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意如此

二十日傍晚，落日余晖普照着长安城，皇宫熠熠生辉，三郎万事俱备，穿着便衣与刘幽求等人进入了禁苑，在钟绍京的住处集合，因为从钟绍京所管辖的禁苑可以直接到皇宫的北门——太液门。没想到钟绍京突然后悔想要拒绝，他的妻子正在劝说他：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不为国家社稷着想，只为自己的小家，你还算个男人嘛？”

  三郎没有让手下去打扰他们，只是在一处焦急地等待。

  “我担心你们……”钟绍京是个顾家的男人，如今依然重复着那句话。

  “你已经参与了他们的谋划，你以为你现在退出了，他们就能放过你吗？”她的妻子忽然压低了声音说。

  她见丈夫不说话，然后接着劝他。

  “你掌握着禁苑的门户，没有你里应外合，那要死多少兄弟啊！”一听她就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

  “这个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为了国家大事不顾个人安危，连上天也会眷顾你的！”

  钟绍京沉默了，屋里格外安静，这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不一会儿他走了出来，三郎连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谁知他“扑通”跪了下来。

  “王爷，属下该死，差点耽误了大事！”

  “哎，没什么，起来吧！不要这样说，谁都有妻儿老小，我李隆基在此发誓，如若不成功，我一人担当，成功了是大家的功绩！”众人见三郎如此深明大义，个个信心百倍。

  “上天，助我！”，他忽然站到一高处，伸出双臂，忽然间，“咔嚓”一声响雷，一道闪电，当空劈向皇宫。

  众人大惊，这如此的晴朗之夜，为何会有雷声闪电，分明是上天发出的怒火，也是天意授权于李隆基，让他平定今日的江山社稷，清剿逆贼。

  “各位将军，天意如此，机不可失，韦后杀了先帝，谋危社稷，今晚与各位一同诛杀韦后及其死党，为江山社稷除去祸害，凡事高过一马鞭子的人一律杀死，斩草除根，然后拥立相王，诸位如有二心，当诛灭三族。”葛福顺也跳上一处高地，振臂一挥。

  众人和所有铁骑禁卫的将士一同响应，于是冲进羽林军营，没等韦睿等人反应过来，就砍了他们，并把首级送到了三郎面前。

  这时候所有的羽林军已经被李仙凫划分三组，一组结合府兵负责外围守卫，其他两组分别编入铁骑禁卫和李仙凫率领的义军游侠。

  三郎看过之后便与刘幽求走出了禁苑，钟绍京紧跟其后，三郎安排葛福顺带铁骑禁卫攻打玄德门；李仙凫带羽林万骑和义军攻打白兽门，约定在凌烟阁会合。

  整个京城震动起来，宫城更是鼓声大噪，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呐喊声，厮杀声，呻吟声，脚步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葛福顺等人很快就攻进了皇宫。

  那些守灵的府兵亲卫将士一听是三郎起兵诛杀韦氏，个个响应，很快就加入了战斗，韦后和面首正在厮混，扯下一块锦缎，披在身上，在亲从的保护下衣衫不整地逃到了飞骑营，没想到一个飞骑营将士迎面一刀斩下了她的首级，献给了三郎。

  住在东宫的安乐公主此时正在对镜梳洗，被乱兵斩杀，可怜的第一公主，顷刻间，香消玉殒，殷红的血似一条鲜艳的绸带萦绕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

  武延秀闻讯，想逃，被铁骑将士俘获，用锁链套住，连拉带推，送到到了肃章门下砍了，内将军贺娄氏被砍于太极殿西侧。

  这时，李仙凫将军来报，“公子，上官昭容求见。”

  “在哪儿？”三郎顺着他的指向望去，面前东西偏殿一片灯火，上官婉儿引领数十名宫女太监竟然毫不畏惧的出殿相迎，她文若倩倩，莲步生辉地走到三郎的面前。

  “王爷，妾身恭迎！”

