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观教堂拜访神父

晚间晴雯过来潇湘馆，此时黛玉已睡在床上，见晴雯进来，便坐起身，问她有何事。晴雯抿嘴一笑：“二爷送手帕子来给姑娘呢。”黛玉听了，让她拿过来看，见竟是两块旧帕子，一时不知何意，便问晴雯：“宝玉还说了什么？”晴雯道：“也并没有说什么，就叫我送这个给姑娘了。我也奇了，姑娘要这半新不旧的两条手帕子做什么，二爷只说姑娘自然知道。”

  黛玉听罢，思忖一时，方大悟过来，便让晴雯放下帕子，又叫紫鹃带晴雯去外间吃些点心。这里黛玉体会出手帕子的意思来，这宝玉，真可谓一番苦心。忽然好好的送两块旧帕子来，若是不解其意，单看了这帕子，有些可笑；再想其令人私相传递与自己，又有些可惧，如此鱼传尺素，两方素帕，这般心事，其意深也。数为二，喻成双，此其意一；帕乃旧帕，为贴身之物，赠之以表与黛玉之亲，此其意二；古时定情多以帕、香囊等物，宝玉借帕表其情，此其意三；宝玉承笞，黛玉必不忍，帕乃拭泪之物，赠之以宽其心，此其意四也。黛玉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余意绵缠，思绪万千。

  忽听得外间的紫鹃喊了声“云姑娘”，原来是湘云回来了。黛玉将手帕子放于枕头下面，便看见湘云神色悒郁地进来。湘云下午去了探春处，傍晚时分又和探春一同去怡红院瞧宝玉，因湘云叔婶又遣人来催，湘云答应着后日便回去。本想和宝玉说说话儿，孰料宝玉床前围满了人，薛姨妈正坐在宝玉床边嘘寒问暖，宝钗亦站在一旁满脸关切，又有薛姨妈的丫头同喜、同贵，宝钗的丫头莺儿，还有个袭人在不停地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那画面真是其乐融融，乍眼看去还以为是一家子人。湘云虽不拘小节，却不是个没心眼儿的，见到这一幕景象，何曾愿意去凑这个热闹？探春就更不消说了，两人打了个转儿，便出来了。

  “可用过晚饭不曾？”黛玉问道。

  “在探姐姐那里用过了。”湘云答道，依旧是怏怏不乐。

  “怎么这样不高兴？他们乐他们的，我们乐我们的，有什么关系。”黛玉淡淡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湘云嘟囔着，也不多说什么，走到贵妃椅上躺下，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

  “妹妹这两日便要回去了吧？”黛玉问道。

  湘云“嗯”了一声，闷闷地看着墙上的画。

  “明日我带你去个好去处可好？”黛玉道。

  苏菲亚教堂坐落在城南的一个山坡上。从教堂的正面看，其为纯粹的尖拱形建筑。整个平面为十字架形，底部凹进，颇有贵感。十字形交叉点上有一小尖塔，它的高耸使整个建筑显得更加巍峨。教堂的圣坛装饰富丽而自由，上面的山花突破了古典法式，作圣像和装饰光芒。教堂西面正门入口是一组三扇的内凹尖拱大门。门两侧有12尊圆柱雕像；中门称为“王门”，因其门楣上有表现基督的雕像，基督是万王之王，故而得名。南北两侧大门有圆柱雕像。南侧表现基督的一生；北侧表现《旧约》人物和圣母。建筑内部的装饰小品，也不乏精美的杰作。教堂东西两端连接着两个小穹窿圆顶，每个小圆顶又连接更小的圆顶。教堂内由圆柱廊分隔成3条侧廊。柱廊上方的幕墙上穿插排列大小不等的窗户，中央穹窿圆顶基部环以十几扇窗户，石雕窗棂刀法纯熟，精致华美。有时两层图案不同的石刻窗花重叠在一起，玲珑剔透。每当阳光透窗射入大厅时，绘有壁画和图案的半圆形穹顶犹如在空中飘荡，造成一种虚幻飘渺的神秘境界，使建筑形成一种恍惚的神的幻境，加强了教堂神圣的宗教色彩。穹窿顶部和四周幕墙上面布满色彩绚丽的镶嵌及大量精美的壁画和雕塑。雕刻是教堂中不可缺少的装饰，有植物图案和幻想的怪物，也有神态各异的人类与神。

