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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私钱案(17)


袁映寒自顾的出了驿馆继续往长安方向赶去,约摸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赶到了灞桥驿外,跃下马来,拴在桩上,便向驿馆内里嚷道:“驿长可在驿馆内?”

  半晌,这驿馆内方才晃晃悠悠行出一老翁,自门前卸下灯笼,提至眼前向驿馆外瞧了一眼,认出那袁映寒后回道:“小子,唤驿长何事?”

  “呦老郭呀,”袁映寒于驿馆外笑道:“约摸一个时辰前可有见过马匹自长安往洛阳方向行去?”

  那唤作老郭的驿使如同那昌亭驿驿长般回道:“袁小子,莫不是打趣老朽?”

  得到相同的答案,袁映寒便与那郭老驿使告别,便一路往长安行去,途径长乐驿时,亦是打听一番,这长乐驿距长安城东不过十里路程,可确是入城必经驿馆,再者,长乐驿乃是向东、南、北三条官道汇集之地,故而这长乐驿,更为的热闹,眼看这将至鸡鸣,可这长乐驿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袁映寒抱着侥幸的态度往驿馆内打听一番,结果可想而知,这夜间出城之人多是不多倒不知晓,可这途径长乐驿往各官道行去的马匹却是不少,即便这馆驿使有再好的记性,也记不得这马匹的去向。

  袁映寒与长乐驿中馆驿使打趣一番,见这漏刻将至卯时,才与那馆驿使道别径直往长安城中赶去。

  袁映寒并不着急往长安城内赶去,因这城门开启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于是乎一路上驱马缓慢前行暗自思索。

  这长乐驿是出长安东的必经驿站,即便是那馆驿使未曾留意,但若是那人于这长乐驿便没了人头,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过往行商的眼,如此看来,那无头之人,当是过了长乐驿之后,并未循官道前行至阴盘驿,但也不排除这人出了长安城便离开官道,不过这夜间行路少有不走官道之人,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因这长安城外南衙驻军曰三万人,北衙曰两万驻军皆是据官道有不远的距离,便是这五万兵士,驻守于长安城外,若是出城便不往官道经行,难免遇见南衙亦或北衙兵士,将客商驱至官道。虽说这袁映寒并不知晓这五万兵士具体部署,可这据长安城十里的长乐驿周围便是由北衙六军驻守。

  故而这无头之人当是过了长乐驿之后才遭遇不测,并且未经官道,而是至阴盘驿不远处才折回官道。

  袁映寒方才见那无头之人时,简单探查一番,见那人牵马绳之手虎口处老茧颇厚,便猜测此人当是行伍之人,且据这身形看来,当是久经沙场。单就形体来看这人便是常人难以近身,又是何等高人能将此人头颅砍下,并且还能令此人尸身策马至阴盘驿?

  袁映寒猜测此人遭不测之时距阴盘驿当是不远,若是距离过远,难保这尸身不跌下马匹,若是于其余小径遭遇不测,便将这尸身一并掩埋,如此一来,这毁尸灭迹岂不更为妥帖?

  袁映寒简单思索一番,又将这长乐驿至阴盘驿当中岔道在心中勾勒出来,据阴盘驿二里外,有一处私道,此处地势较为平坦,不似这昌亭驿至灞桥驿之间私道,皆为坡路,故而袁映寒猜测此人当是于那私道至官道之间惨遭不测。

  如此想着,便行至这长安城春明门外,城门外已然有不少的行商往城门前行来,袁映寒心内掐算着时间口中念道着:“十、九、八、......二、一,开城门。”随着这袁映寒口中这话音落下,春明门城墙之上开门鼓声响起,待这鼓声敲满四百下,那春明门才缓缓开启。

  袁映寒牵马向城门行去,距城门尚有一段距离时,便听闻这城内一匹快马自城内疾驰向城外,袁映寒于这驿馆也待了些时日,听得这马蹄之声,便知晓这马绝对是良驹。

  但见那出城马匹之上一红衣男子,策马至城门前时,猛扯缰绳,那马立即缓了下来,随即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嘹亮嘶鸣,但见那红衣男子自腰间取下龟符,与那城卫道:“北鉴司查案。”

  那城卫看一眼龟符忙笑道:“是李司丞啊,请自便,末官自行登记便可。”言罢便示意城外城卫放行。

  那红衣男子与那城卫道谢之后便策马疾驰而去。

  袁映寒所属阴盘驿距长安城并不算远,故而这北鉴司的名头,也是知晓的,只是听闻这北鉴司已然封衙,为何却还有北鉴司之称,好奇之余又想起曾经这红极一时的北鉴司衙门可是专司奇闻诡案,当即便翻身上马,追向那红衣男子。