  “上官，你有何话说？”三郎严厉地问。

  “奴家知道，韦氏一族祸国殃民，早该有此下场，特率领众人来迎王爷！”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三郎说罢策马回头，准备离开，这时候刘幽求递上了一张圣旨。

  “王爷，我在拟诏中是写相王辅政的，是宗楚客他们篡改了诏书。”上官婉儿辩解。

  “哦，是吗？谢了！”三郎冷冰冰地看了看她，依然策马就走。

  “王爷，如何处置？”刘将军跟上前来问。

  “这个像墙头草一样的女人，为了自己的权势，不惜做出种种不耻的事情，祸国殃民。”三郎愤愤地回答。

  “明白。”刘将军连忙退下……

  “将士们，清除所有奸党，一个不留。”葛福顺又一次振臂高呼。

  “葛将军，我和李将军留在宫里，你安排铁骑亲卫迅速清理京城里所有的韦氏同党，明白？”三郎命令。

  “是，王爷！”

  “对了，那个宗楚客，别让他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爷放心，按照名单上的一个不留，属下明白。”

  “好，社稷安危就交给你了，将军！”

  “属下明白，我一定做的干干净净，否则提头来见。”

  “嗯，去吧！”

  葛福顺一挥手，全副武装的铁骑开出了皇城。

  李仙凫安排羽林军清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刘幽求跟着三郎来到了太极殿。

  “三哥……”殿内灯火辉煌，少帝整理一下衣衫，迎上来战战兢兢地喊。

  “皇上！”三郎毕恭毕敬行了礼。

  “三哥，你辛苦了！”

  “大家约好了今晚拥立相王为帝，为什么不早些定下来？”刘幽求见状，一边拔剑一边特意对众人说。

  “三哥，全由你做主！”面对此情此景，少帝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在满眼转。

  “哎，刘将军。”三郎上前，连忙阻止了刘幽求。

  “皇上，你安心待着吧，我们要去清理乱党！”三郎安排贴身护卫保护殇帝，随即便出了大殿，指挥打扫战场。

  天明时分，宫内已经平定，葛福顺也安排偏将来禀报宫外余党均已清除干净，没走一人。

  三郎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他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大殿的台阶上，望着远方。

  “公子十年磨剑，今天终于成功了，可喜可贺啊！”李将军也陪他坐了下来。

  “唉，是啊！多亏了你们这帮兄弟！”

  “属下是应该的，脑袋都是您的嘛，嘿嘿！”

  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步怎么办？”他接着问。

  “按原计划，加强皇宫戒备……”

  三郎来到东宫，在一个将军的引路下，找到了安乐公主的尸体，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搬到东宫居住的，伸出手，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方巾，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安乐公主没有瞑目，他帮她合上双眼，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王爷，是不是错杀？”将军愧疚地问。

  “不……”

  “是我杀的，还请王爷责罚！”这时候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跪在地上。

  “不，你做的很好，奖赏！”三郎对将军说。

  “是，王爷！”

  “谢王爷！”校尉连连磕头。

  “把她抬走吧！”三郎最后看一眼安乐公主的尸体，心里翻江倒海难以名状，片刻之后他低声说。

  “是，王爷！”

  “记得埋的地方，以后告诉我！”他伸出右手拍了拍那个将军的肩膀，郑重其事地交代他。

  “放心吧！王爷。”

  ……

  “李将军，快请相王！”  出了东宫，三郎命令。

  “唉，好嘞！”李将军马上安排去了，而三郎说完这句话却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他在想，“该如何跟父王解释？”

  中书令宗楚客身穿丧服，头蒙灰布，骑着一头青驴，企图从通化门蒙混出城，被守门士兵识破，当即被拉下马来斩首，人头被官兵高举着送给三郎，同时被杀的还有他的弟弟宗晋卿。

  侍中纪处讷逃到华州，东都留守张嘉福逃到怀州均被追获，就地诛杀。

  “相王进宫见驾。”三郎刚进太极殿坐定，殿外一个太监扯着脖子喊。

  “见！”殿内的太监接到皇上的允可，也扯着脖子回应。

  “父王！”三郎此时先站了起来，径直往殿外飞奔。“父王，儿知道错了，没有先……”见到相王他连忙双膝跪下，直接磕头。

  “我的儿啊，你没事吧！”三郎的话还没说完，相王突然抱住了他，上下左右看了看。

  “父王，我没事，没事！”三郎惊愕地看着父亲。

  “社稷宗庙得以保全，全是你的功劳啊！”相王感慨地说。

  “父王，儿臣……”

