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攻心为上乱敌阵

夜风在山间呼啸，掀起树枝阵阵绿浪，枝头彼此摩擦发出“莎莎”声。

  仿佛是这滚滚马蹄的伴奏，隆隆的马蹄声震动着大地、响彻天际，在山中久久回荡，仿佛是天地间的奏鸣曲。

  伊晨回望身后，几百只点亮的火把，滚滚的人马向自己身后追来，更多的丘林氏族骑马者从聚落中涌出，如捕猎中的蒙古獒，不追咬撕裂敌人誓不罢休。

  赫扎尔，这位林胡部落丘林氏族，最高大威猛的首领，骑在他那匹雄壮的阉马上，如箭般一马当先。他的眼中燃烧着烈火，要将敌人烧得挫骨扬灰的烈火。

  他身后，丘林氏族亲卫，一百多名忠诚于赫扎尔的氏族勇士，他们与赫扎尔一般，每人眼中都熊熊燃烧着怒火，手持锋利的短矛和弓箭，此刻他们跟首领赴汤蹈火。

  由于山上的路限制了马匹的跑动，虽然阿萨利格马（汗血宝马）强于丘林氏族的蒙古马，但丘林氏族人多，伊晨发现自己被他们追上只是迟早的事情。

  翻过了丘林氏族聚落旁的山丘，后面则是一个更多的山丘，山谷之间有烈风穿过。

  想到自己即将进入丘林氏族的弓箭射程内，伊晨决定向山谷的迎风面跑去。山谷风是因为山谷间日夜温差变化而产生周期性环流，日间山上温度低于谷地平原产生上坡风，而夜间山上温度高于平原产生下坡风，而下坡风因为重力影响和汇聚，产生山谷间夜风会强于白天。

  伊晨只要指挥自己部队向山谷风的迎风面汇集点跑去，这就是一种优势。

  当然，这时伊晨带着女亲卫跑下山的过程，有一段危险期，因为丘林氏族会追上山丘山脊上，自然而然形成对伊晨女亲卫们的以高打低的覆盖面，借用山丘的高度差可以换到好的射程优势。

  丘林部人数众多，赫扎尔和他勇士们追上了山坡，他们的马蹄声如雷贯耳，赫扎尔气急败坏地大吼道：“射！射！射！把他们射落马下。”

  凭借着月光，丘林氏族一些人尚且能够看清楚山谷间的伊晨队伍。

  “是！是！是！”他的丘林勇士们齐声响应，他们的声音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向了伊晨。

  伊晨不禁回头望去，山顶上已经出现了点点星火，这是举着火把的丘林氏族骑兵。

  现在，他们要停马齐射了！

  不过，伊晨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在如此强劲的山谷风吹拂下，他们能射得准吗？就算射中了，这种最多50磅的骑射弓，射出的青铜箭能够穿透布面铁甲，链铠，棉甲这样三层防御吗？？

  伊晨让土尔扈特对林胡氏族侦察摸底，还有逃出来的奴隶，综合情报分析，林胡氏族装备的箭矢主要是以青铜箭镞为主，青铜箭镞穿透力根本不如铁质箭镞。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林胡部聚集地毗邻赵国北方，是赵国最为提防的胡人部落，赵国对林胡各部进行铁器禁运政策，还一直不停地攻击打压林胡各部。

  一阵齐射，弓弦弹射箭镞的破空声纷至沓来，但是强风正迎面吹来，射向伊晨的箭矢因为山谷风出现了偏向，偏向了伊晨女亲卫队伍的后侧。

  这阵风让怒火中烧的赫扎尔清醒了不少，他的醉意也被这阵山谷风彻底吹散了，作为经验老道的首领，他立刻下令，“不要射了！停手！停手！”

  “风向不对，不要射了！停手！停手！”他的亲卫们纷纷举手附和，引得山丘上一阵喧哗。

  伊晨回头看着那群山脊上的火把，冷哼道，“也不过如此啊。”

  利用着丘林氏族追兵停马的时间，伊晨领着女亲卫们又往前跑出了几百米，拉开了与赫扎尔他们人马的距离。

  而这时，赫扎尔一个亲卫就提醒道：“我们下马步射吧？”

  “不，继续追！”赫扎尔一口回绝道，因为下马步射这时间花费得更长。

  古代弓骑兵的作战，其实与现代人大多数人的认知是不一样的，弓骑兵作战一般都是停马射箭，或者下马徒步射箭。跑动中的马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平台，就算出现马镫后，站在马镫上骑射，跑动骑射只有紧急接触战才会做，也就是“五步射面”，五步距离很近，最多4米左右，所以无论是匈奴、林胡、楼烦这些早期游牧部落，还是突厥、回鹘、蒙古等后期游牧部落，他们弓骑兵一般都每人都配两张弓甚至三张弓，一张骑射短弓，一张步射长弓，而林胡丘林氏族就是这么配备的，一张反曲角弓，一张拓木长弓。