  昨晚黛玉对湘云说的好去处便是这里。湘云听到黛玉能悄悄带她出府玩耍，又惊又奇又喜：惊的是黛玉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这样出格的想法；奇的是黛玉竟有这等本事，能不惊动任何人偷溜出府，真可谓“神仙姐姐”了；喜的是自己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也有许多好奇，出去也是件十分令人高兴的事。虽有不妥，但湘云略一思索，权衡利弊之后，欣然接受提议。黛玉叫来墨霜墨雪二人，对她们细细吩咐了，又让紫鹃和雪雁留守潇湘馆。第二日一早，墨霜带着黛玉，墨雪带着湘云，只见墨霜墨雪脚尖一点，搂着黛玉湘云腾空而起，继而在房顶或枝桠上轻松纵跳，起落自如，悄然“飞”出贾府。

  四人停落在街上一个偏僻角落，整了整衣裳，走了出来。街上的繁华景象不再赘述，而湘云的兴高采烈也不言自明。黛玉与湘云在前头走着，墨霜墨雪在后头跟着，虽街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又不时飘来一些或赞叹或艳羡或含情或垂涎的目光，却都被墨霜的冷脸与墨雪的犀利挡了回去。湘云毕竟不像探春那样敏感，既出来了，便要玩得尽兴，故而十分欢快，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又专买了一个翠玉钗子给翠缕。四人中湘云最有兴致，总也看不够，恨不能将这繁华景象装进眼里，带回家去。

  因黛玉昨晚便讲了教堂的事，四人在街上逛了一逛，便直奔主要目的地——苏菲亚教堂。

  詹姆士神父见到黛玉等来访十分高兴，很是热情地带着她们参观了教堂。湘云一路上皆面露赞叹之色，黛玉亦不能免，这里的华贵、神秘、巍峨与庄严，其恢弘的气势与强大的艺术感染力，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黛玉四人随詹姆士神父来到后院，此是神父的住处及招待客人的地方，相比起前面的教堂，此处显得朴实许多，多用砖石建造。双坡屋顶很陡，内有阁楼，屋面和山墙上开着一层层窗户，墙上挑出轻巧的木窗、阳台或壁龛，外观很富特色。

  詹姆士神父将四人带至一间大厅，厅内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欧式桌子，五人分主客分别坐下，便有人端来五杯咖啡放置五人面前。

  詹姆士神父微笑道：“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咖啡，不知各位有没有喝过，请尝一尝。”

  除了黛玉，其余三人何曾喝过咖啡，就是见也未见过，又见这咖啡虽浓香扑鼻，却颜色黑漆，如同中药一般，故一时看着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由面面相觑。

  黛玉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呢，你们且喝喝看，很是提神的。”

  墨霜端起来喝了一口，不动声色放下杯子，墨雪见状也喝了一口，秀眉微皱，但并无言语。湘云见二人都喝下无事，便饮一大口，顿时皱起眉头:“好苦！”

  原来咖啡并未放糖。詹姆士神父一脸歉意：“真是抱歉，我忘记你们是喝不惯这个苦味的。”说罢立即叫人拿了糖来，又上了一些西式小点，面包、曲奇饼之类。

  黛玉为湘云等的杯子里放了适量的糖，略搅了一搅，说道：“如今是甜的了。”湘云却不敢再喝，只拿起一块曲奇饼，吃毕又吃了一块，喜欢程度不言而喻。

  黛玉端起自己那杯原味咖啡，却并不放糖，极钟爱那浓郁的原始味道。

  詹姆士神父问道：“Grace，你从前喝过咖啡？”

  黛玉一愣，随即说不曾喝过，只是喜欢这苦苦的味道罢了。

  詹姆士神父惊讶地说道：“很少有第一次喝咖啡的人不放糖的，你真是少见的懂咖啡的人。”说着便要送一袋给她带回去，黛玉婉拒了，只说以后若想喝便来这里。

  因黛玉和神父讲话均是用英语，湘云等不懂，便环顾四周的画。等黛玉与神父没有讲话时，湘云对黛玉说道:“林姐姐，没想到你还会洋文呢。”

  黛玉便说是母亲小时候教过的，湘云也不疑有他，只是愈加佩服黛玉。又问及墙上的壁画，因上面都是画的西方的神，在湘云等眼里十分奇特，又很是费解。詹姆士神父便一一讲解，都是希腊神话故事，故众人听得兴味盎然。不觉已是中午，本来詹姆士神父要留众人用午饭，黛玉只得推辞，因湘云在此，贾母必会让湘云与自己去她处用饭，故而匆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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