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借力
作者:吾爷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最容易破坏规矩的,恰恰就是有权制定这些规矩的人。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悖论,是因为在很多的时候,规矩都是有权势制定规矩的人,制定出来管束别人和限制别人行为的。而不是用来约束自己和限制自己的行为的。
这个例证,在华夏历史上最有名的当数东汉时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因自己违反了自己所犯的军纪,最后【削发代替杀头以正军纪】的典故了。
这无论是在《三国志》又还是《三国演义》上都同样有描述:说的是“曹操曾经在一次行军途中,颁布了一条军令:【时值正是青禾待长之时,有谁在行军中伤了农家的青禾将问斩。】”
殊不知,就像是老天要考验他是否言而有信,又或者纪否束己?真的是莫名其妙,老天就让他自己的马,因受惊踩塌了路边的青禾。
这下子使得曹操极为难堪,为正颜面,他即刻装模作样地举起佩剑要抹脖子!
但在众人的【奋力苦劝】之下,他最终是【削下一卷毛发】代替了他自己颁布的杀头律令。
说回洪海侠,他并非只是在陵江,而是在任何地方作出投资的决定,在对待伙计们拿来的项目时,都要求他的兄弟们。一定要举一反三地做好各种调研工作。为什么一轮到他自己,他就不举一反三地做尽调而是草率地做出决定了呢?
为什么他对别人的要求都是极度的严苛?而自己却做不到严于律己了呢?
这也许就是人在有了一定权势的时候,总会为自己心里的偏向,找到大把的借口,实则是自己的不足之处吧!
大侠霍元甲在被奸人所害、染上了毒瘾,难以戒掉时,曾经不由自主地感叹说:“人生在世,最难是洁身自好,说人容易,要想克己,真的很难啊”!
人世间最让人感到痛苦的就是当下这种情况,这对洪海侠来说并不是现在才有,所出现的问题,也不是现在才遇上,更不是现在才觉悟。而是早在青年时代,他就已经犯过类似错误。
记得那个时代,也曾有高人曾提醒过他。
但是,洪海侠却没有引起重视,也没有警醒,更没有改正。以至于延续到了今天。还在一犯再犯。
洪海侠的一生,错过若干次本不该错过的机会。也走过了太多的冤枉路。又与太多的人之间,发生了太多本不该发生的矛盾。
只不过毋庸置疑,这一次他与玩成书之间发生的矛盾,也是若干次类似矛盾中,表现得最为典型和激烈的一次。
也使洪海侠原本可以在家乡更进一步的事业,戛然止步。
这一点,也才是让洪海侠最为痛心的事情!
刚开始,从事情的表象来看,仿佛洪海侠每走出一步,都离最终取得胜利近了一点。
而玩成书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甘冒奇险,对洪海侠的进攻加以阻止,都被洪海侠见招拆招,使之归于了失败。
实际上呢?洪海侠与玩成书两人,在这次拼争中通能通都是输家。
如果硬要在洪海侠同玩成书之间找出一个赢家的话,洪海侠甚至认为就事论事来说,玩成书才反而应该算得上,是这场不应有的纠纷的真正赢家。
不是吗?他玩成书从啥都没有,到用他已经抵押过的资产,弄虚作假搞重复抵押,拿到了第一笔钱。然后就当成预付款,拿到了景阳项目。原本应该说,这已经是犯罪的了。就算他玩成书当时想过要还,那至少也是很难有退路的冒险,充其量叫着亡羊补牢。而且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孤注一掷。
他以回乡参加旧城改造,以报效家乡为名,想到的只是为自己的【假投资,真投机】做铺垫、大造舆论,借助媒体搞了一次软文宣传造势。以赞助原本很紧缺的陵江教育经费20万为题,花钱买软广告,搞了一整版的报道。把自己包装成在南疆赚大发了,就想着要抱财归乡的亿万富翁,大肆地吹捧了一番。
紧接着,就以成功企业家的形象,搭上了正渴求有大笔资金参与旧城改造的、陵江市重点项目【绿色通道】的直通车。
恰恰这个时候,向浩宇为了捞到政绩从区长位置上起飞挪位晋升为书记,这需要立竿见影的政绩,向愿意提携他的某原南方局老领导邀功。
这下子,两个人在谭桂蓉的摄合下,就仿佛是瞌睡遇上枕头,即刻一拍即合,景阳项目从此就走上了一条必然【烂尾】的不归路。
作为西南重镇的陵江,一直在同原同属一个行政区域的、另一个西部重镇榕城在较劲。
双方互不相让且地理位置又各有千秋,一个是强在交通方便,手握长江航运的巨大便易,一个则胜在地势平坦,与周边的区域联系成片。
在若干年的发展中,陵江一直吃着战时陪都的老本,倚仗着长江水运的便易,而榕城却因为地利优势,土地平坦肥沃,占据着天府之国的最大农业资源。
过去几十年,华夏虽然已经被我党领导着华夏人民,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状态下,从官僚资本手中解放出来,成为了独立自主的新华夏。
但是,由于工业基础实在是过于薄弱,华夏还属于一个工业欠发达的农业国。
可以说蜀地盛产粮食,养活亿万人口,榕城一度比陵江更有优势。
当然,要说知名度以及加工业发展对国家建设,那陵江吃战时陪都,进行了举国搬迁的厚实加工生产链,对西部建设所做的贡献,那就100%的举足轻重,备受世界瞩目!
