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当年的黑衣人


庄韶欲言又止,思绪飞转,立即有了说法。

  “我……我想举剑下令,不知萧大人可否允准?”

  萧向朔紧绷神色,松了一口气。

  “我实在多虑,还以为伯爷意在自刎。”

  “王爷早有旨意,我等皆要听候伯爷调遣,何来允准一说?伯爷抬举了。”

  “实不相瞒,伯爷一路无为,在下心中生疑,潜有几分抱怨。而今一瞧,方知自己井底之蛙、妄自尊大,伯爷运筹帷幄,自有深意,不知不觉便能计成大功,在下钦佩不已。”

  说着,他扬袖激昂,不失礼数。

  “手下卒士,蓄势待发,只等伯爷下令。”

  “伯爷,请!”

  浓雾散尽,夜幕不再深邃,点点繁星,璀璨一片希望,绚烂全局转机。

  庄韶心绪澎湃,几乎喜极而泣,剑身明耀生辉,一如展翅雄鹰,直冲天际云霄。

  擂鼓阵阵,翻滚豪情,庄韶热血沸腾,一声令下。

  “杀!”

  负责传令的卒士,依次重复伯爷命令,雷霆万钧之势,响彻山谷。

  “杀”字,由四面八方倾落而下,同时石落似雹、火趁风威,堵住所有生路,令宁奉哲一众退无可退。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娄修钰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果真走了那条山路,宁大人,我们中计了!”

  宁奉哲尽知局势,不屑一笑。

  “呵,中计了。”

  娄修钰仰望高处,惊愕一震,心急如焚。

  “督护台弓弩齐备,眼看就要矢箭如雨,宁大人快想应对之策啊!”

  宁奉哲表面淡然处之,心里已是狼狈不堪。

  “抵挡刀箭,盾牌掩护。”

  娄修钰一阵错愕。

  “高处落箭,如是围攻,盾牌能挡几时,宁大人莫非敷衍于我?”

  宁奉哲阴冷而笑,伴着几分自暴自弃。

  “娄大人所言极是。”

  娄修钰心口一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宁奉哲眸中毫无波澜,唯有袖中双手,隐意无力,再无傲骨。

  “山间夜景,衬以锣鼓喧天,风致正好,请娄大人同坐一观。”

  娄修钰急得暴跳如雷。

  “危急存亡之际,宁大人怎能如此荒唐?”

  宁奉哲挑眉不屈。

  “娄大人无有兴致?那就算了,我独坐欣赏,与孤影成对,也挺好。”

  说着,他环顾一周,寻了一块位置合适的岩石,静坐观景。

  娄修钰鄙夷一眼,怒形于色。

  “你……简直无药可救!”

  高处,庄韶周密计算,有序部署,卒士方阵,逐渐坚不可摧。

  低处灯光烛火跳动,可见敌方溃败狼藉,温妍扫视俯望,恣意纵脱,慷慨淋漓。

  “伯爷妙计,再无遗漏之处,今夜,便叫他们支离破碎、片甲不存!”

  她隔着衣裳,搀扶庄韶,坐于岩石之上。

  “在下瞧着伯爷,行于卒士之间,亲临指点迷津,无畏路险、孜孜不倦,必然身心俱疲,姑且歇息一会儿,万万不可累着。”

  庄韶颔首礼敬,这才得空,轻拭额上凝汗。

  “是,多谢温大人。”

  温妍笑容可掬,嘱咐云柏誉。

  “我等皆要临阵,请柏盟主相陪,随身保护伯爷。”

  云柏誉拱手一礼。

  “草民遵命。”

  温妍不放心地回眸一眼,确认庄韶已然坐好、无有不适,继而,向云柏誉微笑点头。

  “有劳柏盟主。”

  云柏誉保持着行礼姿势。

  “温大人客气。”

  温妍面对庄韶,恭然行完告退礼,转而回到方阵之中。

  云柏誉浅浅试探一眼,确认她已走远,收起拱手动作,行至韶弟面前,喜笑颜开。

  “记得你说,一直很想见识一下我的箭术。”

  庄韶一听,惊喜而起。

  “嗯,对。可是姐夫说,舒姐姐留话,不可展露百步穿杨之能,免得王爷认出,你就是当年挽弓行刺的黑衣人。”

  云柏誉拂袖昂然。

  “王爷身在千岩雪山,一南一北,距此甚远,不妨事。”

  “阵中已是矢下如雨,况有夜色掩护,我趁乱开弓,不会有人瞧出端倪。”

  庄韶垂色担忧。

  “你受了自己一掌,有伤在身,正当休养。”

  云柏誉眉宇明快。

  “一点小伤,瞬时便可痊愈,也不妨事。”

  庄韶欢跃而笑。

  “那太好了,我早想一睹为快,终于等到时机。”

  “其实舒姐姐多虑,王爷那会儿刚刚出生,根本无有记忆,如何认出?”

  云柏誉正色说明。

  “并非舒儿多思,王爷真有记忆。”

  庄韶闻言一怔。

  “怎么可能呢,岂非神了?”

  云柏誉仔细复述。

  “听舒儿说,王爷生来就会认字写字,思绪才学,分毫不像初生小儿,甚至不像尘世之人。早年,王爷向她坦言,说是来自二十二世纪,是现代人。他还说,我们都是古代人。”

  庄韶又是一怔。

  “什么二十二世纪?什么现代古代?”

  “王爷之意,我们皆是古时之人,唯他处于现世?可是,我们的确生于现世,不在古时啊。”

  “二十二世纪,是个地名吗?这名称,甚是奇怪。”

  云柏誉轻轻一叹。

  “此事一言难尽。舒儿说,王爷曾经孤身长大、历尽挫折,因而疑心深重、难以信托任何人。”

  说起王爷疑心,他便是忧伤愁闷。

  “王爷还曾怀疑,献策、计令颜族英勇赴义之人,居心叵测,绝非善类。他以为,我控弦行刺,意非用计保他,而在谋求江山!”

  “所以,舒儿直至临终,都没敢诉与实情。”

  庄韶眸意错愕,浅处一抹心疼,深处一腔冤屈。

  “王爷实有误会!”

  “义兄说过,前有德宗皇帝之故,慕宗先皇孝义而治、不再信任方族中人。当年形势,可谓一发不可收拾,舒姐姐献策赴义,乃是无可奈何之举、是别无他选之计,不然,颜族天下早已覆灭不存。”

  “姐夫更是受屈,若非先皇后配合用计、以命相护,顾兄何来一念之仁,王爷又如何安然至今?”

  忆起亡妻旧事,锥心刺骨,却又无计可施,云柏誉长叹流涕,肝肠寸断。

  “唉,而今史册,多被改写,王爷未经早年之事,如何看清真相?”

  他没有多言,庄韶便有愤愤不平。

  “改写史事,正是顾兄授意吧?”

  “你们做错了什么,顾兄怎能如此狠心?”

  转而想来,他低眉深深自责。

  “姐夫,对不住,都怪我……”

  “解危救难,恩深义重。姐夫宽心,待我寻机,便向王爷解释一切,为你们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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