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中宗驾崩
王崇晔官职为尚衣奉御,虽然官不大,确实很风光,“尚衣奉御”,是隋朝、唐朝的官职名称。顾名思义即专职为皇帝管理衣物。
这个官职虽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官衔却高至五品。而且在历史上,担任尚衣奉御一职,多为皇亲国戚,或深得皇上宠爱、信赖的人。所以是很荣耀的一种官职。代表着皇帝的宠爱,同时也是一个闲职。而王崇晔是个有文有武、文武全才,他有一腔保国之志。
当初中宗委任他此官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武功极高,说句准确的话,他也是中宗的护卫,他这个护卫在京城的江湖上人称“任侠”,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对于他,三郎早就想结交,而王崇晔也知道三郎,也很佩服这个仗义疏财、文武兼备的王爷,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从前一直没有机会来往。
三郎潞州归来,带着自己的计划,静观时变,他依旧给人的印象是整日交友,不问朝事。其实,他结交的每一位朋友,都是计划中的一份子。但是韦后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纨绔子弟放在心上,而是紧锣密鼓地实施自己的天大阴谋,他们的眼里只有相王和太平公主。这两个主要人物,一直都在他们的秘密监控之下。
“王大哥,小弟今日做东,还要感谢您能赏光啊!”在长安南隅的醉福居酒楼,他们正式见面了。
“王爷,你客气了,我早有结交之意只是怕王爷未必看得起小人……”王崇晔一听,一个如此尊贵之人,一开口便称他为兄,不禁显得格外亲切,他知道三郎此番诚意,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别人对他真心,他就能为别人卖命,况且三郎的人品侠义,早有耳闻,这是个值得做兄弟的人,更值得他去追随。这就是他的江湖道义,
“哎,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就这样,他们在这个非常时期,相见恨晚,英雄惜英雄。
不要小看这个王崇晔,在长安市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黑道上,可是一个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人物,他是一股暗藏的力量。
说句实话,王崇晔应该是个将军之才,而中宗不会用人,却只用了他的忠心、手段,把他用来看家护院,那王崇晔憋着一肚子能力无处使,深陷安乐窝,时间久了,自然消极。但是他的影响力、领导力却无形之中,在京城形成了一张大网。
普润和尚早就看好此人,但是只有在非常时期,才能结交此人,因为三郎毕竟是相王之子,当今王爷。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五月的长安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各种花儿都开了,到处绿树成荫,虽然酷暑已经来了,但是不像过去那么燥热,特别是晚上皓月当空,繁星满天,长安的繁华和开放在武周时代达到了一个顶峰,酒肆乐坊,市井楼台,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三郎早早下了马,他也是好久没有领略这长安的热闹了,铁秋、李宜德和宋春丽跟着他,他们从东市进,穿过东市来到长安城的中轴线,长安城108个坊以这一条中轴线对称布局,每个坊用意不同,真可谓: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家如种菜畦。
在朱雀门街之东,第一兴道坊西南隅,是至德女冠观,道观对面便是太平公主的府邸。春丽上前叩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开了门,一看来者急忙先让进门来,在他们信步往大厅去的时间里,那汉子已经禀明了公主,这一切显然是早已联络。
“姑姑!”一进门,三郎便大声喊。
“侄儿,快快里面来!”
太平公主虽然已经半老徐娘,却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年逾四十的女人,事实上在高宗和武后的这几个孩子中,她完全继承了他们二人优点的一个,只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到了后堂,他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父王!”他心里默默惊讶。
“你带他们下去,酒饭伺候。”太平公主吩咐随从安顿好春丽二人,然后他们娘俩进了后堂。
“父王!”见了父亲,三郎连忙跪下。
“起来吧,我儿!”相王李旦微笑着说。
“你们都坐吧!”太平先来到八仙桌的主位坐下了,招呼他们。
“如今形势危急!”见他们爷俩落了座,她的率性直爽让她再也忍耐不住了。
“是啊!”
“皇上身体欠佳,连日来,我接到宫中秘报,从太医的诊断来看,可能和父皇得的是一样的病症!”她滔滔不绝,并不时地注视着他们父子。
“哦,怎么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也只是天命之年罢了!”相王惊讶。
“这都是事实,皇上近几年不节制女色,不顾忌饮食,全然没有先皇的无为修心执念,所以……”她欲言又止。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相王问。
“哥哥,如今你们是我最亲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只有找你们,大唐的基业,李家的天下就拜托给你们了!”说到动情之处,她竟然眼含泪花。
“妹妹,不要这样,我懂你的心思!”
