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天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杜焕生的屁股后头，哼哧哼哧的走了半响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所在，一路上，众人虽然心存疑虑，但是断断想不到，自己平日里仰慕敬重的队长，此时已经动了杀意。

　　这冥王山连绵千万里，险境环生，即便是那些深居不出的老古董，也不敢说自己就走遍了这条山脉，万丈深渊无数，不要说是几十个人，就是几万个人，扔下去也一时难以察觉。

　　而此时的杜焕生并没有直接出手取人性命，而是站在一片断崖之前，细长的眉头紧锁，面色阴晴不定，藏在长袖中的双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中也是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虽说他杀人不眨眼，但是要向这些对自己毫无防备之心的门人弟子下手，委实有些狠不下心来，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所以他不敢回头，甚至封闭了自己的六识，不去听不去看，有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渗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杜焕生陷入了在门派大秘和门人性命之间取舍的痛苦抉择。

　　就在他这边厢痛苦挣扎的时候，叶文极却丝毫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身边这些朝夕相处的同门，陷入了生死大难，但是他依旧本能的察觉到，今天的事情透着难言的诡异。

　　一旁的刘忠伟和程光二人，也是冷汗淋漓，他们闯荡修真界数百载，要是再察觉不出其中的异常，那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良久，杜焕生才发出一声长叹，依旧背对着众人，语气沉重的问道：“我冥王殿屹立修真界亿万年而不倒，大家可知道，凭借的是什么吗？”

　　在场的众人突然听到他的问话，都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满头雾水，也不知道队长这是唱的哪出戏。

　　“罢了罢了，你们修行时日尚浅，自然说不出个什么大道理来，都说门派要团结一心，可是，什么是心？刘忠伟，你来告诉我。”

　　刘忠伟正在思索第一个问题，突然见杜焕生问话，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才有些喏喏的回道：

　　“自然是大家都向着一个目标努力，比如说，大家一起努力修炼，然后横扫整个修真界，让所有修真者都臣服于我们的脚下。”

　　“是吗？想我冥王殿，雄霸魔教第一大派的宝座无数年，可是，什么时候横扫过修真界，什么时候让所有修真者臣服过。”

　　“队长，不是我们不行，而是强大的对手太多。”程光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嘴，有些愤懑的看了刘忠伟一眼，怎么风头又让这家伙给抢走了。

　　至于其他人，都露出确实如此的神情，纷纷点头称是。

　　“哎！你们愚钝啊，衡量一个门派实力的强弱，最终要看有多少绝顶高手，而不是人多，更不是什么冲着同一个目标，这所谓的心，其实就是门派中那些修炼有成的前辈，还有天赋惊人的弟子门人。“

　　说到此处，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群呆头鹅，有些忧伤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环视着众人：”对于一个门派而言，千百个资质普通的弟子，远远及不上一个禀赋出众的天才，你们懂了么？"

　　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差的不多的道理，自己这些人，并不重要。但是队长今天是怎么了，没来由的和大家伙儿说这些，太打击我们的上进心了。

　　没有理会众人的情绪变化，杜焕生继续道：“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就有一个是那最重要的天才，而这个秘密，的确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杜某人在此感谢各位的牺牲，你们也算是为门中尽忠了。”

　　谁？谁是那个最重要的天才，还有什么牺牲、尽忠？脑子反应慢的，还在思索杜焕生话中的意思，而那些脑瓜灵活的，已经明白了，队长这是要让大家去死啊，去保护那个狗屁的秘密天才。

　　生死当前，什么尊卑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就有那性子刚烈的人破口大骂了：“姓杜的，你这是要在场的兄弟们都去送死么？你这个狗日的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群人顿时炸开了锅，咒骂的，哀求的，哭嚎的，还有叫嚣要剁碎那个劳什子天才的，众人的种种反应落在了杜焕生的眼里，激起了他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地说道：

　　“所以说，什么万众一心，都是放屁的话，人啊，最终都是自私的，原本我还有些下不去手，看到你们这般姿态，我也就放心了，该上路了，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说话间再无半点伤感，显然是下定决心了。

