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邀请函


亲爱的贵宾朋友们:

大家好!

由于无法莅临的宾客过多,本公司决定放出全程婚礼录像带。

本次婚礼录像由专业摄影师元宵为您导出,私密视频,请勿外泄。

——

婚礼前夕,跟着婚庆公司串流程的苍术发现大事不妙。

“我娘家人呢,我伴郎呢?到时候谁来帮我解决堵门环节?”

元宵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杨和常不茕,“我们三个猛男还不够吗?”

“真的不够。”苍术俊容严肃,“你猜对面有多少人?”

“多少?”

苍术细细道来:“未出嫁的娘家人有颜北槐,颜南挚,颜星屿,颜折琉,好姐妹有宋非溪,糖簇,颜诺,小弟有我四叔,罗琅琛,大佬助阵还有火祭队长,唐子衿唐先生。”

他眨眨眼睛,还是有些期待,“还是你们能一挑四?”

“火祭队长……还有唐子衿是谁?”

“一个是特种兵出身的队长,一个是黑帮大佬吧,小弟老多了。”

元宵和白杨,常不茕对视一眼,突然纷纷站起身。

苍术一脸茫然:“你们干嘛?”

常不茕:“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跟罗妹比较要好。”

白杨煞有其事点点头,“我也和颜罗比较合得来。”

元宵:“我本来就是罗姐的人。”

苍术:“……”

“站住!”他喊住欲跑的三个叛徒。

“不是啊小苍。”常不茕一屁股坐回来,细细跟他掰扯,“颜南挚,蛮牛一头。”

“颜北槐,有智慧的蛮牛。”

“屿哥,我姐本命爱豆。”

“琉哥,我妈本命偶像。”

“宋非溪,我高中女神。”

“糖簇,颜诺,我班里的女神。”

“还有什么火祭和唐大佬——那可是黑帮和特种兵啊!”

“你说说,这些人我哪一个敢碰?”

白杨撑着腮冷笑:“还是我们跪下来求求他们比较快,我们智力,武力,财力哪个比得过他们。”

苍术三步并作两步把着门不让走,"我不管,你们今天要是不答应帮我,是走不出这个门的。”

“哪有人强迫着人家当伴郎的。”

“元宵。”苍术正色,“谁是你蜕变计认识的第一个人?”

元宵不情不愿承认:“我。”

“小常,小白。”苍术话锋一转,“是谁和你们一起翻墙一起逃课,一起潇潇洒洒一起浪迹天涯,比流言蜚语和颜罗都早认识你们?”

常不茕,白杨不得不承认:“你。”

最后苍术不惜以往日人情相裹挟,才难能可贵地留下这三位伴郎。

女方这边就很热闹了,一间屋子激烈的讨论声几乎冲破房顶。

其中以颜南挚最为亢奋:“你们这喜字就不该这么摆,都贴歪啦。”

容糖簇据理力争:“哪里有歪?你斜视吧?”

颜南挚不服气反驳:“你别颜北槐干什么都是好的,歪了就是歪了!”

容糖簇鼓鼓腮:“没!歪!没歪就是没歪!”

颜北槐在后面笑得志骄意满,满面春风。

颜昱珩和宋唐两人坐在地上清点伴手礼,宋颜两家的大总裁,此时没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毫无感情地清点上千份伴手礼,点到炸毛,发丝凌乱。

“你那里几份?”

宋唐怒骂:“你白痴啊,我数到一半你跟我说话,我都乱了!”

其实这些工作都可以外包给婚庆公司的,但他们坚(闲)持(得)要(没)有(有)仪(事)式(干)感,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还有颜折琉,颜星屿,云清辞,季溪吟,颜景策等人……

准新娘颜罗奔溃地捂住耳朵:

好吵,真的好吵。

凌晨5点。

颜诺,容糖簇,宋非溪带着女化妆师,悄咪咪摸进颜罗的房间。

看着睡得正香的新娘面面相觑。

容糖簇挠挠鬓角,“我们把她揪起来?”

颜诺默默:“她肯定起不来的。”

宋非溪行事果断,直接拍案决定:“边睡边给她画吧,醒了以后直接换婚纱。”

化妆师一愣:“不换晨袍吗?”

