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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大魔王终于又变身了


几日之后,一路游山玩水而来的高明一行人,迎着熙熙攘攘赶早市的人群,再次进入郓城县。

  今次又是大胡朱仝当值,领着几个差人,又用皮尺丈量着呼延灼的兵器尺寸。

  随后被呼延灼一个“证件”贴在脸上。

  拿下证件来看了看后,朱大胡子面色大变,急忙跪地告罪。

  呼延将军也是个喜欢装逼的人,刚要以野战军军长身份发挥一下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却见二世祖摆摆手。

  于是赶紧很自觉的退到一边凉快着。

  朱仝更吃了一惊,惶恐的看着这二世祖,寻思这是谁呢?

  随后高明过去搂着朱大胡子的肩膀道:“兄弟,我的头盔没被你转卖吧?”

  朱仝如履薄冰的道:“好叫公子知道,您,您的头盔被……被那……阳谷县的吴月娘赎走了?”

  高明奸笑的姿态道:“赎走了,这么说来你开的是当铺?”

  朱仝脸色发紫,实在是无法应答。

  随后,大家只见大魔王狗过踢一脚的姿态,从怀里掏出一张保护得很好的条子道:“请问朱大队长,这是你郓城治安口开具的扣押条子吗?”

  朱仝小腿发抖,结结巴巴的道:“是,是的。”

  高明道:“当时你嚣张跋扈的直接把条子贴我脑门上,你看我是报仇不隔夜的小人吗?”

  “……”

  朱仝沉默,属下差人也全部低着头。

  高明接着道:“这不绕了一圈,我才回来报仇的,也有了理由不是吗?”

  朱仝连忙告罪道:“小的不懂事,请公子高抬贵手。”

  高明懒得多说的样子了,摆摆手道:“拿下,然后去找他们郓城县的副秘书长宋押司来,问问老宋这大胡子犯了什么罪,毕竟宋押司就是管理刑事的押司。”

  朱仝武艺倒也没那么不堪,关键是真的犯错了于是,不敢反抗,被呼延灼犹如捉小鸡似的捉了。

  “走着。”

  高明二世祖的模样,继续领着富安等人往前去。

  这郓城县的早市看着是热闹,但大家伙穿的很差,大多是麻衣还脏兮兮的,少见锦缎质地。

  偶尔有那么个把穿的好些的人,还是那种像过年穿新衣的孩子性格,逢人就显摆,故意要展示一下衣服的光鲜给大家看的节奏。

  另外就是大多数人的情绪不开放,神态上甚至是闭塞、谨小慎微的感觉。

  这也难怪,这年景的一个正常县也就不足几万人规模,一般有点什么事也街坊邻里的都知道。

  既然郓城县盘踞了这么一个黑恶团伙多年,还在县衙内部有保护伞,涉及了多起人命案子。

  那么换高明是这郓城县居民,也会没精打采的躺平姿态。

  这种形式即使在开明得多的后世,也会全方位影响到一整个县的活力和风气。

  后世的话还可以离开,另谋他处。

  但古代真不行。

  宋代即使关于户口方面不管制,是开放的。

  但老百姓的思想并没有解放。

  这种封建时代里讲究的是人离乡贱。

  对,没有土地的人基本就等于贱民。

  没土地就没有根,在这时期来说就叫盲流,任何街坊都不信任你。

  因为大家会有种下意识,盲流都是那种不嫌事大、乱来一通,大不了拍屁股走人的属性。

  本地人都有土地,或者有间小茅屋,再不至也有祖坟在。于是居于这时期的孔圣文化,本地人谁都有太多放不下的包袱和责任。

  也就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规矩文化:哪怕遭了灾害,哪怕吃草根树皮,也很少有人会离开家乡去别处找吃的。

  因为一但离开,在其他地方,这群去逃难的人就成为了“无根盲流”。那是从知县老爷领头,就绝对不信任的群体。当地人当然不用问,更排斥这些别处逃难而来的盲流。

  这从底层逻辑讲,是大家觉得这些连自家祖坟、田地都能放弃了的人,他们在这里连地都没有,更不可能和咱们同甘苦同患难了。

  大概率是能吃就吃,能拿就拿,甚至抢偷也可能,所造成的破坏与他们没相干,大不了换个地方去,反正都是盲流!

