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拜会尉迟
乔凌菲正在整理思路时却听林笑愚问道“尉迟,这过所登记可是全本?”
尉迟耶罗闻言疑虑道“应当并无疏漏。可有不妥?”
林笑愚起身将登记册陈于尉迟耶罗面前,指着册中一处道“并无不妥,这里,记载卢翁于四日之前酉时三刻出城之后,而后并无返回城中记录。故而证明卢翁的确于四日之前出城之后便毙命。”说着便将登记册逐页向后翻开。
尉迟耶罗随即接过登记册,细细翻看,随后点点头附和道“当是如此。”
乔凌菲整理清楚思路,又听闻二人之言,总觉有所出入随即便问道“那出城之人确是卢翁?”
“乔姑娘的意思是......”尉迟大致猜测到乔凌菲的意思,随即解释道“出入城只记过所,不合身份,这过所取得之时,便会校验身份。故而手持过所之人,便可出入城门。”
“凌菲,你的意思是......”林笑愚也明白了乔凌菲所指,随即说道。
“我怀疑出城之人并非卢翁。”乔凌菲解释道“依尉迟所言,取得过所之人,当是卢翁,而出城之人却不一定是卢翁。”
随即她又看向尉迟耶罗道“尉迟兄可知晓这登记之人为何人?”
尉迟耶罗翻看记录说道:“城卫府小吏罢了,怎的。”
“若是尉迟兄便宜,明日我想去拜会这城卫。”乔凌菲看着尉迟耶罗说道。
“乔姑娘,哪里话,明日巳时尉迟恭候。”随即尉迟向众人行礼拜别道“今日天色已晚,尉迟须回南衙述职。不便久留,先行别过。”
“今日有劳尉迟兄了”林笑愚亲身行礼,与尉迟耶罗约定改日饮酒,随即将尉迟耶罗送出大理寺衙外。
待见到林笑愚折回堂中,乔凌菲看着他说道“林小鱼,明日我们去城卫府一趟,顺道去探究一番那暗渠。”
林笑愚回道“也罢,今日先行安歇吧。”
随即众人散去,乔凌菲返回寝屋之后,打开窗户,独自坐在窗边案台前思索着李珩身份之事及其与那胡姬的关系,脑海中将七年前的案卷也随之捋了一遍。
直至明月高悬,夜风微卷,方才沉沉睡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叩门声。
“凌菲,起床没,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随之而来的是裴童卿的呼唤。
“咚咚咚”裴童卿见呼唤却没有回应,于是又叩了几声。
她见还是不见回应,随即便推门走进了乔凌菲的寝屋,但见屋内干净整洁,床铺齐整,却不见乔凌菲的身影。
随即连忙向前堂走去。
“头儿,凌菲不在寝屋内”。裴童卿急匆匆几步踏入堂内说道。
“不在?”林笑愚正在整理腰间蹀躞带,闻言停下动作说道:“这大清早的能去何处?”
方鹤临道:“莫不是独自一人去了城卫府?”
“当不至于”林笑愚随即又接着整理装束道:“她向来习惯晚睡,鲜有早起。许是在别处罢了。”
“那......再往别处寻寻?”裴童卿问道。
“不必,在此等候即可。”林笑愚整理罢,随即道“这主子内茶水温热,当是凌菲早起所沏。想必她是临时去了别处。”
“哎呦,不错哦,还知道是我沏的茶。”门外乔凌菲活泼道“都准好了啊,走吧。”随即便转身往大理寺衙外走去。
众人随之一同往城卫府走去。
“林小鱼,你那日唤那吴妈子前来可有收获?”乔凌菲走在前头突然转身问道。
“哦,据吴妈子之言,那醉月阁胡姬达三十人之多,”林笑愚边走边答道“胡姬喜结伴成团,当中波斯姬约十三人,另有粟特姬十二人,其余五人为西域姬抑或塞北姬。”
“摩罗多利是波斯姬?”乔凌菲问道。
“正是,而这摩罗多利,与诸胡姬关系交好。当中数众波斯基为犹。”
“这么说来,那使曼陀罗的当是波斯姬?”
“极大可能,”林笑愚道“但其余胡姬亦有可能。”
乔凌菲一个白眼递给林笑愚道:“说了等于白说。”
林笑愚无奈道:“众胡姬照身符契已昨日已有小厮送至大理寺。未及看验。”
“照身符契是个什么鬼?”乔凌菲不解道。
林笑愚笑道“这照身符契乃是由户部户口使登记造册而后制符策,分发与非大唐户籍人士,以验正身所用。”
“额,不就是护照么。”乔凌菲随即说道“就是专门针对胡姬分发的身份证明?”
林笑愚突然觉得这乔凌菲也并非无所不知,全凭什么基米德的姑舅老爷的祖父或是所谓师兄传授了些许技能罢了,对这大唐之事却是知之甚少,随即笑道“不止胡姬,含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及众胡商胡姬。”
“昆仑奴?”乔凌菲倒是知道这昆仑奴,就是来自于林邑国等东南亚地区的黑奴。他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故而有些印象。可是她来到这长安一月余却并未见到过,于是停下脚步看向林笑愚说道“为何我在长安城中从未见到过?”