“我们和双方商量过了,晨袍这一环节没有必要,还不如让她多睡会。”

容糖簇和颜诺两个小废柴只能起到招财猫的作用,在一边宋非溪说什么她们都点头。

5:30。

宋非溪看了眼时间,嘱咐其他两人,“你们先陪她在这里化着,我出去看看其他工位就位了没有。”

容糖簇和颜诺一边佩服宋总的行动力就是异于常人,一边点头,“好,放心交给我们。”

宋非溪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突然像被按了加速键一样,从腰侧抽出对讲机,初见职场上的雷厉风行:“造型师,摄影师,婚纱,伴娘服,司仪都就位了没有?”

她一边和策划公司确认流程,还一边观察婚礼布置现场,顺便婉拒了前来索吻的西装猛男。

“都就位了是吧?嗯,新娘已经在准备化妆了……她还没起……你做好自己那边的事就好了。”

颜南挚一身高定西装,朝她张开手,“怎么样?哥今天是不是很帅,来允许你亲一下——”

宋非溪敷衍地拍了拍他,只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就到另一边和另一个人打电话。

“是,你们尽快补齐道具,我不允许今天有一点差错——伯父伯父都到南挚小苑了是吧?嗯,你们好好招待。”

颜南挚:“……”

因为几家都隔得很近,颜罗和苍术也不打算住在苍家,就把婚礼现场定在颜南挚买的那个别墅。

就在颜家正后面。

连上百豪车都省了。

本来苍术提议可以组建五百豪车出去炸街,沿着a市逛一圈,大家都骂他有病。

6:30

从外面催完进度回来的宋非溪顺便带回了伴娘服,容糖簇和颜诺刚要化妆。

“我把伴娘服给你们放这里了。”

匆匆看了一眼床上的颜罗,宋非溪又马不停蹄地要出去。

“诶。”化妆师喊住她,“小姐你也要化。”

“她们两个,你大概要多长时间?”

“大概半小时。”

宋非溪点头:“我到时候会回来。”

她还要去和司仪对流程。

7:20

颜罗从床上被揪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完成了全自助式化妆。

一睁眼,两个穿着鎏金贴身高定长裙的大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因为容糖簇的长相和身高都偏甜,所以给她安排了一件短裙,隐隐若现的金线,以及裙摆一圈烫金。

颜罗瞬间清醒了,睁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她们。

宋非溪揉了揉她的脸,“还傻傻的,快起来换衣服了。”

颜罗刚醒来,就被催促着去洗漱,小心翼翼地洗漱不碰到妆容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被拉去换婚纱。

才刚完成一步的颜罗叹了口气:“结婚这么麻烦啊。”

造型师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带着六个白手套,身穿西装的助手捧着婚纱。

能压得住鎏金高定伴娘服的婚纱必定不一般,手工一颗颗缝制上去的顶级钻石,裙摆膨大,腰身纤纤,长拖尾。

颜罗看着婚纱的束腰就那么一点大,咋舌:“确定我能穿上去吗?”

这腰看着还没手宽吧!

“这件婚纱是您先生为您提早半年定制的,按照您的尺寸一步步剪裁缝合,当然合身,不过婚纱都是要紧身一些的。”

颜罗叫苦不迭,早知道昨天少吃一丢丢了。

“一二三吸气——”造型师使劲勒。

颜罗惨叫:“疼疼疼太紧啦太紧啦!”

造型师一拍她勒出来的细腰,调笑道:“勒也就是勒这一天。”

宋非溪眼里闪过惊艳,眼前颜罗穿着婚纱的模样,与几年前她们在校园里相遇,穿着校服对她笑的模样重叠。

原来都过那么久了,她都要嫁人了。

宋非溪掐了掐她的脸,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颜罗深深一叹息,显然又戏瘾发作了,“爱过。”

宋非溪也叹了口气,向颜罗发来了私奔邀请,“你现在想逃婚了还来得及,我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这个先凑活凑活过吧,不行了再找你。”

宋非溪从善如流:“好啊,等你。”

