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恨从何来

晨光撒下，秋风凉凉。

  在“小律茶”的服侍下吃完早饭，林南星站在院前，一时不知该去哪，该去做些什么。

  挑目望去，空地对面的屋子，那木窗合的严严实实，就像未曾打开过一般，视线一转，忽见院门外走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身着黑色长袍，面容枯瘦双目泛白，后一人身穿破旧术士袍，手中提着一白玉酒壶，第三人独臂扛着一大铁锤，第四人衣衫半开身形魁梧，第五人拄着拐杖着驼背，第六人面带黑纱手握宝剑，第七人面带白纱身姿丰盈。

  七人身后跟着管事、丫鬟数人，浩浩荡荡朝着林南星这边走来，接着径直过了林南星屋子前，踏上卫子靖屋子的台阶，推开了门鱼贯而入。

  就像空气一般站在那儿，除了丫鬟无人看他一眼，林南星对着秋风眨了眨眼，可按耐不住好奇，竖着耳朵听卫子靖屋子里的声响。

  一顿叽里呱啦的声音之后，只听那卫子靖激动的说出一连串喊人声：“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四师父、五师父、六师父、小师父。”

  “靖儿，快给大师父看看，哎哟，怎么伤的这样重啊！”

  “靖儿你说，到底是谁干的，我独臂虎非得一锤子砸死他！”

  “哎哎，我观靖儿这伤其实并不重，你们别挤！”

  “老二你喝糊涂了是吧？我的宝贝靖儿哟，快给师父抱抱。”

  “老六，周老五都被你挤倒了。”

  “哎呀，大家别挤啦，靖儿快给七师父看看，这些人不懂医术还一个劲往里挤，这不是添乱嘛。”

  林南星听着都目瞪口呆，之前听卫子靖说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日这莱州七怪齐聚卫府，真的待卫子靖就像宝贝儿子一般，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

  一开始还咧着嘴觉得有些好笑，后来回味一会，心中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着那门前进进出出的各色丫鬟，忽然觉得没意思，林南星便准备回屋看那刀法典籍，招式基本都记在了脑子里，可那些注解，理解起来却是破费时间，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书籍，他打心底的想早早吃透才好。

  可一转身，就见那玉蓉儿正站在门外，垂着头双手置于腹间，一袭白色长裙覆盖着凹凸有致的丰盈身姿，不知是被挤出来的，还是她自己出来的。

  林南星正准备打个招呼，却听那屋内传来微弱细小的声音：“靖儿啊，我觉得那蓉儿是个好的，你可不能因为她年纪大，就欺负人家。”

  “六姐说得对，要是让我知道，我就下毒，让靖儿天天待在茅厕里，嘻嘻。”

  “六师傅、小师傅，我与蓉儿是真心相爱的，你俩就放心吧！对了，我给师父介绍个人。”

  看了眼满怀心思的玉蓉儿，或许她并没有听到这些，否则那脸上早该红了吧？

  “蓉儿，麻烦你喊林兄弟过来一趟。”洪亮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这时玉蓉儿才抬起了头，刚好看到了站在身前不远处的林南星。

  看那林南星已经听到了，还站在那稍稍整了整衣衫，玉蓉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子。

  跟着玉蓉儿进了卫子靖的屋子，门内站着一管事的中年人，林南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而穿过前厅、绕过屏风，左边的隔厅里，卫子靖坐在中间的软塌上，白纱、黑纱女子和他挤在一块，另外五人则以各种不同的姿态，坐在两侧的软塌上。

  林南星一进里头，卫子靖就站起来大喊了一声“林兄弟”，丝毫看不出伤很重的样子。

  接着热情为他一一介绍，穿黑袍斜躺着的是他大师傅胡克、翘着二郎腿的是他二师父朱卯、踩着铁锤独臂吃鸡腿的是他三师父张奔冲、一人占着大半软塌的是他四师父李铁一、被挤在角落里的是他五师父周伯九，林南星是一一拱手见过，“久仰大名”之类的说辞自然少不得。

  最后是介绍之前带着黑纱、白纱的两人，黑纱是他六师父司马丑儿、白纱是他七师父唐思雨，这两人现在是拿下了面纱，司马丑儿身形偏瘦，脸角有块巨大胎记，唐思雨身姿丰盈，五官端正却皮肤黝黑。

  以貌取人自是不该，林南星依旧恭恭敬敬的拱手见礼，可不知怎么的，他只觉这二女看他的眼神有些厌恶，而自己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两位。

  “日前卫府有贼人来侵，这位林兄弟挺身相助，搏命一刀斩敌！”卫子靖拉着林南星的手臂，站在场中对着他七位师父说道：“我与他相处日短，却是相当的投缘，靖儿寻思着，若让他也摆在师父门下，做我的师弟，那定是极好的了。”

  朱卯举着白玉酒壶，眯着眼看着林南星，想着这人瞧着是一表人才，收这样的徒弟也不是不行。

  朱卯喝了口酒，再瞧了瞧胡克、张奔冲、李铁一、周伯九，这四人显然没有拒绝的意思，接着又看了看司马丑儿、唐思雨，忽地心中一跳，六妹、七妹怎么是生气的样子？

  “既能一刀斩敌，我想你武功已是极好的吧？”司马丑儿闭着眼侧着头，淡淡说道。

  唐思雨揉捏着手中的白色面纱，盯着林南星：“我等武艺平平，怕是收不了这样厉害的徒弟哟。”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林南星一时只觉尴尬无比，卫子靖则瞬间红着脸，他也不知怎么之前好好的，突然六师父、七师父就变成这刻薄的模样，心底对林南星是愧疚万分。

  “哎哟，我老瞎子现在估计也教不了什么，身子不行咯。”瞎鬼胡克坐直了枯瘦的身子，手摸着软塌扶手说道：“靖儿喜欢的人自是不会错的，我记得，老二那有本罡风十三刀，不如就送与这位林老弟吧？”

  胡克来打了个圆场，毕竟不能因为一外人，伤了兄妹、师徒的感情，再说这也不是多高深的刀法秘籍，能学多少还不好说呢。

  林南星本不想要，正欲开口拒绝，可卫子靖用力拉扯着他的手臂，一脸愧疚想死的样子看着他，林南星只得从朱卯手里接过秘籍，告辞转身离去。

  踏出卫子靖的屋子，林南星满心恨意，却不知恨从何而来。

  求而不得的失落？

  遭人嫌弃的耻辱？

  秋风潇潇，落叶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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