  所以封建时期来说,土地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命,所有人的根。

  哪怕土地本身不能产出让你吃饱的东西,但它就是你的面子你的信誉、你的一切!

  有土地,街坊邻里就会默认你是个大灾时候,和大家一起饿一起苦熬的人。

  有强盗来了,大家会默认你是个会和大家一起保护自己土地和祖坟的人。

  其实哪怕开明的后世其实也有这样的观念,只是比较隐性而已。

  譬如一个城市里,你有一套属于你的房子,和你是租房住的人相比,在外面社交时候,肯定是不同的待遇。

  这些,就是人离乡贱的基础逻辑。

  而根据高明理论:在工业文明前的封建时代,土地的分散,虽然无法享受集约化生产带来的效率提升。

  但是!

  土地在老百姓的手里越均衡,几乎就代表着社会稳定度越高,抵抗外敌时越顽强!

  从这理论出发的话,宋的问题在于土地大量兼并,集中程度乃历史之最!

  这的确是提高了土地使用和粮食效率,并释放出了大量劳动力搞商业、搞其他手工艺业,也造就了这时期独一家的璀璨文化和经济奇迹。

  可惜就是差了三口气,最终没能跃升段位进入工业时代。

  那么一但没有工业加持,而又因户口开放,过度商业化抹杀了血性和战力。

  最终就折射出异族南下之际,抵抗力几乎只有5的现象。

  现象就是现象,至于现象背后的本质,不同的历史学者有不同的解读。但是土地,就是高明给这历史时期的最佳答案。

  王安石也看到了这个问题,于是顶住了弥天压力迎头上,一心只为富国强兵,早在土地兼并尚未特别严重的时期,就试图从土地出发,要重新丈量全国土地并重新分配。

  想法是好的!

  但他肯定做不到,因为王安石忘记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忘记了他是怎么成为领袖的:靠打,而不是靠耍嘴皮子做利益群体们的思想工作。

  重要的事说三遍:思想工作是给自己人做的,不是给对手甚至敌人做的。

  偏偏赵宋政治体系内,几乎是打不下、杀不了士大夫的。

  于是进入了最朴实的一个道理:

  所谓打土豪才能分田地。诸如晁盖集团这样的狠人,身为执政官如果有顾虑、不把晁盖团伙主要成员大多数拖出去毙了,试问,就算把他盘剥在手里的田重新分出去,村民谁敢去种?

  不敢!

  朱仝雷横这样的人为什么放晁盖?

  真不是什么义气,凡有义气的人拿着皇帝的工资,肯定是要为皇帝考虑的,至少不能为皇帝的对手去考虑。

  所以理由就两个字:不敢!

  即使后世更文明的时代里遇到严打,收拾诸如晁盖集团这样的黑恶组织时,基本也是公安退外围武警进驻处理的模式。

  人家那是外地来的军事化管理机构,平时封闭军营,役期一到就天南地北散了。所以才真敢拿人!

  而土生土长、在当地拖家带口的警察,还真是要衡量一下能不能出这个警?

  不能的话别勉强,捂着肚子请个病假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就是了。

  太阳底下其实就这点事,古今都没变过!

  基于上述这些,郓城街市上的人们没有活力的神态也就有了着落,因为他们走是走不了,但每日除了为生计奔波外,还得忍受着有保护伞的黑恶集团威胁。

  这个保护伞就是宋江!

  有宋江这么一工于心计的人存在。

  换高明是朱仝雷横,处警之际也会请假的。

  关于郓城县的权力架构也不复杂,皇帝任命的知县是一把手。

  县尉通常是当地氏族,相当于副县兼警察局。

  主簿相当于分管赋税的副县。

  至于县丞,大抵相当于常务副县兼秘书长职责。

  然后县衙像朝廷六部一样,通常由六个“科室”组成,每个室都管着不同业务,这室负责人就叫押司。

  押司不是决策人,但相当于一把手在某一领域的副秘书长。

  要说宋江呢,他也未必有多大能耐,可惜就是基于一些官场特有文化,相互推崇相互猜忌的心思,致使大多数人觉得老宋有实力。没见黑道大佬晁盖等人对他点头哈腰?