造型师在风中凌乱。

7:40。

嵇镜水来到颜罗的房间,为她梳发,戴首饰,她拿起木梳,慢慢分出她一缕卷发,一直梳到发尾。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四梳夫妻和睦。”

嵇镜水看着镜子里的女儿,动作无比轻柔,像是怕扯疼了她,“我们罗罗都要嫁人了啊。”

她替她戴上项链,戴上发冠,戴上耳饰,把发丝往她耳后捋了捋,满意地笑了,“我们罗罗今天是最美的新娘子。”

人与人之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世界上总有人会想让另一个人过得幸福,过得比自己还好,甚至牺牲自身利益,就算归根结底也不知缘由。

花绥握了握颜罗放在腿上的手,把金镯子悄悄褪到她手上。

目光清明,对着她点点头。

颜罗眼眶泛红,心情复杂地开口,是对嵇镜水,也是对花绥,“谢谢妈妈。”

不就是前面嫁到后面去吗。

搞这么伤感干什么。

讨厌。

嵇镜水笑着应声:“诶。”

花绥无声地张了张嘴。

诶。

7:50

新人合影环节。

颜罗依次和伴娘,哥哥,两队爸妈,爷爷奶奶,娘家亲戚拍了照。

又被按捺不住提前来串门的苍家人拉着拍照。

苍霆扯着颜武安,招呼摄影师,“快来给我们两个也拍一张,我们可几十年没照过相了啊。”

今天两人的精神面貌可谓截然不同,苍霆春风得意,一张老脸都要笑烂了,颜武安则是看谁都不顺眼,看哪里都心烦,脸色跟吃了苍蝇差不多。

颜武安实在忍不住了,“你什么时候滚到后面去?”

苍霆平时脸上表情不多,今天倒是破天荒地挂满了笑,“不着急啊,我先看我们猪猪是怎么英勇破门的再过去。”

颜武安:“……”看到这张老脸就烦。

8:10

高定西装加身,宽肩窄腰长腿的苍术带着身后三个同样身高腿长的伴郎准时出现在新娘子房门口,宛如男团。

颜南挚冷笑:“今天让你们那么顺利通过,不扒下你们一层皮,我颜南挚就不姓颜。”

他妹妹是那么好娶走的吗?

“南挚哥哥,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要这么对我吗?”苍术一上来就采用柔情政策。

果不其然,对他没用。

不管了,直接上钞能力了,苍术朝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

常不茕等人会意,立刻蹲下身开始往门缝里塞红包。

无论里面说什么,他们充耳不闻,坚持不懈地打算塞完。

他们今天带了不少红包。

容糖簇随手打开了几个红包,有的是六位数,还有的有七位数。

颜南挚抱臂冷哼:“让他们塞,看能塞多久。”

颜北槐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袋子,光明正大地塞到容糖簇手心,“红包装进去。”

容糖簇眼睛亮了亮。

颜罗忙不迭叫唤:“我也要!也给我留一份!”

“交给我!”

颜南挚终于动摇了,扶了一把宋非溪的腰,“老婆你也去捡点。”

“别乱叫。”宋非溪嗔怪地打落颜南挚的手,眉梢一挑,“不是不想要吗?”

“这孩子姑父以后给孩子的奶粉钱,不要白不要嘛。”颜南挚笑出一口大白牙。

双方做了长达五分钟的流水线工程,一方沉默地塞,另一方沉默地捡。

颜罗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亏颜南挚还特地央她请来了火祭队长和唐子衿,这一迷彩一墨黑两尊大神现在就抱臂沉稳地站在后面,毫无用武之处。

与此同时,门外来了位助阵神秘嘉宾,他敲响房门。

“颜南挚,是我。”

颜南挚充耳不闻,直嚷嚷:“是人是鬼都没有用!”

“班长,你也听不出我是谁吗?小糖簇?颜诺?”

这令人恐惧的声音……让人一下就回到三年的高中生活。

常不茕有了底气,拍了三下房门,“我们黑心鱼老师都来了,你们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不开!不开就是不开!”颜南挚死把着门。

门外,常不茕看着苍锦里耿直开口,“老师,你的面子没有用啊。”

苍锦里:“……”

换人!

