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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而那崔玄英,因是神经紧绷,亦是未及反应,故而这虽是没了头颅,却是依旧于马匹之上未能跌落,这马匹想是知晓这主家亡故,便托着这崔玄英尸身至行阴盘驿,而后便得以被那老驿使发现。

  这无头尸一案的大致轮廓是有了,崔玄英之死固然与武承嗣脱不开干系,可这将崔玄英杀害之人又是何人。当中恩怨曲折又是为何。

  乔凌菲思忖片刻之后看向袁映寒道:“袁馆驿,此番多亏得袁馆驿相助,这案情脉络我等已然知晓,袁馆驿便可往驿站汇报此事。”言罢便看向裴童卿。

  裴童卿自腰间取出一袋铜钱,交于袁映寒道:“这是北鉴司一点心意,望袁馆驿收下。”

  袁映寒又岂会不知,这案子侦破之时,便是离开北鉴司之日,自己此行原本只是报至官府即可,得乔凌菲暗中写了公函将自己调用几日罢了。

  可即便这短短的几日,便令袁映寒找回到数年之前那感觉。故而袁映寒心头是有些不舍的,看着裴童卿递于手中的钱袋,又放回桌案上道:“袁某亦是公门之人,虽是小小馆驿使,却也是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乔凌菲看向袁映寒道:“袁馆驿赤子之心日月可昭,他日若需袁馆驿之处,还望袁馆驿慷慨相助。”

  袁映寒闻言道:“袁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但说无妨。”

  “不知绣衣执事这北鉴司可能容得下袁某。”

  乔凌菲自然是想要留下这袁映寒,故而暗中调查这袁映寒背景,可这袁映寒背景履历却是极为的清白简单,这却令乔凌菲心里打起了鼓。

  俗话说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是得多不长记性,经历过冯鹤远、朱通二人之事乔凌菲自然对这人手任用上多了几分戒备。

  只是这多番调查之下这袁映寒的确是干净的令人担忧。

  乔凌菲便是看向袁映寒说道:“此事仍需吏部报审,需些时日,袁馆驿便先行往驿站汇报。”

  袁映寒心道“这北鉴司乃是政事堂直隶,又何须呈报吏部,多半是这绣衣执事不愿任用罢了。”随即叹息道:“也好,那末官便先行告退。”言罢便起身欲往大堂外行去。

  乔凌菲看向林笑愚道:“小鱼,送袁馆驿。”

  袁映寒道:“绣衣执事无需相送,这北鉴司似是仍有大案要查,末官亦不宜久留。他日若需末官效力,差人往阴盘驿相寻便可。”言罢便与众人行礼,转身自行离去。

  乔凌菲所不知的是,武则天所赐她的那块金牌,实质上便是那调遣绣衣使者的金虎符,而这绣衣使者亦并非仅北鉴司这寥寥数人。

  当年太宗重启绣衣时,不仅是代天巡狩,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的事,亦有捕盗查案之职,而当中更是有一道密旨,则是命绣衣使者监察皇亲贵胄,兼辅政之事,密旨中曾提及这若是圣人不明,可由绣衣执事及政事堂众元老大臣决议废帝一事,而唯一需确保的则是这帝位须有李氏宗亲继承。

  当年高宗继位之时,亦是知晓此事,可至中年之时,竟是暗许武氏临朝,一度令朝中出现双圣临朝的局面。彼时绣衣执事曾执诏入宫密禀政事堂。

  彼时宰辅裴炎,便是裴童卿祖父,便持诏入宫同高宗对质此事,高宗亦曾有所动摇,只是无奈头疾缠身,未及处置此事,便遭武则天暗中阻拦下来,便将裴炎斩首都亭驿的前街,而那道圣旨,则是遭武则天焚毁。

  而武则天亦是因此事,暗中遣梅花内卫将一众绣衣暗中坑杀殆尽。若非高宗极力阻拦,怕是这长安北鉴司衙门也是荡然无存。

  自此一役之后,这绣衣使者便是四下里隐身了起来。也是多半隐于这长安城周遭,至于各州道衙门绣衣使者,便是屠戮殆尽所剩无几。

  而如今这绣衣使者金虎符再现,许是武则天新的阴谋,亦或许是见这绣衣使者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便是又将这虎符交还绣衣执事。

  乔凌菲见袁映寒离开,无奈叹出一口气。

  林笑愚笑道:“怎的?惜才?”

  乔凌菲道:“看出来还问。”言罢便拍拍桌案道:“各方调查结果如何?”

  李珩道:“方才提及范无咎此人。似是有所隐瞒,今夜仍需往吏部衙门探访一遭。”

  林笑愚则道:“武承嗣府动向亦已说明,今夜往客厢再去打探一番。”

  乔凌菲沉思片刻忽的抬起头看向众人道:“你等可曾听闻这栖凤阁暗卫?”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是一惊。

  李珩道:“怎的?为何会与栖凤阁有所瓜葛?”