  饶是这袁映寒骑术颇佳,可奈何这胯下马匹与那红衣男子所骑乘之马相差甚远,故而这一路追去,也只得远远的看着那一袭红衣渐行渐远。

  情急之下,袁映寒追至长乐驿时便改向私道,这长乐驿至灞桥驿之间有一私道,虽说是道路崎岖了些,可与官道相较,却是少了不少的里程。

  果然袁映寒自灞桥驿不远处私道赶至官道岔口时,正见那红衣男子策马向昌亭驿方向奔去,袁映寒一时间也顾不了许多,当即自马背之上一跃而下,踏至道旁树上,一番腾挪,随即紧赶几步嚷道:“李司丞请留步。”

  那李珩似是听闻身后有人唤自己,随即向后扫了一眼,见一馆驿使于身后追逐,当即勒马停下,调转马头看向那馆驿使问道:“不知馆驿使有何吩咐。”

  袁映寒几步赶上李珩,气喘吁吁,弯腰扶膝喘着粗气,道:“李司丞,何谈吩咐,下官袁映寒,乃是阴盘驿馆驿使,昨夜阴盘驿门外赶来一策马无头之人尸身,还望李司丞随末官走一遭。”

  李珩闻言皱眉思忖道“这阴盘驿据此尚余数十里里程,正巧往东都去要经过,便是去瞧瞧也罢。”遂当即道:“还请馆驿使带路。”

  袁映寒闻言,登时一喜,随即站起身来,吹出一声啸响,身后不远处,便传来马蹄之声,待那马匹赶来,袁映寒翻身上马便是急往阴盘驿赶去。

  “无头尸身之事,还请馆驿使与李某详细道来。”李珩策马问向身侧袁映寒。

  袁映寒答道:“昨夜寅时之时,老刘听闻驿馆外马蹄声靠近,便去牵了马匹,结果待那马匹驻于驿馆门前时,才见那策马之人竟是没了头颅,下官查探一番,又眼官道往昌亭驿,灞桥驿及长乐驿打探,皆是无果,便欲往京兆府去禀报此事,恰巧遇见李司丞出城,便急忙追赶。”

  “为何往京兆府去?”李珩不解问道:“这阴盘驿去兴德府似是更为便捷。”

  袁映寒道:“下官查探那尸身时见那尸身手部虎口处茧子颇厚,当是习武之人,看那体型及手臂处旧伤,再者那人装束及马匹并非驿站所属,故而下官猜测,此人乃是行伍之人。便不敢懈怠急忙往京兆府赶去。”

  李珩闻言对这馆驿使不由高看了几分,遂道:“馆驿使倒是细致。”

  袁映寒道:“李司丞谬赞。”

  二人驱马赶至阴盘驿时,那马匹及那无头男尸已然安置妥当,驿长听闻驿馆外疾驰而来马蹄声,立即行出驿馆,向院外迎来。

  “驿长,这位便是北鉴司绣衣司丞李珩。”袁映寒下马之后,将马匹交予驿使老刘手中,便向驿长说道:“今早李司丞恰巧出城,下官便请了过来。”

  “下官拜见李司丞。”驿长闻言急忙向李珩行礼。

  李珩回礼道:“尸身所在何处?”

  驿长闻言便转身,伸手示意李珩向驿馆后院行去道:“李司丞,请随下官一同前往。”

  三人便一同向后院中行去。

  那驿长行至后院之中,指向地面草席之上道:“李司丞,这便是,那无头尸身。”

  李珩几步上前,蹲下身来,看向那尸体手侧虎口,正如袁映寒所言,那尸体双手虎口皆有厚茧,手臂之处旧伤似是箭伤。

  李珩又看向那尸体脖颈断裂之处,竟是丝毫未见鲜血流出,随即转头看向袁映寒问道:“见这尸身之时,可有血迹流出?”

  袁映寒摇头道:“并未见有血迹。”

  李珩随即将这尸体衣着翻看搜寻一番,却是毫无线索。当即皱眉道:“此人可有随身之物?”

  袁映寒继续摇头道:“并无他物,仅有这马匹。”言罢袁映寒指向马厩内一匹褐色马匹。

  驿长看向李珩道:“我等将这尸体自马上抬下之时,这尸身各处关节僵硬,这也是方才软了下来。”

  李珩闻言眉头微蹙道:“如此看来,此人怕是已然亡故一日有余。”

  李珩起身向袁映寒道:“取笔纸来,李某修书一封,袁馆驿凭手书往北鉴司寻绣衣执事乔凌菲即可,李某仍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

  袁映寒回道:“多谢李司丞。”

  驿长看向二人道:“这屋外天寒地冻的,驿馆内说话。”

  三人便一同入得驿馆内。待袁映寒取了笔纸,李珩将书信写罢,便离开了阴盘驿。临行前叮嘱道:“将这尸体及马匹一并带至北鉴司衙门。”

  待李珩离开之后,袁映寒牵了马匹栓了车架,将李珩所书手信收好,又将那无头尸体抬上车架,牵了那尸体同来马匹,便又往长安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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