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宗李显

李显一脸愁容，坐在红木雕花的胡床上，桌上一盏茶已经凉透了，他端起、放下、又端起来，自从进宫当了这个太子，他的境况更加的可怕，有时候他想：还不如在房州的日子，过的平淡安逸，“来生莫入帝王家！”这句话真得道出了他的苦恼。

  几年前，当他接到圣旨的时候，他真想给女皇写一道奏折，辞去这个太子的位子，让他从此安安静静地过着平常人的日子，但是他没有那个勇气。况且，他的河东狮也不会同意，这么多年来，她们付出的太多了，韦氏一门几乎被灭，政治啊！就是这样，不是经商，大不了亏了，倾家荡产，还可以从头再来，这可是要命的活儿啊！

  时年四十五岁的显，从小到大看惯了腥风血雨，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在房州十几年间，武三思没少派杀手光顾他的住所，他们很难在晚上睡得着，清苦和贫困，外来的追杀让他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中。

  现在回来了，他以为从此可以安定下来，最起码在女皇的庇护下，他这个太子不会再遭遇明目张胆的杀害，可是朝局的复杂多变，母亲的生性多疑，让他又一次陷入了困苦和恐惧。

  永泰公主啊！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女皇的亲孙女；重润，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女皇的亲孙子，他想不通，女皇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他们年轻气盛说的那些话？至于吗？

  他明白，这是母亲给他的下马威，可能她听到了什么；他明白，自己的女人是一个不懂得内敛的人。现在女皇在东宫安置的耳目众多，他辛苦培植起来的亲信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他，更莫说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了。

  自从永泰和重润死后，他不但深居简出，而且一直在清理身边的人，如果不这样，还不知道韦氏会给他捅多大的篓子。

  相比之下韦氏要比他忙的多，结交婉儿，通过婉儿结交各位大臣，前不久，借助一次家宴，与武三思旧情复燃，她是个权力欲望极高的女人，可是权力欲望要和自己的能力成正比，不然就会引火烧身。

  显原本就是一个废太子，或者说是一个废皇帝，这一切都拜女皇所赐，狄仁杰活着的时候，他是显的一张保护伞，真切的为他遮风挡雨。他才死不到两年，朝中就出了永泰公主的血案，张柬之也是一个忠于社稷的老臣，包括如今的朝中各级文武大臣，确实有拥护李姓归唐的心声，可是趋于武皇的淫威，谁敢！

  自从女皇被二张几乎囚于瑶光殿，从此不上朝以来，很多政事都是婉儿传达和发号施令，张柬之作为宰相也不能时常面见圣上，聪明的韦氏忽然觉得婉儿是个很重要的人，用尽了手段拉拢她。

  其实武三思和婉儿，是一对比韦氏更聪明的人，他们能够看得出江山的下一任主人，武皇再厉害，终究是老了，说万岁那是屁话，连百岁都活不到。他们也急需要找下一个靠山，以保证自己的政治前途和荣华富贵。

  显是一个什么样的储君？他们更明白，他要是当上了皇上，大家都能有饭吃，他温和，谦恭甚至说是懦弱，更是个典型的怕女人，怕老婆的男人。和韦氏搞好关系，一切都万事大吉，既然他们先搞起了夫人外交，这两位女皇的大红人，又何乐而不为呢？有些话不需要挑明，有些事情不需要承诺，她好我也好。

  在上官婉儿，武三思和张柬之这三方势力的支持下，显感觉到成功的胜算已经占了八成，但是要做成这件大事，还要有机会和名头。

  女皇虽然已经不上朝了，可是所有的朝政大事还要由她来决断。一个小太监每天都要给他汇报关于女皇的行踪，和什么人说了哪些话，包括饮食起居甚至宠幸了谁。

  好一个显，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任人宰割的太子和废帝了，也不是人们视线中的那个既懦弱又没本事的男人，只是有些时候，他不愿意自己出面去做一些杀伐决断的事情，他喜欢平稳、安静地生活，当然这一切是必须建立在夺得政权以后。

  韦氏本身就是一个张扬的女人，而且欲望极强，可是对于他来说，她虽然蛮横却始终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她乐此不疲的在每一件事情中斡旋，背后却离不了他的出谋划策，是啊！她想做皇后，他不做上皇帝她的想法只是个空想而已。

  对于韦氏来说，他是她的妻子，至于她能不能安心的做皇后，那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这个愚蠢的女人将来会做出什么更为出格的事情。

  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止一次和武三思做不轨之事，原来，换换胃口的感觉真爽，她似乎也体验了一把“不如偷”的感受：新鲜、香艳、刺激。她觉得从此可以牢牢的捆绑住武三思的心，可笑。

  渐渐的，整个朝廷的天平开始慢慢的向显这一边倾斜，太平公主却依然深藏不露。整个时局正像太平十年前预料的一样，显第二次住进东宫，那时候时局还不明朗，可是有个重量级人物狄仁杰护佑着他。武三思，太平想对显下手，也是徒然。

  太平不好来明的，一来毕竟是亲兄妹，二来会让天下人看出破绽，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武三思更不是狄仁杰的对手，就连张昌宗和张易之这两个蠢货都被狄仁杰处处利用，也帮着显说好话，那是显最好过的几年，原以为他就这样当他的太子一直到死，可是女皇毕竟已经八十岁了，而且一天不如一天，加上她整天的折腾，不但没有采阳补阴，连延年益寿都成了屁话。

  太平感觉时机来了，可是她隐藏的很深，她坚信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都难预料，她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毕竟谁来接这个班，还是女皇说了算。

  她匆匆的进宫，女皇已经在上阳宫的龙床上，对着偌大的空间出神很久了。近来各处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都让她吃惊，但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显敢做什么出格的事，而那个韦氏，只是个小丑，她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

  倒是宰相张柬之，虽然他一直都是个刺头，但是他对于大事不糊涂，是个忠臣，她明白他的用心，这一点和狄仁杰一样，他们不愧为师生。

  狄仁杰在女皇心中的分量在这天朝，是无人能比的，所以，他推荐他的弟子张柬之，女皇也是一百个赞同，所谓，“举贤不避亲嘛！”何况张柬之是如此的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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