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无可辩驳


宁云溪听懂了他的意思,眸色沉稳,从容不迫。

  “除去柳姨娘?”

  “父亲此话何意?”

  “难道湘竹苑大火之后,柳姨娘真的被处置了?”

  “我记得那日,父亲来到湘竹苑与我说话,言语之间,暗示了柳姨娘尚在人世。”

  “难道那日,真的是我多想了?”

  “父亲方才说,柳姨娘之事木已成舟、追悔莫及,我便没有听懂。”

  “现在更是不懂了。”

  说着,她转眸虞泽。

  “你既说,一切都是我母亲指使。”

  “那你细说一说,我母亲指使你做了什么?”

  虞泽撑着重伤的身子,回话的声音很小、很虚弱。

  “回姑娘的话,宁夫人说,她用了一种很特别的香料。”

  “那香料,会令柳姨娘误以为自己,跟小人苟合,才有了身孕。”

  “如此,即便小人不在盛京,也不碍事。”

  “待宁四姑娘出生,宁夫人让小人主动找上门,巧言暗示,以证自身。”

  “柳姨娘信以为真,自那以后,只要宁夫人香料不断,柳姨娘便会一直养着小人。”

  “宁夫人设下此计,正是为了铺垫静知轩一事。”

  “一旦公爷知晓,自己疼了二十年的女儿,竟是外男亲生,一定会勃然大怒。”

  “这样一来,即便宁夫人当着公爷的面,直接除去柳姨娘,公爷也不会记恨。”

  宁云溪强调了一下重点。

  “香料?”

  “什么香料,竟有如此奇效?”

  宁寒望目光含怒,看着宁云溪时,少了几分疑心。

  “是馥郁香。”

  宁云溪故作不知。

  “馥郁香是什么?”

  宁寒望不由得蹙眉。

  “两年前,你母亲说,她寻遍天下,好不容易从一个世外高人的手中,买来了馥郁香。”

  “馥郁香,正是那位世外高人所创,至今没有问世。”

  “去年,你误以为自己失了清白,无奈嫁入宸王府,正是因为你母亲用了此香。”

  “不过她说,馥郁香所用材料稀缺,就连世外高人,也只做出那一支香。”

  “你母亲为了促成你的婚事,香已用尽。”

  宁云溪演出了满脸的惊愕。

  “怪不得宸王,总对四妹妹说,我还是清白之身,他从未碰过。”

  “我一直以为这是宸王的宽慰之语,意在哄四妹妹开心。”

  “没想到竟是母亲……”

  其实这事,她前世便已经知道了。

  所以才能加以利用,设下此计。

  宁寒望心里那杆怀疑的秤,逐渐偏向穆蓉。

  “原来夫人早就寻到馥郁香了。”

  “而且远不止一支。”

  “怪不得去年,她用得那般得心应手!”

  宁云溪转向虞泽,继续问话。

  “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虞泽难过了一张脸,演出了痛心疾首的样子。

  “小人重伤,亦是宁夫人所为。”

  “静知轩一事之后,宁夫人计谋得逞。”

  “小人原以为,跟着她做事,整整二十年,已算是心腹之人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过河拆桥,对小人赶尽杀绝!”

  “小人避难多日,颠沛流离。”

  “可不论躲到何处,她都能寻到小人。”

  “小人为了活命,实在没了办法,只能重伤而至,向公爷说出实情,万望公爷能够出手相救!”

  说着,他撑着伤势,努力磕头,显得十分诚恳。

  “公爷,小人与柳姨娘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多年来,小人看在眼里,柳姨娘对公爷,可谓情深意重。”

  “若非小人助纣为虐,公爷与柳姨娘,还是一双良人。”

  “如今,小人唯有满心懊悔。”

  “都怪小人贪图一时之利,既害了自己,也苦了公爷和柳姨娘。”

  “从今往后,小人一定洗心革面,求公爷,给小人一次活着赎罪的机会吧!”

  宁寒望漠漠提问,言简意赅。

  “你拿什么证明,这一身伤,都是我夫人所为?”

  虞泽伸手入怀,取出一只荷包。

  “宁夫人的贴身婢女,小人有过数面之缘。”

  “这个荷包,正是那婢女带着一帮人、寻到小人家中时,小人无意间从她身上扯落的。”

  “荷包绣工,或许出自那位婢女,小人不知,可否以此为证?”

  宁寒望接过荷包一看。

  “确实是晴锦的荷包。”

  “织帛云绣,我记得,这是她刚出生时,夫人特意赏的。”

  宁云溪暗暗一笑。

  “父亲连这个都记得。”

  “真是好记性。”

  宁寒望转而询问。

  “依你之见,一个荷包,足以为证吗?”

  宁云溪认真回应。

  “女儿不敢妄言。”

  “但做为医者,有些话,却不得不告知父亲一声。”

  “此人的伤口上,似能寻到一点芯艳丸的痕迹。”

  宁寒望显然惊住了。

  “芯艳丸?”

  “那不是穆族特有的防身之物吗?”

  宁云溪点头。

  “确实是母亲的母家特有的。”

  “而且配方,从未透露给外姓之人。”

  “芯艳丸溶于茶水,倒在伤口之上,能令受伤之人,迅速断送生息。”

  “看来,使用芯艳丸之人,是想以最快的速度,除掉虞泽,免生后患。”

  虞泽接上了话。

  “对对对。”

  “那婢女确实往小人身上,倒过茶水。”

  “即便那茶水是凉的,小人亦觉灼热异常。”

  “幸而偶遇一位神医,仗义相救,否则小人就……”

  他早被颜瑜买通。

  颜瑜自然不会让他有事。

  穆蓉派人,致他重伤之后,颜瑜便立即出手抢救了。

  而今伤势,虽然看起来非常严重,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待事成之后,颜瑜和宁云溪自会治愈他的重伤。

  听至此处,宁寒望尚有最后一丝疑心。

  于是,他找来了府上所有郎中。

  甚至,请了两位外头的郎中。

  经过郎中们的细心检查,最后确定,虞泽身上,确实有被人用过芯艳丸的痕迹。

  至此,宁寒望终于相信了虞泽说的每一句话。

  “来人,去请夫人过来。”

  不一会儿,穆蓉来了。

  “老爷。”

  宁寒望冷冷一应,目光一扫虞泽,以作示意。

  “你谋害烟儿之事,已是凿凿有据。”

  “芯艳丸的痕迹,更是经由各位郎中检查,确认无疑。”

  “我传唤你过来,只想听一听,”

  “你还有什么话说?”

  穆蓉眸色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宁云溪,只觉后背发凉。

  “芯艳丸?!”

  “你竟连芯艳丸都能研制出来?”

  穆蓉并不蠢笨,怎么可能留下芯艳丸的证据?

  况且,她根本没有用过芯艳丸。

  宁云溪轻轻抚额,

  以手背,掩饰眸中不小心表露出的得逞一笑。

  其实芯艳丸,是她和颜瑜一起,在医药空间里研究出来的。

  虞泽身上的芯艳丸痕迹,正是颜瑜所为。

  穆蓉原本还想强辩,

  怎料,被宁云溪弄得无可辩驳。

  一时间,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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