新英雄登场,清甜温柔的女声一直传到屋内,“南挚,是老师,你还记得我吗?甜甜老师。”

颜南挚手一抖。

这道声音也是令人畏惧。

她早读要小测英文单词的时候,她让他罚抄一百遍英文单词的时候——都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话!

“老师,你算男方那边的人——我,我不能给你开!”颜南挚宁死不屈。

“换我换我。”甜甜老师被迫不及待扒拉开,紧接着就是宏亮浑厚的男声,“颜南挚!以前你可是天天翻墙我都没找你算账啊!”

颜南挚瞪大眼睛,咬着牙忍无可忍开口:“苍术!你这只死老鼠!怎么把周副校都拉过来了!”

苍术笑得意气飞扬,“我还把你高中最喜欢吃的窗口的食堂阿姨和掌勺大叔都请过来了,你要不要开门来见见?”

颜南挚啐了一声,“你怎么不把校长也请过来?”

“原来你想见校长啊。”苍术的声音多了几分惊讶,“你早说啊,校长是最好请的了。”

忘了校长是他爹这一茬了。

“就算是校,校长来了,这门我们也轻易不会开的!”颜南挚这话说得没几分底气。

苍术想了想,决定曲线救国,“非溪嫂子!”

“你想不想知道颜南挚因为你买醉时的样子?我可以提供给你录像,当作你们以后结婚的素材哟。”

宋非溪侧目看向颜南挚,一脸惊奇。

“哇你这个人!”颜南挚吃惊地瞪圆眼睛,自暴自弃道,“算了算了,我们不参与了还不行吗?”

这家伙今天脑子还挺好使。

“小糖簇,你忘了我们以前那些友好的日子了吗?”苍术转而把目标瞄准颜北槐。

颜北槐抱臂好整以暇。

容糖簇装傻:“什么友好日子?”

“我们一起上蜕变计,我们一起上舞台表演三公主,那些照片——”

提及黑历史,容糖簇身上就跟过电了似的捂住耳朵,“啊!别说了!”

“还有你们两个隐瞒恋情的时候,我在其中可是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北槐哥哥……”

颜北槐拉着容糖簇退后,“我们退出。”

这事确实欠他一个人情。

还剩下一个颜诺,“小诺,你当初……”

“我不干了。”颜诺阴沉着脸退出。

她还没夺回身体的使用权以前,那人喜欢苍术是她最大的黑历史。

这下坚守岗位的,就只剩下火祭和唐子衿了。

颜罗不放心地嘱咐:“我这小男朋友可算不上武将,别对他下手太狠啊。”

“他不是校霸么?”唐子衿有些不满。

怎么还没做什么就先护上了?

不得先做上百八十个俯卧撑?再来一些波比跳,仰卧起坐,引体向上——

“害,买哒!”颜罗习以为常。

火祭挽起袖子,“行,那就来个文试吧,答对五个题目,让你进来。”

苍术嘴角微勾,面上还是故作叹息,“今天带了三个武将,竟然毫无用武之处。”

三个伴郎:武将?谁啊?我们吗?

唐子衿迅速报出一个题目:“你失手错杀了一个条子,要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处理掉尸体?”

全场:“……”莫?

苍术:“嗯……”

火祭队长投来了死亡凝视。

“别听他的。”火祭队长清清嗓子,“  第一个问题,党的宗旨是什么?”

这熟悉的政治题。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嗯。”火祭满意地眯了眯眼,“第二个问题,党的四项基本原则是什么?”

“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

“第三,在当代,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的精神支柱是什么?”

苍术仔细回想,这道题……好像他的大学期末题库里有背过。

灵光一闪,他笃定回答:“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

“第四,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的主题是?”

“为什么发展和怎么样发展!”

“第五,‘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形成的现实依据是什么?”

“党的建设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

唐子衿一听这些红到不行的题目就头疼。

苍术:谁说毛概课是水课!!谁说毛概课没用!从今天起他就是它的忠诚拥护者。

学毛概,能让他娶到亲亲老婆。

8:40

苍术终于进来。

火祭和唐子衿对视一眼,发现自己派不上用场,无奈地耸了耸肩。

颜罗乖顺地坐在床中央,层层头纱盖着她的脸,若隐若现,她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掀开头纱的一角朝他笑。

苍术立刻心软软。

颜南挚发现了,大喊大叫:“不可以掀头纱!”

