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古怪疫病
两日后,一艘灵舟缓缓降落于金陵城外的山谷。
歌辰三两下从船内跃出,眯眼伸着懒腰“啊,是自由的味道,小爷终于能出趟远门了。”
夜凌云默默用剑拍了一下歌辰,“走了。”
一众人换上便装,扮作过路散修打算混入城池,本以为会碰到守卫兵的询问,谁知到了城门,发现所有城门紧闭。
君泽上前将手覆于城门上,发现城门被无数的符咒封住,君泽眉头微皱,这情况似乎不太对。
按照东辰国的说辞,只是有一些凡人不知为何发起高烧,身上日渐青白,与死只差一口气。
金陵城中多修士,若疫病只在凡人之间传染,又怎会用到符咒?
玄月也发现了异样,用神识往城中粗略一扫,发现整个城池的人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四肢僵硬,城墙上汇满粗糙的咒文,应当是在即为仓促的情况下完成的,而各个城门上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破损的城门上贴满品阶不一的防御符,天空一片灰蒙蒙,为这座城添上一抹死气。
众弟子也发现了情况的严峻,均看向君泽。
君泽手势翻飞,破开城池设有的神识屏障,探出神识细细扫视全城,发现在城中四处游走的人四肢僵硬,生气稀薄,应当是感染疫病之人。
有几处依稀能感觉到生气较为浓厚,或许是幸存者。
君泽皱着眉头,城中情况比预想的要更严重,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不少灵符与丹药,分发给众人,正色道“待会进城,你们都带上隐息符,时刻保持警惕,不论何时,性命最为重要,那些城民还活着,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是,师兄。”
君泽巡视一番,所幸金陵城建立时是泽川派做的防御工事,破解起来不是难事。
君泽找到薄弱点便迅速破阵,在城墙上破出一个小洞,翻身进入后附近游走的感染者疯了一般的冲过来,君泽眼疾手快迅速撑起一道防御罩。
待云凌等人进入看定后,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年到过金陵城,算是附近数一数二繁华的城池了,想不到竟会变成如今模样,宛、若一座死城。”歌辰面色肃然,握了握手中的剑,语气有些沉重。
众人听着这个死字,心中不免也是有些沉重。金陵城是一座大城,其间有近十万的城民,看着这些看起来宛若死尸的城民,这些小弟子眼上不由都染上了愤怒的神色。
修真界中虽然常有争夺灵宝,一片腥风血雨,杀人夺宝、复仇索命也见怪不怪。
但修者几乎都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伤凡人,如此大规模的侵害恐怕只有邪修才会做了。
邪修!在修真界当真是令人厌恶又惧怕的存在,这类人没有原则,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人魂炼宝、活体实验等等,一直都是正道修士不齿与声讨的对象。这些往往都是天赋平平者,本身修炼无成,走了邪道。
然最难办的是他们的法宝都千奇百怪,极为难缠。
想到此,所有人都退去初时的轻视心态,俱取出自身的法宝,面色肃然。
“定当是那些个魔族或邪修做的。”杜若飞有些愤怒道。
君泽将破开的洞口重新封印好,抛出一块飞毯“这城中有几处生气较为浓郁,应当还有幸存的民众,我们先去看看了解情况。”
众人站在飞毯上俯瞰城下,似乎是飞毯上带有隐匿法阵还是什么,云凌发现上了飞毯后,感染者就跟看不见他们一样,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君泽看着下面的情况,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催动飞毯加速往城东而去,但是到了城东后又找不到之前感应到的地点,正一筹莫展之际。
君泽发现不远处街角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身上贴着一道笔触笨拙的隐息符,四处乱窜,‘身法倒是挺灵活’,君泽心道,默默的跟在男人的身后,看他要做什么。
男人一家一户的进入又翻出,神态焦急,仿佛在找什么,一时懊恼,灵力一时不稳,隐息符失效了一瞬,附近的感染者疯了似的冲进来,男人举起自己的剑,只用剑身拍退这些感染者,在一众感染者的围攻下左支右绌。君泽施法将那人拉上飞毯,袖中飞出一道缚仙绳缚住对方。
男人一脸惊魂未定,似乎还不能反应过来,看着君泽瞪大了眼睛,喊道“你、你可是君泽君道友?”
