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淡归途 继续拼图

　　次日晨起，看着臂弯里的颤动着的长长的睫毛，萧震觉得到这大明开始有了点意思。

　　院子里没有丫鬟、婆子伺候，已然降低自我道德标准的萧震只好亲自操弄准备洗漱的事宜。虽说将婉晴这丫头吓得不轻，但在萧震的坚持下也只能默默服从，但这无声的服从中，婉晴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些温暖。

　　吃罢早饭，青山、小钟开始带着车马行的人归置行李，一一装车。

　　萧震将自己的马作价卖给了车马行，抵扣此行的车钱，还有不少富余，倒是车行最后倒找了不少银子。而后让青山将院门一封，倒也不准备出卖，毕竟说不准这次回去要是不顺当，回京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萧震没什么太多收拾的，只是归拢了一些有用的书信、笔记装了一个小包袱交给婉晴带着。二人便上了马车，一行人便离了京城奔向通州码头。

　　可能是怕晦气，也可能是早已摆宴践行，倒是没什么同僚朋友来送行，这让萧震送了一口气。

　　福伯和马三等一众人都在码头等候，好在原本同僚关照的官船够大，加上萧震舍得打点，押船的漕丁管队也就不在意多了这几十口人。

　　萧震特意嘱咐福伯同漕丁管队带这些家丁的家眷乘船先行，自己跟一众家丁乘另一条船在后边沿运河南下，说是要领略沿河风光，其实萧震是怕这些才收的家丁万一不稳靠，自己也好有个应对。

　　从通州码头到杭州府一般是二十天到一月左右。上了船，福伯和马三把办好的身契交给了家主，萧震却是召集了二十个家丁，询问了各自情况。

　　家丁们的马匹甲胄自是早就买了，给家人换了口粮。长兵器也是当的当，卖的卖，毕竟是拖家带口的养活。

　　随身的兵刃，二十人都是方装直柄开槽的雁翎刀，萧震看过算是官造的上品，钢口韧性都还不错，毕竟是矿厂的老员工，萧震还是懂行的。

　　另外还有十张百斤弓力的开元弓，都是筋角胶漆，硬木、缠丝用料十足的好弓，倒是箭矢不多，合共还有六七十支箭。

　　萧震试了一把，轻松的开弓五六次，看得马三、小钟等人直瞪眼。

　　家丁们心里都是纳闷：翰林院出来的都是弱不禁风的官老爷，这个家主看架势开个百斤弓跟玩一样，这不是扯吗？但心底里都不敢小瞧这个家主了，毕竟辽东将门子弟也没谁能这么轻松的拉满这些弓。而且看萧震的架势明显不是会弓箭的，全靠身上的力气硬拉的，这得多大的臂力。

　　马三按萧震的问话开始介绍自家这些弟兄，说这些人都能批两层甲骑马冲阵，步战三层甲也不含糊。以前都是跟着老总兵刘綎下边骑营参将的家丁，打从进了边军就是打熬身体，勤练弓马。

　　小钟虽说年小，但却是骑营里的好手，能精骑哨探，也能步战冲锋；刘良栋是原来骑兵精锐的管队，马战骑术不错。

　　看了众人的装备和情况，萧震心里一阵小窃喜，尼玛，这个时代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精锐战士，要不是萨尔浒大败，没个五年以上绝养不出来，除了边将一般人也招不到这样的家丁。

　　萧震还仔细问了马三等人在萨尔浒跟建奴的战斗细节，特别问了建奴的战术和眼下他们的兵种和装备情况。时不时冒出的一些尖锐问题，让家丁们私下里都在琢磨，自己的新家主怎么比辽镇的那些个总兵官还懂战阵呢？

　　这年月除了戚继光戚大帅写了《纪效新书》，从没听过哪家的将门把用兵心得写出来，这可是能传家的宝贝。可自己的家主，问的太细了，感觉就像是老行伍的将帅，但年纪又不对。

　　最后马三以自家的家主那是翰林院的文曲星，学的是万人敌，你们这些只知道提刀砍人的蠢货，怎么能懂？才算是镇住了猜疑的势头。

　　萧震乐此不疲的问一众家丁兵事，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体质现在是相当强悍，便开始琢磨自己能不能成为悍将。特意跟马三、小钟等人掰了几次手腕，都是轻松完胜。

　　开始以为他们是不敢赢或是故意让着自己，直到小钟问出疑惑，说家主的气力这么大，是如何打熬的？萧震才确定自己真的是体质变强了。

　　又偷偷的在漕船的底舱试了一下，好几百斤的压舱石，那是全无压力，萧震震惊之余还是有些窃喜，这妥妥的霸王之力啊。

　　在萧震还幻想是不是能刀枪不入时，却被婉晴放在桌子上的刺绣针无意的扎了一下，看着渗出的血珠，萧震老实了。建奴的大刀片子可比绣花针牛多了，战阵上力气大用处有限，该一刀枭首，脑袋还是得飞的老高。

　　上船后，自打把存留的金银和一众家丁家眷的身契交给婉晴保管后，小娘子倒是不再纠结药引、鼎炉的传闻，安心的伺候起自家少爷的起居。

　　毕竟对她而言能跟着一位年轻的士子，而且还没娶正妻，算是幸运的。毕竟太多例子摆在那里，什么给六七十的老头做妾，被家里大妇妒忌虐待，在园子里风尘待客，最后染病惨死。这些曾经听闻的事例，反倒让婉晴开始觉得自己幸运，加上萧震很多时候“超时代”举动，更让她觉得暖心。

　　虽然婉晴不知道的是这些举动都是后世的平常，萧震只是没发现这些细节在这个时代不妥罢了。但婉晴慢慢依靠的心性和举动中的旖旎风光倒是为这枯燥的旅途平添了趣味。

　　没了“金刚不坏之身”的萧震一路除了跟小钟学者练刀法外，倒是以自己四五年未曾归家为借口，又从青山和福伯那里套出了自家七七八八的事宜。

　　白天套话，晚上在船舱里秉烛记录，慢慢补充。

　　近一个月的打探、拼凑下来，整个萧家的大体情况和宗族里的人际关系算是有了清晰的脉络。只要暂时让青山紧跟在身边，提醒自己称呼，别认错了人，问题就不是很大了。

　　毕竟原主是离家四年，虽说偶有老家的去京城送东西，但关键的萧家主人们可是真真切切的四年未见了，本就是少年进京，历练几年回家，变化大些估计都能接受。这个大明版的萧震算是拼了个大概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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