林笑愚见乔凌菲停下,于是便扶起她的胳膊继续向城卫府走道“多集中于西市,西市地势复杂,多商贾集中,业态繁杂,乃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坊市。众多胡商及新罗商人多于西市汇集。故而,你是少见的。”
“前方便是城卫府了。”裴童卿提醒二人。
“哦哦,还挺快的嘛。”乔凌菲见前方不远处碧青琉璃瓦顶,单檐四角攒尖,檐下围墙丈余高。院内桐树高耸,投下点点光斑。门前四级石阶登台,两侧漆红廊柱当中悬一牌匾上书“城卫府”三个鎏金大字,虽不比大理寺庄严,却也不失官府气派。
但见方鹤临几步踏上石阶与府前牙官交谈几句,那牙官便进了城卫府。
片刻后,尉迟耶罗与那牙官一同出得城卫府,随即招呼道“林少卿,请随尉迟入府相谈。”
“有劳尉迟侯卫。”林笑愚随即唤众人一同前往城卫府。
众人跟随尉迟进的城卫府大堂坐定后,尉迟耶罗便差那牙官去唤来值守城卫。随即道:“诸位稍候片刻,我已差那牙官去唤当日值守城卫。”
“给尉迟兄添麻烦了。”乔凌菲抢先应道,随即又看向尉迟耶罗说道“喂尉迟,方才我沿街走来,看那暗渠之上所铺青石,正如你所说,若不细看,当真以为那暗渠之上仅有两块小青石铺就,细看之下才见那向外两侧青石与街上青石相较而言确是短些。如若不了解,当真以为那暗渠仅有半块青石大小。”
“哦,哈哈哈,乔姑娘倒是细致,连这细微差别竟也难逃乔姑娘法眼。正如你所言,这长安城内知晓这暗渠之人着实为数不多。即便久居长安,亦皆以为那暗渠仅有两尺宽窄。”
“恕在下冒昧,不知尉迟侯卫是如何知晓这暗渠之事?”苏落衡问道。
“回苏司直,实不相瞒,时年尉迟正在工部司职。”尉迟耶罗直爽的答道。
“诶诶诶?好你个尉迟。”乔凌菲这脑瓜倒是转的激灵,随即点向尉迟耶罗道:“莫不是昨日里尉迟所说的那工部小吏便是足下吧,哈哈哈!”
“哦,哈哈哈,乔姑娘聪慧非常,惭愧,惭愧,正是在下。”尉迟耶罗连忙行礼。
众人闻言皆笑。
“未曾想尉迟兄曾于工部司直,倒是林某眼拙了。哈哈。”林笑愚打趣道:“难怪尉迟兄对这暗渠之事,如此明了。”
“哈哈,哪里哪里,俱往矣,不提也罢。”
“尉迟侯卫,唤末官来所为何事”众人谈笑间,门外城卫便请道。
“哦,进堂答话,这几位乃是大理寺上官,有些疑问想要问询。你且如实相告。”尉迟耶罗将那城卫唤入堂内,将众人此行目的,告知那城卫。
“是,”那城卫闻言踏入堂内,立于堂中道“不知诸公有何疑问,末官定当如实以告。”
林笑愚随即看向乔凌菲,示意她询问即可。
乔凌菲点头随即看向那城卫,赫然发现正是那日将她驱离暗渠那城卫,随即道:“喂,城卫大哥,是我,哈哈。”
那城卫随即抬起头看向乔凌菲,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眼前这位正是昨日于东正门外询问暗渠一事之人随即惭愧道:“不曾想姑娘当真是大理寺上官,末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上官海涵。”
乔凌菲随即上前几步一手搂住那城卫的脖子道:“昨日之事,本姑娘不与你计较。”
众人见这乔凌菲倒是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顿时汗颜。
林笑愚见状略有不悦,随即轻咳两声。
乔凌菲完全没留意到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你可曾记得五日前有一腿脚不便老翁出城。”
那城卫闻言顿时为难道“这......不瞒上官,这每日出入城门之人不过千亦有数百人之多,末官着实记不得。不过,末官定会严格查阅过所,核校信息。”
乔凌菲也不气馁随即松开那城卫的脖子道:“城卫大哥莫要慌张,你且仔细想想,五日前酉时三刻前后,可有一戴幞头巾子,身着蓝色粗褐衫,腿脚不便老翁出城。”
那城卫闻言闭目思索。
良久,那城卫方才睁开眼睛问道:“五日之前?”
乔凌菲随即点头期待的看向那城卫。
“酉时三刻......”那城卫嗫嚅道:“酉时三刻......”
那城卫又陷入思索。而这次时间更久一些。
“上官可是说那老翁头戴岱青幞头巾子,身着岱青粗褐,手中提一酒瓶,左腿似有旧疾?”
“正是正是!城卫大哥可曾记得。”乔凌菲喜出望外的看着城卫说道:“你可曾记得那老翁可有拄杖?”
“回上官,末官正是因此记得那老翁,那日天色渐暗,约摸不出五刻便要关闭城门。”那城卫做思考状答道“我见那老翁腿脚不便,却又不曾拄杖,便好心提醒道,天色已晚即将关闭城门。”
那城卫略带不悦的说道“岂料那老翁并不理会与我,径自向城外走去。途中与一入城之人相撞险些摔倒,但见那老翁脚步却又灵敏,又不似有疾。待站稳之后便又踉跄着出了城门。”
“怎么样,林小鱼,姐姐我猜的不错吧,那出城之人并不是卢翁。”乔凌菲闻言随即拍拍那城卫的肩膀,看向林笑愚说道。
“上官明鉴,”那城卫闻言立马跪地惊道“末官已是详细核验过所,如实登记。”
乔凌菲见状连忙将那城卫扶起道“此事与你无关,还要多谢城卫大哥你这好记性。”
“你且先退下吧,此事与你无关,安心司职便可。”尉迟耶罗随即将那城卫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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