君泽不答。
“我叫空星文,是一名散修,之前在一次秘境中远远见过道友”男人脸上出现了几分庆幸,急急道“可是泽川宗收到了我们的求救?”
“嗯,空道友可否说说这里发生了何事?”君泽颔首示意。
“当然。”空星文高兴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底下游走的感染者犹豫道“只是我来这里当天下午就爆发了怪病,听说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我了解的也不够详细”
空星文又补充道“不过那个老人应该知道疫病的始末,他是照顾最开始病发者的人。”
空星文细细瞧着君泽云凌等人,然他们此次出行已然都换上私服,身上不见泽川宗的徽饰,男人有些踌躇,看了看君泽,又定下心道“疫病爆发的太快,太多人染病了,我们不敢让这些感染者闯出去,就把城给封了,后来幸存下来的人就都聚集起来互相照顾。那个老人就和我们在一起,若道友们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君泽考虑了一会,便颔首应下“那便劳烦道友指路了。”
那男人闻言更安心了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缚住,男人苦涩一笑,倒也没说什么,安安心心指路。
毕竟从这行人周身的气息来看,大多与他不相上下,至少也是筑基后期往上的了,只希望不要是邪修假扮的就好。男人又侧眼暗暗打量了几分君泽。
飞毯往男人所指的方向前进,停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雅致富贵的宅院中。
“到了,那些感染者基本上都是看到人或者闻到生气就扑上来咬,我们逃了许多地方,都不太安全,现在暂居在这里面的一个密室里。”杜若飞在前面带路,一路弯弯绕绕进到一个书房中。
“劳烦道友帮我扭动一下这个桌腿。”空星文挣了挣绑在身上的绳索,艰难的用手指向窗边的书桌腿。
云凌闻言上前一扭动,后方的书架徐徐拉开,一条甬道显露于眼前,穿过甬道,一个宽阔的密室展露与众人面前,密室中如同一个被封闭的小院,左侧设有水井,摇椅等,右侧则是一应生活用具,一旁的宝箱被打开了不少,箱缘散挂了不少衣物,密室中的人或坐或立或躺,最为挑眼的是一名几个月大的婴儿。
婴儿面色潮红,额头微微冒着虚汗,一旁的妇人捂着嘴不住的掉眼泪,众人围着也是一脸焦急,看到空星文被绑着回来皆纷纷站起来,不约而同地护住身后的妇人老人与孩童,浑身紧绷,满是防备。
一名穿着颇有些富贵讲究的老者抚开护着他的人群,询问的看向空星文,空星文道。“他们应当是泽川宗派来的道友。”
老者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老身是城主府的管家蔺合,见过各位仙长,仙长既言来自泽川,可方便证明?”
君泽将收到的朝廷文书与金陵城的求救信递给管家,管家仔细的核对文书与信上的印记,确认是自己的那一份,眼泪奔涌而出,颤着声下跪道,“恳请仙长救下这一城的子民吧。”
君泽快速施法止住老人的动作将其扶起,“老人家,你不说我们也会救得。”杜若飞红着眼眶道。
空星文扯了扯杜若飞的衣袖,又指了指婴儿方向,试探道。“我闻道友身上有药香,道友可有带药,那孩子病了,这里没有药。”
杜若飞重重点头,快步上前为婴儿医治。
“不若先跟我们说说情况,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君泽扶着老人在石凳上坐下。
“疫情开始也就是这半月的事,半月前我从城外回来,听说善堂又收了几个晕倒在街头的人,高烧不下。
金陵城地处边界,奇人异士颇多,街头常有各种原因昏迷的人,城主就设立了一个善堂,专门救助有困难的人。有几个晕倒发烧的人不足为奇,但又听说义工说这些人的脸色越来越发青,我便想着过去看看情况,也跟着在那里帮忙照顾了几日。”
管家说着手指不自觉弯弯曲起,君泽眼神微闪。
“那些人开始是高热,后来四肢开始渐渐僵硬,脸上也蒙着死气,越发像濒死之人,不论是医师还是常驻的修者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我想着情况不对,便修书一封上帝都,请求泽川能够帮忙。
后来这些病患开始抽搐,突然就起身咬了旁人,被咬伤的人很快也开始出现了一样的症状,而后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暴动,咬人。”
“甚至还能够使出灵力。”一旁的修者补充道。
“能使出灵力?”君泽定定的看着管家的双眼。