也正因为如此,两座相邻也仅几百公里的特大城市,几百年来,虽然一直同属一个行政辖区,但无论是旧社会还是新环境,都同样的在或明或暗的角力较劲。
再加上受两地的自然地理风貌影响,一边是号称川西坝子的蓉城平原,一边是号称巴人属地的川东丘陵,造成了民俗民风的迥然不同,也促使两地的执政理念和人文传统都大相径庭。
由于一边有建成帝都那上千年的悠久历史,当地居民也个个高看自己,人们讲究的是【帝京文化】,凡事温文尔雅、举止礼仪有佳,气度不凡,做事不紧不慢,有理有节,日常生活亦显得很是娴静悠闲。整个城市风气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大都是摆阔显派,处处讲究体面。与人相处都以交朋结友为主,还特别注重以文会友。遇到歧义,也讲究的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在冲突中,即便是做不到随时随地以德服人,也是多采用以度量和气势示人。如果能够用吓唬见效的,就绝对不会采用打骂,能够摆平了事的,就绝对不会故意搞烂。
总之,不要说行政还是商务,即便是江湖,不被逼到万不得已,争斗的各方,谁都能够做到不下狠手!
连城中的小老百姓,即便是开个小餐馆,都很讲究环境舒适,让客人吃得很巴适。
若是礼尚往来的请客吃饭,那就更加的很讲究面子。手里有点余钱,都是用于添置穿的,购买看的,精搞装修,粉饰门面。很少有仅用于大鱼大肉,生猛海鲜,胡吃海喝,随便花冤枉钱的情况发生。
而在几百公里以外的陵江城,城市的风气却截然不同。
也许是由于山高水急的地理原因吧,当地人养成了性子急躁、凡事讲究立马兑现的习气。
忒讲究的是【码头文化】,当地人又俗称“过裆文化”,这个比喻还真的是恰如其分,形容得很是到位。
由于陵江是长江中上游最大的水码头,自古以来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天险挡道,交通极为不便。在道路不甚畅通,交通工具也不发达的时期,陵江的水码头,自战时陪都开始,其承运量,恐怕在中国都算得上是很靠前的。
由于蜀地的资源本就丰富,素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粮、盐、煤、矿、土特产都有极大的产量。
加上陵江本有紧靠长江水路的便宜,而蜀地的陆路从其他方向要运输出去非常艰难。
因此,几乎整个蜀地的货运中转大多都经过陵江,这也给陵江人发家致富,带来了天大的机会。
同时,自然也就助长了陵江码头文化的发展,滋生出了陵江人惯于提【过裆】挣快钱的习俗。
所谓【来到陵江城,山高路不平,口吃两江水,认钱不认人】,恐怕就是指的这个意思。
陵江占着水码头的便宜,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转运来的货物,要想运输出蜀,特别是从陵江,(陵江人俗称小河)都得经过陵江的天门港码头,中转换成大船。
即便是从长江,(陵江人俗称大河)顺流而下来的大船,不需要换船,也得换官文,交税费。
自古以来那陵江当地官方,就得雁过拔毛的查货、验包以搞清楚货船上运载的数量。
这样一来,船只的上货下货,货船与泵船之间就有了交集。
为了便于码头力工的搬运,两船之间除了缆绳拴牢,还铺有一块用于临时上下货的木板,(陵江人俗称跳板),货物得由码头力工肩挑背扛经过木板,到达泊停在江边的泵船上。也就是临时囤货的船坞上。
这是因为长江沿岸,除了难以行走的峡口是陡峭的石壁,水深湍急,其他的地方,特别是城市段的码头附近,基本上都有一段沙滩,货船因吃水太深,是不能直接靠在岸边的,必须要通过长期停靠在岸边的泵船,来泊靠连接向岸上过渡或起运。
当货船停靠在泵船上以后,泵船与货船其实除了减震或叫着避免碰撞用的废弃汽车轮胎以外,相互之间也就只隔有跨一步的距离。
在陵江人的习惯用语中,就是“伸腿展裤裆”那么远的意思。码头力工们扛着货物走步往前一跨,这不就从泵船到了货船。
但是,根据码头的行规,那就算是【过裆】了,就得要提款结算。
理由既简单也够充分,因为这是两个老板,一是货船老板,收的是运费;一个是泵船老板,收的是囤货费。两家各赚各的钱,各算各的账。而把货物从泵船转送到货船上的搬运工人,那便是收的苦力钱。这种苦力钱的结算,或按每时每天,或按每批每包。
当然,也有按每船为限的。
不过,通通都是即时结算,概不赊账。
在陵江码头上无论是停靠还是经过,只要动用了码头工人和使用了码头功能,那就一定要这样做。
究其原因,说来也非常实在和简单,货船一离岸,如果还没有结算拿到现钱,只要松开缆绳放船一走,那就千里江陵一日还,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要想等到货船去了下江,再拉纤回来搞结算,即便是真的能等回来,按当时上行船依靠拉纤的实际情况,恐怕就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也正由于如此,陵江人的性子就显得很急,凡事讲究立马兑现。