  “什么都不要说了，父王知道你的一片孝心，走，进殿。”相王打断了他的话，确实，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用解释啦。

  “皇叔，请上座！”少帝连忙欠了下身子。

  “皇上，如今天下已定，社稷宗庙得以保全，还请皇上主持大局啊！”相王真得很谦卑。

  “皇叔，侄儿从小就知道你老人家谦卑礼让，顾全大局，如果没有你和太平姑妈，这天朝又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少帝抬眼一看，太平公主也随相王进了大殿，而且身后都是文武大臣，这明显是早朝的节奏啊！

  “皇上，如今天朝已经安定，还请陛下主持今天的朝会。”太平公主言辞生硬，但是掷地有声，很有震撼力。

  “姑妈说的是，那依姑妈……”他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边问一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太平公主。

  “先论功行赏。”她表情冷冷，严肃地说。

  “好，好！”

  少帝颁布天下诏书说：图谋叛乱的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其余牵连的人一概不再追究。封临淄王李隆基为平王，并且由他主持内外闲厩事务，掌管左右厢万骑兵，薛崇简赐爵立节王，钟绍京为中书侍郎，刘幽求为中书舍人……

  至此时，韦氏家族成员几乎全被诛杀或者流放。

  第二日，三郎安排官员到各地安抚地方，顺便巡查治安，了解民情。刚出中书省就接到了少帝的口谕：“传相王，太平公主，平王进宫议事”。

  “姑妈，皇叔，三哥，今天都是自家人，就不用客套了，小侄有一番心里话想跟大家说说！”少帝待各位落座后开始直奔主题。

  “皇上，有什么你尽管说！”相王开口。太平公主默默地注视着他，没作声。

  三郎看了看父王，又看了看姑妈也没作声。

  “小侄才薄学浅，确实不适合坐这个皇位，当初也是他们逼的，其实他们让我即位，无非是把我当个摆设，如果没有你们，说不定我今天连命都不保，昨日我思来想去，还是让出这个皇位，你们知道我，闲散惯了，不喜欢这种约束，如果你们体谅我呢，就请答应我的请求！”少帝一番话确实很诚恳，也很识时务。是啊！他确实是被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上来的，很被动。

  “不可！”相王连忙拒绝。

  “有何不可？我看重茂说的很诚恳，他是个诚实的孩子，也很聪明，这就叫识时务嘛！”太平的话总是很尖酸。

  “皇上，如今大唐经历连年灾荒，很多地方已经是民不聊生，国家百废待兴，正等着你去励精图治呢，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啊！”三郎着急地说。

  “三哥，你的才德文武都强我百倍，要坐这个位子应该是你来坐！”他这样说也不奇怪，从小到大他最佩服的就是三郎，要做老大当然他不敢和三郎抢。

  “不，不……”三郎坚决推辞，此时此刻还轮不到他呢！

  “我看应该是四哥来主持这个大局，这样我们才有个安生的日子过！”太平接过来说。

  “那……这……”相王李旦这时候已经不是从前了，他们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怯懦和惊慌，不是他隐藏的深，如今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

  “也对，皇叔德高望重，理应主持大局，况且你先让我先皇，现在怎么也该是你老人家了！”少帝只想退位。

  “也好，父王您就主持这个大局吧！”三郎见时机已经成熟。

  “四哥，这孩子一片真心……难得他想的透彻，你就答应吧！”太平公主边说边站起来朝少帝的龙椅走去。

  “唉……你们让我怎么说好呢！”相王还在假意推脱的时候，太平公主已经走到了少帝面前。

  少帝很惊讶，头脑里此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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