“是的,他们大多都是凡人,没有灵根,但是不知为何,能使出灵力。”管家微微撇开眼睛,回答道。
“若是要救治,蔺伯还需说明完整的前因后果。”夜凌云也发现了管家的不对劲,冷声道。
管家喉头滚动了几下,忽的起身向城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乡亲们,我对不住你们。”
城民们看着蔺伯的举动,都愣了愣,你一言我一语的表示蔺伯不用自责,这样的情况也不是蔺伯想看到的,想要扶蔺伯起来。
蔺伯却是摇了摇头,坚持跪着,抬手抹了抹眼泪“就让我跪着说吧。”
城民们红着眼眶,也发现了蔺伯的不对,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这个老人的自白。
“城主是一个凡人,也是个好城主,但是一提修仙就昏了头,城内原也有养一些修士,他时常会带着修士让他们帮自己去鬼市,交换一些奇珍异宝。
一直以来没出什么事,数月前,城主照常去鬼市寻觅异宝,之后便遇险了,被一名邪修掳走,半路被一名修士救了下来。
城主将那个修士奉为座上宾,两人相谈甚欢,一次醉酒后那修士说自己原来是个凡人,后来得了个秘法才有了灵根,城主就昏了头。
那修士说要做实验,把修士的灵根挖出来,‘种在’凡人身体里,最开始用的是大牢里的犯人,用的也基本是较差的灵根,实验很当然的失败了很多例。
我查看那段时间的人员流动,发现有许多蹊跷之处,询问下才知道城主所做之事,城主也十分后悔,他答应我会送走那个修士。可是不知道为何,城主与那修士相谈后就态度大变,二话不说就对我处处奚落,没多久就将我赶出了城。”
老管家忍不住掩面而泣,“城主自小便是我来照顾,他的性情我再清楚不过,城主是深处虎穴了才故意将我赶出来。我不放心城主,想回去再看看,可待我再进城后听说城中出现怪病,我过去一看,赫然是之前实验的犯人。后来我托了旧识,偷出城主的印章,模仿着城主的笔记托以前的仆人帮忙将自己写的求救信件传递出去,这才有了东辰国的上报。
我让人留意着街上的流浪者,又去乱葬岗寻了被丢弃的犯人,之后便留在善堂看顾。一开始只是发烧,后来病情恶化,脸色越来越青白。
忽然有一日,这些生病的人失去了神智,开始咬人,咬中的人会被传染,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开始大面积的传染。”
云凌问道“那城主呢?”
“城主没有出现,我偷偷回去看过,半月前城主府主院便出现一道结界,那是城主府留下的救急结界,只有城主才能启动。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老管家又抹了抹泪。
“之后,我就带着幸存的人到处躲,但是没办法,感染的人太多了,幸存的人越来越少,我们躲进了地下室,但是出去寻找食物的时候又发现这些患病者在试图破城,修士们便联手将城门封起来了,几乎将所有的符咒都贴上去才守住了这道城。”
“我们也抓了一两个回来看,但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把人丢回去。”一个修士补充道。
君泽皱眉思考着对策。
老管家依旧跪在地上,城民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之前抱着孩子的那名妇人上前扶起管家道,“这也不是您的错,您是个好人城主也”妇人张了张嘴,黯然低下头。
“金陵城以前也没这么繁华,不得不说,城主来任之后我们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一名少年强笑道,可响起自己染病的家人,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城主的功过在事后自有朝廷评定,管家不必自责”一名大汉亦出声道。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深知城主所作出的贡献,可也为现在的时局感到心痛,外面感染的人状如死尸,生存的几率何其渺茫,他们实在是无法轻易说出原谅二字。
玄月神识探向城主府,发现城主被五花大绑在一侧,而那名魔修正用法宝在城主府中打地洞,‘想要挖地道逃走么?’玄月勾了勾唇,默默加固了一番方才入城时设下的结界,又在城主府主院外套下一层结界,玄月有些坏心眼的故意在主院下的结界设的离地面远些,默默道‘若要挖,请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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