　　现场只有叶文极默不作声，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呆了这么久，如果说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天才，怕是早就头角峥嵘人尽皆知了，更何谈什么秘密。

　　如果真要对号，现场唯一符合的条件的，恐怕就是自己了，爬过了冥王路，捱过了血生魔功，一把宝刀难逢抗手，而且这名声虽然传了出去，但是真正认识自己的也没有多少。

　　如果再不站出来，这些兄弟铁定都要因为自己送命了，那可不行，此时的叶文极，早就把什么发展势力的念头忘在了脑后。

　　他有野心，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人性，所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得先有人挡住自己才说不是，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原因就要这么多人送命，这是他万万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再听杜焕生的话，显然就要下杀手了，急忙站出队伍，高声道：“杜队长，您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弟子不敢苟同。”

　　“哦，你有什么意见？”看见这个让自己不惜血洗同门的弟子出头，杜焕生有些意外，暗中止住即将出手的杀招，耐着性子准备看叶文极有什么说辞：

　　“回您的话，在弟子看来，修真界实际和俗世的武林大派无异，想要雄霸一方，确实要依靠门中的顶尖强者，但是，仅仅只有天赋出众的弟子，却还是有些不够的。”抬头瞄了一眼杜焕生，继续低下头说道：

　　“虽然弟子修习时日尚短，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天赋如何惊人，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能登顶仙位的，天赋再好，也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进行辅助培养，如果都剩下所谓天才，那么那些收集资源、种植药草的杂活谁来干，难道让那些天才去干么？更何况，蚁多咬死象，猛虎也架不住群狼，而且不管谁是我们当中的天才，只为了区区一人，而牺牲这么多无辜的门人，传出去，恐怕对我冥王殿的声誉会造成严重的打击。”

　　看着义正言辞的叶文极，杜焕生微微一笑，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笑问道：“可是，如果因为几十个资质普通的弟子，而牺牲掉一个未来可能纵横天下的高手，你觉得划算么？”

　　“资质普通未尝就会碌碌无为，而天赋惊人，未尝就能一帆风顺，这世界上，夭折的天才怕是不少。”

　　叶文极继续为这些人的性命努力着。

　　“所以，为了让天才能够顺利的成长，就应该有未雨绸缪的准备，将那些潜在的不利因素，都乘机早早的扼杀在摇篮里才是上策。”

　　“可是，这样的呵护，您真的就能保证所谓的天才，能成为冥王殿的定量支柱么？不经历挫折，又如何纵横于天下，我当年作为一个小小武夫，都能明白的道理，您更是智慧如海，还请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弟子吧。  ”

　　叶文极此言一出，原本打算忽略他直接出手的杜焕生，也不禁沉默不语，这个道理他懂，但是这个小组里的弟子，什么情况他心里一清二楚，别看个个身板壮实，但是论将来成就，别说结丹期，就是炼气期，能够成功晋入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不是他心狠，而且这些人，实在太废材了些，沉默的看着叶文极，他脑中思索连连，这小子必须大力栽培，不仅是因为爱才，也是和黑冥君结个善缘，所以也不好冷了他的心，让自己错失一个发展势力的大好机会。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忠伟，心里已经犹如万蚁噬咬，心痛万分，这些人再不济，也是自己日夜操心，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培养到现在的，怎么能看着被人说杀就要杀。

　　天才来天才去，他虽然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杜焕生嘴里的天才，显然就是叶文极了，既然正主儿开口求情了，他再也闷不住了：

　　“队长，手下留情，这些个儿郎，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话毕，双膝跪地长磕不起，这一跪，也彻底跪软了杜焕生的心，长长地叹息一声，昂首看天，挥挥手道：

　　“叶文极你留下，其余人，都散去吧！”

　　如蒙大赦的众人还不等刘忠伟发话，瞬间就照着原路迅速离去，一个个速度快的惊人。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山的那一边，杜焕生摇了摇头，这才冲着叶文极举手示意，然后飘然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叶文极也不犹豫，紧紧地跟了上去。

　　此处，只剩下山风呼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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