颜罗不情不愿地放下头纱。

苍术朝颜罗伸出手,又被颜北槐用一张红纸挡住,上面是用金箔笔写的保证书。

“最后一个流程,念保证书。”

苍术接过保证书,毫不犹豫地半跪在地上,认真地仰头看着颜罗,和她一样的茶色眼瞳里满是认真,他握上她带着花嫁手套的手,半虚半实地握着一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

一字一句,语气轻柔认真,满是真心。

“永远爱老婆,永远不会变心。”

“不和老婆生气,吵架不会过夜。”

“及时报备行程,不让老婆担心。”

“……”

“好!”元宵带头,全场人鼓掌祝福。

身上的重工婚纱太过繁琐冗重,还要几个伴娘一起把颜罗从床上拉起来,走路后面都要跟着五六号人帮忙拖着长尾。

苍术小心翼翼扶着颜罗,他们要下楼给颜景策和嵇镜水敬茶。

他满目温柔地侧目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偷偷隔着头纱亲了她一口。

颜南挚又发现了,再次惊呼:“不可以亲亲!”

所有人谴责的目光一瞬间都投了过来。

苍术:“……”

等到颜南挚结婚那天,他就会是最忠诚的宋非溪保护团团长。

保准连个手都不让他牵到。

8:40

新郎新娘给女方父母敬茶,改口。

“妈妈请喝茶。”

苍术自认为在豪门圈子里没几个人的风评好得过自己,尤其是在上了年纪的长辈圈子,岳母应当对他很满意才是。

“诶,乖。”

嵇镜水嘴上应着,手接过茶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带着爱怜的眼神却始终落在颜罗的脸上。

苍术:妈妈,我在这里呀。

嵇镜水紧紧捏着茶杯,她越想颜罗要出嫁了,就越难受,手上动作寸寸收紧。

突然,咔嚓——

她把茶杯捏碎了……

碎了……

了……

苍术:“……”岳母难道对他真的很不满意吗qaq

在场的人:!!!

我有岳母,生擒野虎,上打武松,下捕老鼠。

颜景策也吓了一跳,抽出几张纸擦了擦嵇镜水的手,紧张得翻来覆去地看。

手完好无损,连红都没红。

嵇镜水把手抽回来,擦了擦眼泪,“我没事,只是情绪有点激动而已。”

众人:“……”

真的只是有点而已吗?

元宵轻咳几声,“接下来,请新郎给父亲敬茶——”

苍术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恭恭敬敬递给颜景策,终于顺理成章喊出一句:“爸,请喝茶。”

与此同时,后面的损友们人手一杯茶。

颜南挚招呼:“来来来,干一杯干一杯,干一杯改口茶。”

西装革履的几只衣冠禽兽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啧。”常不茕品了品茶的味道,“这改口茶就是不一样。”

白杨点点头,煞有其事,“小苍还是懂事。”

就连颜北槐也罕见地和他们一起瞎胡闹。

9:00

颜罗准备离开颜家。

因为路程很短,连车子都不用配置,从颜家到南挚小苑这四百米的距离,由哥哥背着过去。

为了争夺这一意义重大的职位,几个哥哥可谓经历了一番血拼选拔。

首先,颜昱珩和颜折琉因为已婚身份被剔除资格。

虽然两位当事人表示十分不满,但以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被强制驳回反对意见。

尤其是颜昱珩,一落败就被老婆踹了一下膝盖。

其次,颜星屿因为单身汉和年纪大双重原因被公投出局。

经过两轮选拔,只剩下了颜北槐和颜南挚。

最后颜南挚以“颜罗和我是过了眼泪的交情,我们抱头痛哭过”的理由获胜。

颜南挚弯着腰,稳稳地背着光婚纱都占五六十斤的颜罗,每一步都稳重坚定,像是要告诉所有人:他和整个颜家,都会是颜罗最稳固的后盾。

一群人乌泱乌泱地从颜家迁到南挚小苑。

颜罗趴在颜南挚的背上,戳了戳他:“我重吗?”

