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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白弋的过去


白弋带着四季刃,手握蛇形挂坠,来时八抬大轿,走时千里迢迢,把能不下地就不下地走路的他累得脚下生泡。

  白弋的不靠谱身边人都知道,四季刃习惯了主子的娇贵,骑马大腿内侧疼,走路脚底板疼,那么多种赶路方式他钟爱轿子也不是没有道理,富贵闲散病总好过累死累活换来的病痛折磨。

  无乎其他,不过是成长环境的不同罢了。

  ……

  母亲是翊阁上一任阁主,生育了白芍和白弋姐弟二人,姐姐白芍长白弋十五岁,与白弋不同,从小白芍便被当作关系的纽带来培养,刚过了及笄就被母亲送去嫁与其他势力的掌权人联络两方人马的感情,白弋两岁时,白芍生下了一个女儿,但终究是命薄福浅,许是天降人祸,许是本该如此,孩子生下没过多久,夫家的敌对势力上门,一战打得昏天黑地,最后以掌权者死,手下人四散为终局。

  可怜白弋的小外甥女,自幼没了父母,要不是白芍的陪嫁趁乱将她送回翊阁,大抵要落个母女双亡的下场。

  翊阁是最没人性的杀手组织,说的不是它手下的杀手们有多残忍,而是它的掌权者白夫人对待自己人有多心狠。

  见过养蛊的,没见过把孩子当蛊养的。

  白夫人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把自己的亲儿子养到五岁,毅然决然的将白弋扔进了蛇窟,通过人对生的渴求来培养下一任阁主,翊阁未来的接班人。

  可想而知白弋有多惨,吃喝需要靠命换,睡觉还得防着别人,怕被偷袭。

  白芍白弋的性子一点也不像白夫人,在外人看来,他们其实更像白夫人的夫君,一个常年被幽禁,不得自由的白脸小生。

  白弋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更何谈找到,长大后他听人提起,说他的父亲其实在他很小那时就郁郁而终,若非如此,白夫人也不会发疯一样折磨他,伤害他了。

  往事不可追矣,且听且叹息。

  蛇窟不是什么养蛇的地方,那是一片白夫人专门辟出用于磨练手下人心智的斗兽场。

  人休息睡觉的地方是兽笼,吃的喝的也提不上有多干净,就这么一个地方,每天都在厮杀,每天都在流血。

  说白弋愚钝也好,心善也罢,他从不主动向人挥起屠刀,被迫杀人后还会向死者的尸身道歉,不为别的,只为告诉自己,他的身上是有罪业的,而这份罪业来自于他母亲的培育。

  她之蜜糖,他之砒霜。

  白弋在蛇窟战战兢兢活了九年,期间认识了四季刃,四位身手了得的个高大美女。

  她们也是翊阁培养的杀手,还是培养成功了的那种。

  冷血无情,只听从命令行事,像人为控制的木偶,毫无自己的决断可言。

  白弋十四岁时被白夫人的亲信接出了蛇窟,那是他脱离魔窟后第一次见白寒月,十一岁的小姑娘,长得很好看,白白嫩嫩的,可脸上却是彻骨的寒意,眼中没有见到舅舅该有的欢喜,相反,有种憎恨世间万物的厌弃。

  白弋不奢望母亲能养出多乖巧的孩子,放眼看去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奢求是没有的,但当个正常人养应该不难才对,或者把白寒月当姐姐那样培养也可以啊,然而事实狠狠扇了白弋一巴掌。

  没有,母亲没有把白寒月当姑娘家养,她像是养蛊养上了瘾,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寒月吃的苦同他相比恐怕不相上下。

  白弋在蛇窟一直是合不了格的那群人中的典型代表,他企图用这种方式向自己的母亲做抗争。

  白夫人看在眼里却全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待,放任了白弋自作聪明,不值一提的小动作。

  可能是作恶者人不收天收。

  白夫人坐在翊阁厅堂上都能被仇家摸上来刺上那么一刀,道不清是有人放水,还是对方艺高人胆大,总之白弋这遭出来就是冲着接班来的。

  白夫人重伤不久于人世,就这,躺床上还不忘叫白弋和白寒月互斗一番,角逐出最适合的阁主人选。

  细说白夫人此人,年轻时是江湖上有名的蛇蝎美人,翊阁在她的手里从岌岌无名的小组织发展成如今闻名于东齐乃至其他国家的杀手界的龙头老大便可见一斑。

  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成的婚,只知道她有孩子。

  大家都以为女人有了孩子性格也会变得柔软几分,白夫人偏不,她有了孩子依旧把江湖搅得血雨腥风。

  她只要还在翊阁一天,就没人敢打翊阁的主意。

  再说回白弋与白寒月的内斗,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放在哪里不都要寒暄一会儿?白寒月不屑,在她看来,温情在翊阁并没有存在的价值,别说舅甥,哪怕白芍还活着,白夫人让她杀了自己亲娘,她都敢照做,没有丝毫犹豫。

  白弋占了年龄上的优势,制住白寒月轻而易举,可他不想,望着面前和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甥女,他下不了那个手,伤她这个人。

  白寒月一掌劈在了白弋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的麻筋处,白弋瞬间脱力,白寒月又上前一步将白弋击退。

  狼狈是狼狈了点,但白弋不后悔,这格老子的阁主谁爱当谁当,一点人情味没有,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白夫人满意白寒月大义灭亲的行为,同时也不满白弋顾及亲情做出的令人发笑的让步。

  “从前是废物,现在还是废物!”她刺耳的声音透过面前的遮挡物,像是魔音摄入耳中,还伴随着呼吸不上来又想说话的气腔。

  情绪高涨之时也是白夫人气虚之刻。

  这场斗争是没有外人参与的,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他们三人,白弋低估了白夫人带大的孩子的心狠程度,他低头郁闷再抬眼的功夫,就找不到白寒月的影子了。

  以垂着的纱帘为分割线,将房间分成了两块。一块是他这里,平静,无波无澜,一块是纱帘后的世界,压抑的痛呼与不间断的挣扎。

  一刀,又是一刀,一刀接着一刀,白寒月刺了白夫人数下,像在发泄这些年来遭受的苦难和心中难填的愤懑。

  白夫人不叫嚷不知是猜到了自己的结局还是无力回天,她人生最后的这些年,不留余地的养出了第二个自己,应该是心满意足的,但白弋觉得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白夫人死后,白寒月将阁主令丢给了白弋,自己则扯过白弋的衣角擦拭满手的鲜血,白弋觉得他活了这么多年,居然看不透一个小女孩的想法,有些失败,还有些落寞。

  白寒月是有野心的,白弋发现她的野心只在杀人上有所体现,不喜欢动脑子,与其说当首领,不如说她更喜欢做首领手中的刀。

  白弋一脸茫然的拿着阁主令,和白寒月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房间外的人对白夫人的死似乎早有预料,观察过两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却有喷射的血迹后也没说什么,坦然的接受了白弋成为新阁主的结果。

  而这一当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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