无论说是码头文化也好,还是袍哥文化也罢,讲究的都是个及时解决。
如果要是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大家就得急眼,较劲的双方,恐怕就得比力气大,拳头硬,气势汹!心肠狠了。
这恐怕也就是所谓陵江人懒于争吵,三句吵不出结果,那就撸袖子干个服气的原因吧。
事实上这一特点也是陵江人与榕城人最大的不同。
其实,两地民风的差异,从平常说话都能感觉得到。
蜀地人说话节奏既缓且慢,巴陵人说话就如打机关枪。
也正因为这种完全不同的性格,造成了陵、榕两地的处事风格大有不同,双方各自认为自己才是最能代表蜀地风格。
结果嘛,自然就造成了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家,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止过较劲,甚至可以说在某些问题上,陵榕两地的情况,还真有点水火不相容的架势。
说实话,这就像有名人所说:“人们最怕的不是当下身处的环境到底怎么样,或者是遇见的人,有多么固执地维护着自身的风格,而是害怕久而久之,深受环境的影响,人们就习惯成自然的,根本就无法将自己和周围界定开来了”。
估计也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原因吧!同为陵江人的洪海侠与玩成书,居然就同时养成了这种急躁的习惯,都很急迫地想在家乡的父老乡亲面前证明自己是有为之人。
话说,当玩成书甘冒奇险,用早年已经在南疆建设银行抵押贷款,使用过的抵押物,弄虚作假,再次在山垭银行重复抵押,骗贷来的钱在陵江砸下景阳项目,收取了谭桂蓉闺蜜邢媛芳促成银行替职工买便宜住房,交来的第一笔预交购房款,把景阳项目启动起来。
他也就不顾承包费奇高的、接受了放贷式全垫资的施工方。
然后又违规借用全垫资的在建工程作抵押物,向邢媛芳出任行办主任的中区银行,贷到了一笔巨款。
不是赶紧堵了在南疆用虚假抵押物骗贷的黑洞。起码已经堵上了那个人为的洞。变成了借势起飞的动力。
结果呢?这笔钱是挪出来了。却没有将其用偿还重复抵押到的诓骗贷款,而是继续挪作他用。就近摆平了一些在陵江临时抓扯的零星借贷。改全垫资为按进度支付工程款,便于在继续采用在建工程抵押时,不至于因为垫资施工企业搞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以后拒不签字。最终让拆东墙补西墙用虚假权益骗取贷款的行为给穿了帮。
由此也证明,玩成书的空手套白狼功夫,那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仅仅是比一般的投机分子玩得漂亮。还要比他当初在南疆刚接触到的空手道师傅玩得还要高明和稳妥。
在当时的大环境中,如果玩成书的格局稍微高那么一丁点,贷到了第一笔钱,就用于堵上前面用虚假资产在南疆骗贷的黑洞,抹掉那个属于犯罪的污点。
然后按逐渐升起的建筑楼层做抵押,支付工程款。
边完成、边预售、边还贷,减轻财务费用的压力。
节俭每一笔施工过程中的费用开支,先确保项目的顺利完成,再考虑利益分配。
景阳项目由于前期费用超低,已经决定了这将是一个标准的好项目,可以完成得非常漂亮!
因为这个项目的前期费用,只是整个项目完成费用的5%,至少在陵江就,也属于最低前期投入的房开项目了。
遗憾的是,玩成书实在是德不配位。虽然从借国企的势,挂羊头卖狗肉的中饱私囊的宁百基那里学来了,凭国企担保,开银行出的商业承兑汇票背书,也可以【空手倒】的搞房地产。在当时南疆的特定环境中的,确能够完成开发工作,赚到大笔的红利。
可是,他玩成书自己却利令智昏的提前把建设费用当成了利润,在项目前期拆迁和建设施工过程中,大量的挪作他用。
再加上不但是中国式家族企业,已经有避免不了管理混乱的硬伤,还来了一个【瞧这一家子】的心怀鬼胎,对原本就很有限的建设经费,拉扯的空缺,真的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景阳项目有再多的利润,也是填不满的。
玩成书这样做,已经根本就不是借势的问题,而是在拉中区的现管们下水的问题。
用他的话来说:“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我要倒了霉,你们一个都不想好。”(未完待续)
恭喜你又欣赏完一章。欲知后事如何,请接着欣赏《枭雄的权谋》第285章: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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