“说心里话,我要是个男儿,这一切都轮不到你们,我也当仁不让,圣母皇帝在位时,经常这样说:‘太平啊!你要是个男孩多好啊!你的几个哥哥没有一个能担此大任的啊!’我还劝她,我说:‘只因母亲太强了,所以他们才显得太弱了。’可是那时候我分明看到了母亲眼眶里的泪光,她老人家只是喃喃自语般地说:‘儿啊,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转而拉着我的手又说:‘儿啊,你懂妈的心吗?’我点点头,她勉强地笑着说:‘你或许懂一些,但是你不全懂,总有一天,你会懂得!’”太平讲完这段话,再看他们爷俩,个个在低头落泪。
“母亲他这一生也不容易,纵然有不当之处,但是她的心是为了大唐!”此时的太平已经是一位成熟的政治家。
“说心里话,起初,我想夺权,那是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想做皇太女,更想以后继承她的衣钵,但是终归我还有两个哥哥,他们也是母亲亲生的,和我是一脉血亲啊!我不想再看到杀戮,不想我们李家的人再一次因为皇权自相残杀。况且,我又怎能比的了母亲啊!她是千古第一人,也必将是后世唯一的女皇。别人,永远也无法超越她,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她注视着这一老一小,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里的话。
“姑姑,那我们该怎么做?”三郎对于太平的这段话,他只相信一半,况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是他知道起码有一点是真的,他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如今是站在同一战线上,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姑姑之间,应该是盟友。
“妹妹,你说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相王显然是被太平的一番心里话打动了。
“我想这样……”太平见时机已经成熟,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四哥是最重要的,至于三郎,她感觉他虽然文武双全、英勇过人、精明强干,但终归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是相王要求他参与,她几乎没有想过。
从这一点上看,她错了。
此时的三郎,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
公元710年的六月,长安城连续多日无雨,天气明显的干燥,紫宸殿里,中宗一阵眩晕,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经常视线模糊,虽然他才五十五岁,可是近年来的纵情声色,让他已经渐渐体力不支,看着一个个在他眼前来回晃动的小宫女,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只是每日的膳食却不曾减少,体态越加发福了,御医的望闻问切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们只会统一口径:“陛下注意修养……”然后开一些高丽参、鹿茸一类的大补之物,谁知越吃越不如从前。
“混账东西,你们这群庸医,我迟早把你们都杀光!”这一天,御医给显皇帝进行了全面体检,刚好他一阵眩晕,而御医却束手无策,气的他一时忘记了做皇帝的仪态,破口大骂。
“皇上,微臣无能,微臣该死。”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发抖。
“难道你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贴身太监老高头的一句话仿佛点醒了这个近乎迂腐的御医。
“这,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快说。”老高头不耐烦地催促。
“微臣有个师兄,在民间行医,几十年来很有建树,特别是对这些疑难之症,皇上能不能招他进宫,或许他有……”
“他在哪?”皇上根本不搭理他,都是老高头在搭话。
“近日到了陪都洛阳。”
“好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李显发话了。
“是,陛下!”他唯唯诺诺地退出宫来。
其实,中宗得的是心脑血管疾病,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脑梗,血压偏高。在那时候这可是难治之症,这是大唐李家的遗传性疾病。
韦后最近迷上了骑马,她可没用功夫去理会中宗的个人问题,因为她看上了国子祭酒叶静能,这个帅哥是文武全才,善骑、善射、善工笔、通音律,是个典型的高富帅。
韦后在宣政殿与他一见钟情。
又过了一个欢乐的夜晚,中宗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好在今早不用上朝,有时候他就纳闷,女人有时候瞎折腾一夜,第二天精神还是那么好,而男人怎么就不行呢?比如说韦后。
今天早上,他最想吃的是香油桂花糕和蟹黄毕罗。
太极殿里,晨光笼罩,显帝进食完毕,捋着胡须,在胡床上半卧,两个执扇宫女不时地给他整理衣袂,看着这两个水灵灵的丫头,他伸出手,摸了摸一个宫女鹅蛋形的脸庞,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她们并不避讳,只是略略害羞,两颊泛起红晕,那如同胭脂一样的红晕甚是可爱。
李显注视着她们,忽然猥亵之心全无,他感觉这个丫头跟永泰公主仙蕙十分相像,再看那一个多么像安乐公主裹儿。看着看着他不禁潸然泪下。
“小宝贝,过来!“他自言自语,那个宫女以为他在叫她,放下手中的执扇,走了过去,跪在他的面前。
”起来,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皇上!”那个丫头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他托起她那张稚嫩的脸,那是一个雅气未脱的脸,有着明显的婴儿肥。
“多大了?”
“回皇上,16岁!”他抚摸着她的脸蛋,不由得泪水滴到了她的额头上。
“皇上,您怎么了?”宫女惊恐地睁大双眸。
他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此时的他忽然转过脸又注视着另一个执扇的宫女,想着安乐公主前日拿着写好的手谕遮着掩着来盖玉玺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唉!其实她们娘俩的所做所为他都知道,因为看淡了这一切,好在她们还跟着享乐了,而那可怜的永泰公主,才十六岁的仙蕙……
“丫头,你也过来!”他招了招手,另一个宫女也依偎到他的跟前。
“多好的年华啊!”他一手抚摸一张脸,忽然用力地捏了一把。
“去吧!”他恶狠狠地说。
“是……”两个小宫女被弄糊涂了,心想,“皇上今天这是怎么了?”
其实她们不了解这个老男人,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要不是生在帝王之家,那就是一个懦夫,当然这也不能怪他,都是遗传的因素还有那个强势的母亲教育出来的,但是他学会了享乐,及时行乐便是他的人生哲学。
太监老高头这时候蹒跚而来,他是个聪明人,在不该出现的时候你找不到他的踪影,一旦皇上需要他,他又能够第一时间出现,他看出皇上要动笔墨,要知道显皇帝一般可不动笔,他不像三郎喜爱书法,他的字到不差,只是威严在,还有就是懒得动。
他在一张宣纸上写了“仙蕙,裹儿”四个楷体字,怔怔地注视着刚才那两个宫女,特别是那个极像仙蕙的丫头,忽然间视线模糊了,天地颠倒,心如刀绞,他抽搐着,隐约听到老高头和宫女在叫他。
“皇上,皇上……”那声音由清晰到模糊,越来越远,最后沉寂在一片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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