦君郁已经怀疑到他们头上,再往下一查,难保不会查到线索。

  就在此时,宁妃站了出来。

  宁妃眨着无辜的大眼,战战兢兢地说:“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后眼睛一眯,觉得危险已经来临。

  皇帝以为她又耍小性子或是又要与皇后争什么,无奈地吐了吐气,挥手道:“说吧。”

  宁妃娇纵,他一向知道的,这种时候也不指望她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只迁就着她,让她把话说完后能安分待着便是。

  但没想到宁妃这次真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宁妃:“昨儿夜里,臣妾营帐外跑来一只山猫又是叫又是闹的,扰得臣妾不得安枕,等派人出去抓时,它便不见了。

  这倒不打紧,但臣妾怕这山猫会惊扰圣驾,于是叫人满营地地找,想把它给揪出来。

  结果,猫没找着,倒是在马厩抓到了个小贼。”

  她特地用了“小贼”一词,以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抓了人。

  皇帝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隐约露出危险的气息。

  秦泽海心中暗叫不好,怪不得他的心腹一直没回来,怪不得他派人去太子和几位皇子那打探都一无所获,原来是被宁妃的人给抓去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可真的如宁妃所说,是抓山猫,不小心在马厩抓到了人吗?哪有那么多巧合?

  秦泽海的里衣已经湿透。

  听到此处,年宿宿越发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秦君郁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没发现御马有问题?就算他疏忽了,在她提醒他时也该有所行动。但是马医是宁妃强硬地差宫女去请来的。

  秦君郁从始至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又身在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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