颜南挚颠了颠,“不重。”

“那你累吗?”

颜南挚还是摇摇头,“不累。”

“为什么?”

“因为我是哥哥。”

10:00

新娘给男方父母敬茶。

颜望站在苍龙明和玉芙蓉的身侧,只要颜罗微微一抬头,她就能看见颜望在静静注视着她。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愿意错失任何她幸福的瞬间。

“妈妈请喝茶。”颜罗捧着茶杯甜甜开口,眼睛亮亮的。

“诶!”玉芙蓉兴高采烈应下,笑得合不拢嘴。

颜罗端起另一杯茶杯,准备递给苍龙明。

司仪元宵开口:“接下来请新娘给爸爸敬茶——”

“爸爸请……”

话音还没落,一直在脑子里排练演习的苍龙明一紧张,脑一抽,直接接了过来。

“诶!”

玉芙蓉不忍直视:比她还上赶子。

就连颜罗敬茶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他父母的视线都是聚焦在她身上的。

苍术:妈妈,爸爸,我在这儿啊。

10:00

双方准备去酒店。

宋非溪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有到来的宾客已然井然有序入场就坐了,无人不赞她的形势之干净利落。

亲友席还有江东,何喜,火祭,唐子衿,苏雀,国际班的同学们……

所有记忆里出现过的面孔,如今都坐在台下,鼓掌拍手见证他们的幸福。

10:30

酒席正式开始。

元宵和颜星屿是这场婚礼的主持人,有条不紊地安排一个又一个流程。

因为大家都对“新娘父亲与新娘一同入场,在舞台中段停下,把女儿交接给新郎”这一环节颇有疑虑,觉得像在交换物品一样,所以经过协商,改成了“新娘和新郎一起入场,走到舞台上方。”

他们要一起走,一起被所有人见证。

双方父母上台致辞,感谢来宾,祝福新人,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在众来宾的面前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

台下的颜北槐有意识地考察整体的婚礼布置现场和流程,在心里默默做着考量,正要问问容糖簇意见,一转头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怎么会有人哭还是面瘫脸。

可爱。

他笑着掐住她的脸,“别哭了,颜罗不是还跟我们住一起吗?”

容糖簇怕被摄像机拍到了和苍术一样丢人现眼,把脸埋进颜北槐的白衬衣里,双手揪着他的西装外套默默流泪。

颜北槐一边摸着她脑袋安稳,一边无奈地笑。

颜南挚这边也是一样,只不过有点……小变化。

宋非溪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趴在她身上不敢哭出声的大狗狗后背。

她还有心情调侃,“你哭戏挺好啊少爷。”

颜南挚抬头,眼里红红的一片,“我看到颜罗嫁人,我心里难受啊。”

宋非溪听到了一些颜北槐安慰容糖簇的话,选择照搬,“颜罗不是还跟我们住一起吗?就是多走了个流程而已。”

“心里痛。”颜南挚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宋非溪一挑眉,“要我帮你揉一揉?”

颜南挚吃惊地按住她的嘴,吃惊地瞪圆眼睛,张望四周无人,在她耳边悄悄道,“这事,我们回去再议。”

“咳咳。”贯彻全场的音响传出了两声刻意的咳嗽声。

元宵和颜星屿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苍术一看就知道这俩的心都淌着坏水儿,顿感不妙,“你们想干嘛?”

元宵意有所指,举着话筒:“不知道各位来宾想不想知道,这一对新人告白时的场景?”

下面的熟人宾客都很是配合:“想!”

“那么接下来——”元宵和颜星屿齐声,“请看vcr!”

大银幕中,缓缓出现一则vcr。

画面可见是用手机拍的,画质没有专业摄影机清晰,镜头还摇摇晃晃的,反而有几分亡夫回忆录的味道。

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周围的朋友们全拿着手机对着一脸茫然的苍术。

颜罗认真地向苍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围观者众无不心生感慨。

感动时刻一直到苍术一边哭着往嘴里塞蛋糕,一边让他们不要拍了。

他哭得有多惨,画面就有多搞笑。

宾客们发出了善意的哄堂大笑。

主持人颜星屿不争气地叹气,“家里的好运都是被你小子哭完的吧?”