  这就是相互狐假虎威。

  一路进入驿馆之际,高明动着上述心思,基本已经把当下郓城县的所有问题乃至根由,都想明白想透彻了。

  就此,高明也有些着难,背着手在驿馆内踱步,始终不说话。

  被绑起来的朱仝只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二世祖,并想着等会宋押司来了以后是什么形式?

  最终高明有所决定,转身上坐问:“韩世忠呢?”

  富安出列汇报:“韩指挥使圆满完成了任务,贼人团伙已经在渔民帮助下,全面退往水泊。而韩指挥使带禁军,现处于郓城和阳谷交界处谨慎观察并待命。”

  高明又问:“吴月娘,还有我的那些属下呢?”

  富安神色古怪了起来道:“现在林冲他们全部属吴月娘节制,也处于郓城和阳谷交界处,因谁也不服谁,那吴月娘正和韩指挥使对峙。”

  高明道:“传我命令一,吴月娘麾下原属阳谷县的弓手队伍,现临时移交给关胜指挥,燕青为副指挥,两人配合,驻防水泊,严密监控晁盖等悍匪集团的动向,直至我有新的命令,否则除非皇帝亲自来,他们不能受任何人干扰”

  “命令二,吴月娘林冲杨志等人,汇合韩世忠部,迅速回防郓城县。”

  “命令三,韩世忠回来后不用请示,直接戒严郓城,没我的批准,严控任何人进出!”

  “命令四,现在我宣布特殊时期,特殊事件,郓城进入紧急状态,实行军管!”

  这一连串命令出来后,即使富安也都被震傻了,觉得是不是玩的太大。

  朱仝再也忍不住道:“请公子慎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朝廷有礼制,有事可以好好说,还得交给我县办理,再不至,去济州衙门申请……”

  “申请个屁!”

  高明直接打断道:“本官此番受北京留守相公委派,身为蔡太师生辰纲押运使,险些被丧心病狂的贼人抢了去。现为办事效率计,实行军管直至老子破案,你郓城县有任何问题就去找梁中书,或者进京找蔡太师沟通。”

  “……”

  朱仝也就省点口水了,总算知道遇到什么级别的事了。

  随后,高明环视一圈道:“以北京留守司押运使之名誉,升帐!”

  这样看来真不是开玩笑的了!

  朱仝当然知道北京留守司那是副国级机构,几乎总督了山东两路、河北两路钱粮转运事宜,另外就是四路的防务协调。还有就是大名府的全部政务。

  到底有没有押运使这么一个职务,反正也没人知道。

  但这纨绔子弟既然敢以北京留守司名誉升帐并军管郓城,那肯定是有底气的,真是让知州相公去北京找留守司沟通,多半也没结果。

  那么一但这小子在郓城做成了事,依照规矩北京留守司当然就是主导,居首功。

  一但这小子在郓城搞砸了,北京留守相公就说“我不知道这事啊”。

  这是官场规矩就是了。

  寒碜是寒碜了些,没有足够的甲士刀斧手压阵,也没有杀威棒助阵,这个升帐显得有些简陋。

  但好歹也有肌肉扎实并油亮的富安等十八铜人压阵,也算是挽回了点仪式感。

  高明道:“朱仝,你愿不愿意戴罪立功?”

  朱仝装傻道:“小的何罪之有?”

  高明抬手敲敲头上的头盔,笑道:“你把我头盔扣了,开了郓城治安口的条子,这便是公器。但现在条子在我手里,我本人也未见过你,但头盔被别人赎走了?难道不是渎职?”

  “你……”

  朱仝一阵头疼,偏开脑袋抱拳道:“好吧您说了算,那便如何戴罪立功?”

  高明道:“带你的人,现在去给老子软禁了县尉,并调遣郓城弓手队来我跟前效劳,能否做到?”

  朱仝脑壳一歪,直接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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