  乔凌菲见众人模样便猜测众人是知晓的便道:“谁来说说这栖凤阁是个什么鬼。”

  林笑愚道:“栖凤阁乃是圣人长公主,太平公主所属,太平公主及其受圣人宠爱,为人擅权略,亦是暗中培植不少暗卫,称栖凤阁暗卫,这暗卫虽是由公主亲选,却也是得圣人暗许,亦是为圣人耳目。”

  李珩补充道:“栖凤阁暗卫乃是公主随身侍卫,鲜有出宫一说,既是称作暗卫,自然非寻常人难以察觉,凌菲又自何处得来这栖凤阁暗卫消息。”

  乔凌菲道:“哎,还不是今天早上去利人市,顾大哥告诉我,那海池周遭有栖凤阁暗卫把守。”

  众人闻言又是一。

  苏落衡看向乔凌菲道:“那顾老前辈当真如此说?”

  乔凌菲点头道:“正是。”

  苏落衡思忖片刻道:“这栖凤阁暗卫若是出没于这利人市中,那这利人市便是要有大事发生。”

  堂内众人纷纷点头,唯独乔凌菲不解道:“不过随身侍卫罢了,有何大事?”乔凌菲在脑海中飞快地翻查着关于这太平公主的相关历史记载。,却是除了太平公主那烂婚姻及那些花边,其余的倒是一件都想不起来。

  乔凌菲心道“我了个敲......莫不是被这开化的大唐给染了?怎么净能想起这些乌漆麻糟的破事。”

  苏落衡继续道:“太平公主随身侍卫不假,却是暗卫,即便是圣人也未必知晓这暗卫究竟多少人,姓甚名谁。可即便如此,这暗卫出动,必是得圣人亲允。可既得圣人亲允,出动暗卫,断然绝非小事。”

  乔凌菲闻及此处,忽的转头看向白板上“太子”字样。

  随即看向众人道:“莫非......”

  众人随乔凌菲目光一同看向那白板处,心内亦是一惊。

  乔凌菲挠头道“这么快就扯到BOSS了?”

  堂内众人闻言不明所以,皆是看向乔凌菲。

  乔凌菲思忖片刻道:“此事容后再议,晚饭罢先行各自行事,再做调查。”

  房州,庐陵王府,侍卫急匆匆行至正堂门前行礼道:“庐陵王,神都来信。”

  堂内李显正焦急来回踱步,听闻侍卫来报急忙道:“快呈上来。”

  那侍卫匆匆踏入堂内躬身将信函呈上。

  李显急忙拆开信件,见是张柬之来信。心内稍稍舒缓些许,可阅信之后随即眉头又是一蹙。失神般坐下。

  韦莲儿见李显这般模样,急忙上前,关切的问道:“怎的这来信都说些什么?”

  李显无力的将信件递与韦莲儿,并不言语。

  韦莲儿接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越是向后看去则越是心惊胆战。

  韦莲儿看罢信函急忙看向李显道:“这素节皇兄不是已然满门抄斩,为何会有长子遗留?”

  李显道:“信中并未言明。”

  韦莲儿道:“此子日后可会阻碍郎君?”

  李显道:“父皇在世之时便是极为赏识素节皇兄,当年为保素节皇兄性命,特将皇兄贬出京城,以期万全。若不是母亲当年极力阻拦,这太子一事,便非素节皇兄莫属。”

  韦莲儿恼怒道:“休要再提你那母亲,这普天之下岂有戕害亲生骨肉之人,当年为满足一己私欲称帝,便废黜了郎君这帝位,将郎君贬至此处,又何至于此。”

  李显道:“许是母亲另有安排也未可知,只是如今这案件一事似是已然惊动母亲,加之这无端生出个子侄来,着实令本王头痛。”

  韦莲儿看向李显道:“这案子当真由你那子侄告发?”

  李显道:“只是母亲着其调查罢了,这告发之人,乃是北鉴司绣衣执事,据传此女乃是乔府千金,不过囚龙卫暗中调查,此女却是无籍可查。”

  “乔府?可是那左司郎中乔知志府上千金?”

  “正是,这乔家与我李家颇有渊源。乔郎中乃是太祖外孙,以此论来,这乔绣衣与本王乃是表亲。”

  “郎君这家事.....无故多出个子侄,又多个表姐,皆是阻你前程。”

  李显闻言双拳亦是握紧了几分。

  李显看向那侍卫道:“阁老可有动向?”

  那侍卫躬身行礼道:“前一日差折冲督卫往房州前来,不过......”

  李显闻言忽的一惊,急忙起身道:“不过怎的?”

  “入得房州后便......便......没了踪迹。”

  李显闻言自顾道:“既是来了房州却又不来王府......这......”

  韦莲儿道:“莫不是那狄阁老已然察觉此案与郎君有关?”

  李显眉头瞬间拧作一团,看向韦莲儿。

  韦莲儿道:“郎君也无需慌张,若是那罗都尉只是往房州办差,倒也无需担忧,若是当真来探查,那......”韦莲儿随即于李显耳侧低语一阵。

  李显闻言看向韦莲儿说道:“若是如此行事,日后又如何与阁老相见!万万不可。”

  韦莲儿道:“奴家只是如此一说罢了,郎君想想,若是那罗敬昀不往这王府中来,那便也没了这诸多烦恼。再者,那狄阁老本就忠于李唐,又得圣人赏识,即便他日当真案发,圣人亦未必会将狄阁老怎样。”

  李显低头沉思片刻道:“容本王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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