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破绽
艾柠一行人走后的气氛异常诡异。
食客们已经被伙计疏散了，几个伙计也纷纷警觉地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候在一侧。
“侯爷，天色暗了。”面对着秦侯的打量的目光，洛繁书倒显得淡定许多，往事诸多回忆几欲涌上他的心头，却被他尽数掩盖了过去。
“是老夫向来忙于朝政惯了，竟不知小儿身旁还有洛大夫这种挚友，只可惜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不然的话，我还真的想多留下一会儿，跟洛大夫你好好聊上一聊。”秦光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是想从洛繁书的脸上找到一些他想要的蛛丝马迹，只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
洛繁书丝毫不为所动，那副谦逊恭敬的样子，全然不见半分昔日的风骨。
无论是凭借肉眼还是直觉，都有些难以找寻破绽。
此时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管家终于走了进来，见此诡异的情形，管家并没有多言，只是说了一句：“老爷，该回去了。”
“嗯。”
“侯爷慢走。”洛繁书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不过，衣袖之下的抱拳拱手，直接早已经被握到发白。
秦光终还是不情愿地拂袖离去，独留下那看似无情的背影，渐渐与洛繁书的记忆相重合。
楼下大堂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众人的呼吸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们照顾好猫，我出去一趟。”洛繁书刚想出门，身后却冷不防从楼梯上走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冯七千显然是在楼上等候多时了。
“公子，外面，有眼睛。”冯七千走上前去，轻轻在洛繁书的耳边说道。
“无碍。”洛繁书仅仅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拂袖离去。
冯七千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摇头，转身吩咐伙计道：“都别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往事如尘烟，冯七千可以说是看着洛繁书长大的。原本，他以为洛繁书在经历过那样的变故之后，不会再相信任何感情……
可如今，那个能让他赴汤蹈火的人，看来还是出现了。
冯七千一时间顿感情绪复杂，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匆忙走进来了一个人，手中掐着小六壬，嘴里还在嘟哝着些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哎，看这情形，还真让我算准了。”沈兰亭扛着手中的书袋，看上去异常匆忙。
只是，事情的定局，他还没有算到。
洛繁书临走前特意取了一顶帏帽用来遮挡住自己的容颜，可尽管如此，他依旧能感受到此时身后那一双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终于到了衙门的停尸房，而此时艾柠和秦睦生似乎刚将尸首处理妥当，正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正好，三目相对之间，艾柠原本故作镇定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双潋滟着水意的双眸。
身处于这样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她的脑袋其实是混沌的，而能让她完全相信的，只有他。
“洛大夫，你来了。”秦睦生率先上前打招呼，可洛繁书此时的目光却越过了他，望向了躲在他身后的艾柠。
眉间一紧，洛繁书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痛。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失神。
似乎，此时的她再也不是原本那个打碎了牙都要往肚子里咽，伤口倒上酒都不吭一声的冷血杀手。
“秦公子，可否通融一下，我想仔细查看一下尸首。”洛繁书淡淡道。
“可是这苦主刚走，没有他们许可，我们也不好办啊，再说了，这验尸一般都是仵作的事情，原本苦主没有报官，我们也不好调动仵作。”秦睦生看上去十分为难。
“秦公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么？”洛繁书看上去似乎十分有把握。
“喂喂喂！洛大夫，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可是喜欢女人的！”
秦睦生的脑回路，一般人是难以企及的。
这一句话直接给洛繁书弄不会了。
此时就连艾柠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洛繁书是真的急了：“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我是也看不上你的。”
“啊？为什么啊？”艾柠下意识地好奇问道，又换来了洛繁书又一记眼刀。
这死丫头，白担心她了。
“没有为什么，事到如今，唯有检查尸身才能确定真正死因到底是不是跟我们有关系。”洛繁书衣服下的拳头紧握。
“也是，秦公子麻烦通融一下吧，正好你在旁边，还能帮我们做个证人。”
“可倘若真的是你们的问题呢？那我是帮是不帮啊？”
“当然帮理不帮亲了。快点快点。”艾柠下意识拉起秦睦生的胳膊就往里冲，完全没有注意到洛繁书面纱后面的那双犀利的眸子。
当值的官差原本就快要到了交班的点，又看见是秦家的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将三人放了进去。
又到黄昏，夕阳慢慢顺着停尸房顶上的那扇小窗落了下去，周遭又一次陷入了一片昏暗。
周遭潮湿而又破败，四周充斥着腐烂的味道，令人不自觉作呕。
艾柠原本已经进来过一回了，可再进来，依旧是难以抵御腹中那条件反射的翻滚。
“放松一些，实在不舒服就闭上眼睛吧。”昏暗中，洛繁书忽然拉起了她的手臂，将她那只被汗水浸湿的手收进了自己干燥的掌心。
“没事的，我会忍。”
“实在不行，你闭上眼，我背着你走。”一旁忽然传来了秦睦生那欠欠儿的声音，洛繁书原本吃味的心此时更加愠怒。见状，他连忙将艾柠一把拉开，将自己隔在了两人的中间。
艾柠此时的心中汹涌澎湃，这奇怪的磕点，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有些嗑这俩人了。
“没有这个必要了，秦公子身份尊贵，我等平民自然是受不住的。”洛繁书冷言道，语气甚至要比这件屋子里的气氛还要寒上三分。
穿过一间间停尸房，三人终于来到了甬道尽头的那一间。
秦睦生熟练地拿起蜡烛，点燃了一束微弱的灯火，虽说是微弱，但是举在洛繁书的眼前，应该是能看清楚了。
“宁儿，你站远一些。”洛繁书下意识说着，却发现艾柠早已经远远在一旁站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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