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家法


而此时并未走太远的贺秉文则捂紧了身上的大氅,默默摇头,心道他真是疯了才干出了刚才那种事,说出这种话来。

  阿羽的称谓是从前他们熟识时偶尔会这样唤上一声,只是后来……

  贺秉文蹙眉爬上马车,最后又看了一眼靖王府,叹着气,对外喊:“回府吧。”

  贺秉文自持并不是一个老古板,司空羽同他之间的事,近段时间京都是越传越广……他并不想知道司空羽会怎么做,但想来……那样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会是靖王殿下心中所念。

  圣上对他提过,说靖王是他最疼爱的胞弟,从来都是尽可能的满足要求,可唯有成亲一事,无论司空羽反对与否,靖王府只能多出一位女主人……

  那日,贺秉文躺在床上,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让靖王殿下早日……成家立业。”

  圣上呵呵笑了两声,留下莲心和满屋子的赏赐后就再未见过他了。

  司空羽离京,他毫不知情,直到人又回来了,门口的侍卫少了大半,他才隐隐有了这么一个猜测。

  陵国的靖王殿下啊……最为好懂了。

  贺府离靖王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贺秉文回去后,就看到贺父端坐在堂中,一脸阴沉,看到他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为父还以为你是不愿回来了!”

  贺秉文垂眸看向地上的垫子,掀开衣摆,然后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道:“让父亲忧心,是孩儿的不是。”

  贺父人如其名,贺厉,家中事宜稍有和他预想的偏差,他便会愤怒。

  贺秉文也记不清贺父笑起来和眉头平展的样子了,也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近些年来,贺父不知改了性子还是如何,让他跪着的时候,竟还会差人放个软垫。

  贺厉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靖王殿下遇刺,你又何故去淌这趟浑水?若圣上要追责,与此事相关之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又要如何自处?你又要我们贺家如何自处?”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圣上虽龙体欠安,但也不至于这种事情都分辨不出,他不过去见了靖王一面,就算要追责,又怎会算到他头上?

  贺秉文咽下想要呛声的话,“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不会再去了。”

  贺厉道:“你得去,为什么不去?今日都去了这一遭了,还怕什么?”

  贺秉文:“……父亲莫不是在说笑?您素日里不是最厌恶孩儿与靖王殿下交好吗?”

  “哼…”贺厉用力甩了一下袖子,脸上挂起一丝笑,“今日圣上留下为父,说已经给靖王殿下选定了靖王妃,赐婚的圣旨过几日便会送到靖王府上,你既与靖王殿下交好,便能替为我个家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贺秉文皱了皱眉,“靖王妃?……昨日圣上不是还说不会干涉靖王殿下的私事吗?”

  “私事?皇家中人哪儿来的什么私事,靖王殿下如今已经二十五了,还不成家,反而……”贺厉狠狠的剜了贺秉文一眼,“反而和你传些莫须有的事情,你不要脸面,为父还要,我们贺家还要!”

  贺秉文隐在袖中的手骤然握紧成拳,他的背依旧挺的笔直,他对上贺厉的双眼,决定不再忍受,“父亲觉得孩儿与靖王殿下来往是让贺家蒙羞了?孩儿与靖王清清白白,无半点旁人所传所想,您是孩儿的父亲,孩儿向来十分敬重您,但您为何……为何屡次置孩儿于不仁不义之地!”

  贺秉文越说,心口就越疼,眼眶续满了泪水,他继续说道:“孩儿十岁时,靖王殿下送了孩儿一只兔子……您又是如何做的?您将那只兔子摔死在了孩儿的面前,说皇家的东西不干净……孩儿十三岁生辰时,靖王殿下送了孩儿一只花灯,您将它扯烂,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是父亲……那是孩儿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孩儿十五岁时……”

  “够了!”贺厉上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我是你父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如今倒好,竟敢忤逆我了!”

  贺秉文的脸迅速的红肿起来,额边的发丝也垂落了几根,他冷冷的笑了几声,然后站了起来,他盯着贺厉,道:“还有母亲……父亲您最对不起的,就是母亲。”

  “你!”贺厉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他举起手,似乎当巴掌再次落在自己儿子的脸上时,才能展示他作为父亲的威严。

  “孩儿自幼便听从父亲的话,学论语,学四书五经,学君子六艺……按照父亲想的路那样,如您如愿的进了朝堂,但孩儿受够了!我受够了!”

  贺厉似乎没想到向来顺从的长子会做出这种举动,他不可置信的,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气急败坏的骂道:“为父都是为你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君子立于天地,不报效国家,还能做什么?去做天下人最看不起的商人,去做乞丐?!”

  刑部尚书已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位,圣上既然给了贺厉这个位置,那么落到贺秉文头上的自然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罢了,他受伤月余,也并未听过有谁人将他的位置取代了的说法。

  贺厉若是真的为他好,当初圣上给他官职时,贺厉又为何一言不发?

  京都人人都说贺家长子是一个有能耐的人。

  他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依附贺家,是贺厉向外人炫耀的玩物。

  “商人如何?乞丐又如何?父亲自诩正派,竟也会妄议他人!这与父亲所说岂不相悖?”

  “逆子!”

  啪!

  贺厉高举的手掌还是重重的打在了贺秉文的脸上。

  “取家法来!”贺厉朝外喊着,嘴唇因为气愤而剧烈的抖动着,“跪下!”

  贺秉文没吭声,一脚踢开了面前的垫子,就这么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贺家家法是一根长长的鞭子,不用时,便终日在水里泡着,一鞭子下去,就会皮开肉绽。

  贺厉道:“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孩儿何错之有?”

  “好好好……”

  贺厉下了死手,足足在贺秉文身上抽了十鞭。

  他的儿子大抵还是有些像他的,这十鞭中,硬是一声不吭,眉头都没皱一下。

  最后,贺厉看着因疼痛而不得已弯下腰的贺秉文,使劲扔下鞭子,吩咐道:“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府!”

  木制的房门被推的砰砰作响。

  贺厉走到院子旁的拐角处时,听到一阵悲戚声。惊的房顶的鸟都一哄而散。

  “我没错!我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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