  “跟上我！！”赫扎尔大手一挥，他第一个骑着马奔下山脊，而他身后的亲卫们纷纷跟上。

  他们必须加快速度才能跟上伊晨女亲卫们。

  这时，装备的代差就出现了，伊晨与女亲卫们人人都脚踩马镫，跨坐在高桥马鞍上，高桥马鞍稳定地固定了伊晨与女亲卫们的躯干，而马镫更是稳定了伊晨与女亲卫们的姿态与平衡。

  而反观丘林氏族们，他们的马鞍就是一块内部有羊毛填充的皮垫子和毛毡子，没有马镫，只能双腿夹住马骑着，这种时期上山坡是比较容易的，但是下山坡由于重心前移的关系，他们骑着马就非常不稳定了。

  脚下陡峭山坡的赫扎尔顿时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将身体后仰，来维持平衡，而这时，他身旁有一名亲卫发出“啊”的惨叫跌落下马。

  然后失去了控制的马顿时一停，后面的亲卫又接着撞上了这匹马，结果同样人仰马翻，这种情况如同雪崩效应一般，连续几个亲卫和部落勇士摔下马。

  赫扎尔顿时醒悟过来，这才发现伊晨她们领着自己往山上跑的目的，这座山丘赫扎尔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来过，上坡的坡度大概是15度左右，但是此处他下坡的地方确实达到了35度以上的斜坡，这种坡度对马匹，尤其是没有安装马蹄铁的马，下坡是存在困难的。

  接着，赫扎尔也顿时摔下马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狼狈地坠马而下，不过幸运地滚入了灌木丛中，但是这灌木的枝杈扎得他生疼。

  “首领！”“首领！”“主上！”

  由于赫扎尔的坠马，丘林氏族人马顿时一片慌乱。

  “停住！大家不要下来！”

  “停马！停马！！”

  更大慌乱开始了，人仰马翻的踩踏开始了.......

  而这时，跑出了一公里的伊晨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是在她的眼中，情况是这样的，丘林氏族的火把点似乎停住了，然后有几个火把掉入山坡中。

  “嗯.........奥！”迟疑了几秒，伊晨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出现了踩踏，对方人仰马翻了。

  “点火把！点火把！！”伊晨赶紧呼叫自己的女亲卫们拿出火折子，把备用火把点上。

  既然对方此刻出现慌乱，那么就要狠狠地落井下石一番！

  古人们最怕什么？无非就是风火雷雨等，这些玩意打击士气无往不利，尤其是一阵火箭，有时候可以引发敌人士气崩溃的绝佳效果。

  靠近了丘林氏族追兵，他们的阵型早已混乱，两三百人散乱地挤在一起，而前面那些人仰马翻的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前方部队有二十多骑翻下马来，一些马陷入癫狂状态，在到处踢其他的马，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而这时，30名女亲卫已经引燃了自己手中的火箭箭镞，将火箭箭矢搭在弓弦上，然后以斜上45度抛射，反正伊晨也知道这个只是为了让对方混乱，由于山谷风的影响，也不清楚有多少能够真的射入对方人马中，反正就这样一顿操纵试试看。

  一阵山谷风吹来，射出的火箭朝着各方四散而飞，这一幕看在伊晨眼里，果然如此，风向对箭矢精准度影响太大了，但是还是有几支箭落在了丘林氏族人马周边，引发了他们的一阵骚动，受惊的马匹发出了嘶鸣........

  “所有人继续射鸣镝！”伊晨见骚扰战术起作用，就让女亲卫们射出了每人仅有两支鸣镝响箭，这下子，更加扩大了骚乱的影响。后面追上山脊的丘林氏族追兵，也二丈摸不着头脑，只看到山坡半山腰的队伍似乎停住了，但是一阵连续的鸣镝响箭却搞得他们一阵慌乱。

  大规模的鸣镝响箭只出现在发起大规模袭击时，这是各方队伍发起总攻的标志！这下子让这群后续追兵顿时慌了神。他们感受空气的窒息，大军压境的极致压迫感，他们开始感到绝望。

  伊晨时刻知道，摧毁敌人要从摧毁对方心理开始，然后她继续命令女亲卫射出几波箭，不管能否射死杀伤敌人多少人，让对方混乱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终于，那山坡下的人马开始四散而逃，溃败的迹象初现，伊晨知道火候已经到了，但是，他不准备现在继续扩大战果，因为扩大这些战果，又能如何呢？丘林氏族有数千人马，自己不可能一下子吃下这么多人，收编这么多人，况且还面临北方匈奴氏族部落联军的情况。

  “走了！大家撤了！”看到丘林氏族人马开始四散开来，伊晨点着火把，明目张胆地撤走，这时候，丘林氏族是绝不敢追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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