“才不是!”苍术反驳,“会哭才招老婆疼呢。”

颜星屿一翻白眼,“我才不信。”

“你不信,所以你才没有女朋友。”苍术挑衅似的对他挑挑眉。

撒娇男人最好命。

颜星屿:“……”

他面无表情朝身后招招手指,卧龙凤——青龙白虎就主动上前一步。

“他们两个就有女朋友,他们两个就不哭。”

颜南挚骄傲地扬起自己的头。

苍术作为多对cp见证人,知道不少内幕,所以底气很足:

“你听颜南挚在那边瞎扯,他前几年女朋友跑了的时候喝醉了哭着喊着人家的名字啊,还是我去给他拎回家的,还有颜北槐,他女朋友跟我老婆跑了,看他哭不哭。”

青龙白虎落寞退场。

颜罗从背后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腰,“你要死啊,这种事也敢在台上讲,不怕下台被群殴?”

苍术嘿嘿笑。

他今天高兴,愿意被群殴。

被允许进入婚礼现场拍摄的记者们留下了一副人生照片,登在最显眼的头条:

当日嘴都要笑烂了的新郎意气风发地搂住新娘的腰肢,红着耳朵灿烂大笑着接受众人的揶揄和调侃,以及祝福。

婚礼之有趣盛大,当几十年后的宾客和网友都津津乐道,一生未有子嗣的苍颜夫妇的这场婚礼。

他们没有孩子,有的只是最纯粹的彼此。

—一些元宵小摄影师拍不到的小番外—

被灌得醉醺醺的新郎跌跌撞撞来到新房门口。

伴娘伴郎们很知趣地回酒店去替他们招待宾客,元宵还贴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服。

“完美,今天超帅。”

苍术拍拍自己的脸,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房门。

房间内,换上了一身贴身丝绸长裙的新娘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手撑着额角小憩,她背靠纱窗,月光与纱幔交织,一切都像梦一样。

听到了动静,颜罗似有所感,睁开眼睛,看到来人,笑着朝他走过来,“喝醉了?”

苍术第无数次拥住她,依旧能感受到心一下被填满的感觉,以伴侣的身份拥抱了无数次,这是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拥抱。

他说的话都不自觉变柔了,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肩头,“好像没醉。”

颜罗一边扶着他坐下,一边没好气地吐槽颜南挚他们,“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会玩命灌你。”

苍术坐在柔软的床上,抱住她的腰身,把脸紧紧贴住颜罗的腹部,“我喝醉了吗?”

“好像喝醉了。”

“喝醉了?那一定很臭。”苍术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踉踉跄跄要站起来,“我要去洗个澡,”

“没关系。”她的手微微一用劲,就把他按回床上,“我不介意。”

她俯身塌腰,纤细双手搭上他的脖颈,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是真的不介意。

苍术像是真的喝醉了,迷离双眼半睁半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鼻尖相触,他的妻子倏然绽开一抹笑容,蹲着仰头看他,比所有的花朵都要浓郁,比所有人都要好看,“喜欢吗?今天的婚礼。”

“喜欢。”苍术轻轻说道,“喜欢罗罗。”

“喜欢我什么呀。”

他捧住颜罗的脸,颤着眼睫,温温热热的温落在她的眉间,“喜欢罗罗的眉毛。”

吻落在眼皮上,颜罗顺从地闭上眼睛,“喜欢,罗罗的眼睛。”

“喜欢罗罗的鼻子。”

不带一点侵略性,带着乖顺讨好之意却细密温柔的吻一点点咬上唇瓣,他拉着颜罗坐上自己的双腿,手搭在她的腰侧,“喜欢罗罗的嘴。”

“喜欢罗罗的耳朵。”

“脖子。”

“锁骨。”

每说一个部位,他的吻就会落在那个地方。

“喜欢罗罗,我的妻子。”

宝贝,爱人,老婆,夫人,他想过无数种和颜罗的称呼,却没有一种能代替“妻子”这个词给他带来的满足感。

颜罗,他的妻子。

不是天命定,是他自己求来的妻子。

是无数次试图突破命定轨道,才能宣之出口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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