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三哥少年时10


“带你去看花花儿。”商系舟尾调刚着地,便又低声轻呼。

  猫将他手背划出一条延伸至袖口的痕迹来。

  碎碗用手去撩拨他的袖子。

  掀开见到了触目惊心的淤青,猫的划痕反而不值一提。

  商系舟迅速将袖子放下。

  “我把猫带回去了。”他嗓音沙沙,并无波澜。

  碎碗知道他好面子,没人的时候他使劲儿的哭,就像是哭给他妈听,想让他妈心软一样。

  但在人前,他就咬着牙,不肯多吭一声。

  碎碗扯着他的衣袖,掀开,任由他疼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

  “三哥,她又打你!”

  像是有拧痕,还夹杂着细狭的条痕,上面结着痂,像是丑陋的蜈蚣在皮下扭动。

  碎碗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酸涩的像古井漫水,一直漫到院子里,成了天灾。

  她的眼泪将商系舟淹没一般,哗啦啦的,止不住了。

  盈盈泪光聚在猫毛中。

  如同碧绿油光呈在荷叶中央。

  商系舟摇头,语气平静,他好像心里波澜越大,表面越平静,“不是因为花花,是我做事没做好。”

  什么事没做好要天天打儿子?

  怀孕了不跟着丈夫,跑这巷子里折腾小孩算什么?

  也许真跟她妈说的那样,就是偷人怀的野种。

  碎碗泪如泉涌,这泉水是没有尽头的无底洞,流的不声不响,又轰轰烈烈。

  她控诉道:“你妈就不是好人!她是个人贩子!”

  碎碗也不记得她口不择言还骂了什么,好像是从她妈那学来的不好听的话。

  她记不清了。

  那些混账话混着她的眼泪,泥沙俱下般宣泄出来。

  她的三哥打了她。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商系舟言辞犀利的教训她。

  可是他不是碎碗她哥。

  他在碎碗面前就是个爱哭的纸老虎,碎碗才不怕他。

  巴掌声清澈响亮,吓得猫从他怀里跑走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他这判若两人的样子,也还是吓到碎碗了。

  她抬头呆呆看着商系舟,看着他不停的道歉,他慌乱的手足无措,手抬在半空中,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动。

  碎碗冷哼一声。

  好,我帮你,你不帮我就算了,你还打我,我再也不会帮你了。

  她瞪一眼商系舟,跑回屋里,哐当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碎碗心里有气,也不去墙底下哭了。

  她一声都不让商系舟听见,她偷偷的哭,才不要他笑话呢。

  日落西山,天色昏沉。

  严鹏提着小猫的后颈皮,一手抓着它的腿,往碎碗面前一丢。

  “这死猫真该打杀掉!”

  碎碗哭得瑟瑟发抖,边打嗝,边问,“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是商系舟看她骂人,答应好了,又不愿意养了是吧。

  不养就不养嘛。

  还给自己就好了,她还不稀罕呢。

  干嘛要再次把小猫送给她哥。

  小气鬼!

  碎碗一边用手在地上画圈圈,一边在心里骂商系舟。

  小猫窝在原地,也不敢乱跑。

  严鹏用脚逗着猫,“我回来的路上看见隔壁那野种抱着三儿,就抢过来了。”

  猫不理他,他就拿脚踹,语气也无所谓的很。

  碎碗听了眼泪往下掉。

  掉眼泪也没用,小猫在那天夜里就死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哥拉着她去看,猫都硬了,一点气儿都没了。

  她也没有再理商系舟了。

  她不怪商系舟,可也没有理由去找他了。

  夏日的夜晚繁星满天,蚊虫也多,巷子口的榆树下坐满摇蒲扇的老人。

  碎碗和她哥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爸妈在房里睡着。

  隔壁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嘈杂的像是走水。

  紧接着,她家的门就被撞得哐哐响。

  她哥踢她一脚,马上就要发火了,“你去看看!”

  “哦。”委屈巴巴的,碎碗起身。

  商系舟站在门外,神情焦急,衣裳也没穿好,半搭的长衫露出雪白的内衬。

  他脱口而出,“你爸呢?”

  碎碗指了指房间,“睡觉呢。”

  商系舟避开她,飞快的冲了过去,对里面大喊一声,“严叔。”

  严鹏想阻止他,也来不及了。

  严鹏他爸被吵醒了,他起身开门。

  “怎么了?”

  商系舟眼窝前藏着泪水,手紧紧把住老严粗阔的手掌,拉着他出去:

  “严叔,我妈,我妈她,”商系舟哽咽,老严让他慢点说,他摇头,“我妈好像流产了,我想带她去医馆里看看,但是我背不动她……”

  他没有办法,只好敲响了邻居的门。

  老严也听出了他满是颤意的声音全是害怕,用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声音浸在夜风里。

  “别怕,有严叔在呢,保证帮你们渡过难关……”

  他们脚步匆匆的路过碎碗和严鹏离开了。

  不久儿,她妈披着单衣出来,朝隔壁啐一口:“狐媚子!”

  她妈也快生小弟弟了。

  那天晚上,碎碗陪她妈在院子里等了很久,直到天亮,她爸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她妈没给好脸色。

  她爸也没有理她妈,转身回房就睡了。

  他们之间突然冷战,就像碎碗和商系舟一样。

  碎碗趁没人注意,偷偷问她爸,“三哥怎么样了?”

  她爸说,“破碗,没事你就去隔壁去,陪你戎姨说说话,她也怪可怜的……”

  说完便叹一口气。

  碎碗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在父母口中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她妈不许她靠近戎姨,她爸却说多陪陪戎姨。

  碎碗之前那样的骂她,当然不可能去陪她了。

  碎碗不答应他,玩心眼又扯开话题:

  “爸,三哥他弟没了吗?流产流掉了吗?为什么会流产?”

  流产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

  只是她妈用恨恨的语气说,“最好能流掉!活该她前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这是碎碗第一次知道,原来三哥上面的两个孩子是因为流产掉的。

  她爸拉着她,语气笨拙的解释,“孩子没了,你在戎姨面前别提这事,她身子弱,吃了许多安胎药,就指望着能抱上孩子呢,结果和她男人吵架,动了胎气……”

  她爸不爱八卦,但好像那夜出去一趟,就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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