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此渊非彼鸢


沈漪抽抽噎噎道:“我去求父皇……父皇疼我,一定会同意的……”

  “你能说得动父皇?”沈渊不屑地瞥了瞥沈漪,说,“你要能说得动父皇,我就把良辰送你!”

  “此话当真?”沈漪胡乱擦了擦眼泪。

  “有什么不能当真的?”沈渊那神情,笃定了沈漪成功不了。

  “我这就回宫找父皇!”沈漪转身就要走,想到良辰又不放心,回过身来求沈沁:“二姐姐,你帮我看着,不要让他碰良辰。”

  “好,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着。”

  “也不要让他罚良辰。”

  “好。”沈沁一一点头应下。

  沈漪红着眼圈儿看了良辰一眼,说:“你等我……”

  良辰心下一软,柔声道:“小姐姐,我等你。”

  沈漪走了,沈渊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父皇本就对席家有愧,只要沈漪主动开口,父皇立马就会答应。

  他只需要静候消息就行了。

  沈渊有些激动,真想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席玉。

  也不知道子桓接到退婚的圣旨,能不能明白他的用意,来看看他。

  -

  席玉病了。

  心病夹杂着风寒,一病不起。

  宫里讲学和通政司两头,全都告了假。

  席府的府医,眉头一刻比一刻皱得紧,席家上上下下,更是急得不得了。

  晚上席琛下值回家,就被母亲叫了过去。

  席母在席玉床前守了一整天,看着儿子一下子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睛都哭肿了。

  她擦着眼泪,问席琛:“你实话告诉我,你弟弟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席琛心头一惊。

  子桓和秦王的事,他也不知道全貌,只敢猜个大概,母亲这么问,难道知道了什么?

  他斟酌着问:“母亲何出此言?”

  “我今天守着你弟弟,他烧糊涂了,嘴里迷迷糊糊喊着阿鸢阿鸢。我怕他这是心里有了别人,不愿意跟公主成亲,才一病不起啊。”席母忧心忡忡。

  席琛摸摸鼻子,心道:此渊非彼鸢。

  “可是圣意不可违,你弟弟又是个认死理的性子,这病……怕是要不好啊!”

  席琛接过帕子替母亲拭泪,劝道:“母亲别多想,子桓就是受了风寒而已。他平时身体康健,所以这一生病就来势汹汹,扛过去就好了。”

  席母哪里能信。

  席琛又道:“母亲要是不放心,我去请秦王身边的吴院判来给子桓瞧瞧,这太医院里除了院正,就属他医术最高了。”

  “秦王?”席母问,“可席家与秦王并不亲厚,能请动吗?”

  “母亲放心,平日里子桓给皇子讲学,秦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子桓对他颇多照顾,这个面子一定会给的。”

  席母这才点头:“那你快去,快去!”

  席琛也不耽误,母亲好骗,父亲那里却是过不了关的。他即刻就出了门,往悦客来去了。

  只是一路上,席琛心里也在打鼓。

  今日他也听到不少关于秦王的传言,一时也无从分辨真假。

  就怕是子桓动了真情,秦王却抽身而退,落得一身情伤。

  若真是那样,席琛叹了口气,子桓可怎么办?

  席琛一路忧心不已,等他到悦客来的时候,沈渊正和良辰、沈沁一起用晚膳。

  沈渊一见席琛竟然来了,慌忙站起来,跟他问好。

  席琛看看屋里的情形,只觉得一路上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深深地看了良辰一眼,问:“这就是王爷新得的花魁?”

  沈渊见到席琛,心就突突突地开始跳了,看他又特地点明良辰的身份,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良辰,沁儿,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席大哥有事要聊。”

  良辰二话不说,起身离开,沈沁也期期艾艾地走了,文瑞出去守着门。

  “当不起秦王一声‘大哥’,秦王还是唤属下的官职吧。”

  沈渊更慌了,问:“大哥,可是子桓对我有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秦王如此平易近人,一个小倌儿都能和王爷公主同桌吃饭,这其中还有误会?”

  沈渊呆住了,良辰是来自千年后的游魂,没有尊卑观念。他们边吃边商量退婚后的事,也没在意身份,就一起吃了。

  可是,在别人眼里,别说一个小倌儿,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妾室,也不可能和主家同席用膳。

  沈渊正待开口解释,就听席琛道:“既然秦王有了新欢,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今日是席某唐突,贸然上门打搅,就算是我替子桓与你划清界限,以后你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

  沈渊瞬间有些慌张失措,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阵阵刺痛往周身蔓延。

  席琛话落,转身便走。

  沈渊连忙追上去,挡住门,不让他离开。

  “秦王,下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往,往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渊抓着门的手,因为用力骨节突起、泛白,他犹在挣扎:“这若是子桓的意思,让他亲口来对我说。”

  自从那天在南伶馆匆匆一面后,他一次都没见到子桓。如今,连分开的话,都让别人转达。

  他对自己,连一丁点儿的信任,都没有吗?

  沈渊唇瓣不自觉地颤动几下,心里的酸楚一阵一阵直往上冒。

  “呵!自己来说?”席琛冷笑着看着沈渊。

  “你可知道他昨夜,直到天快亮才被抬回家?

  浑身湿透,满身泥污,死死抱着一把破了的伞,哭着不肯撒手。

  他高烧不退,整日昏迷,嘴里迷迷糊糊喊着‘阿渊’‘阿渊’。

  可他的阿渊呢?

  他的阿渊在买花魁!在春宵一刻!在与新欢谈天说地!同桌用膳!”

  沈渊只觉得耳边轰鸣阵阵,他不敢想象,席玉是误会他了。

  可席玉却没有将怒火对准他,而是对准了自己,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席琛推开挡在门口的沈渊,道:“二十一年,我从未见过我的弟弟,如此狼狈,卑微至极!还请秦王,高抬贵手吧!”

  沈渊听了席琛的话,不敢想象,子桓听到那些消息心里有多难过。他不敢放席琛走,生怕这一放,从此便真与子桓形同陌路了。

  席琛开门离开,沈渊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还分心让文瑞带上吴院判去席家。

  “多谢秦王好意!我弟弟是生是死,与你并不相干!”

  席琛快步下楼,只想快点甩开沈渊。如今只能让父亲进宫求陛下,赐太医来府上给席玉医治。

  沈渊穷追不舍,见席琛上了席家马车,他也一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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