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谁？
夕阳西下，月上梢头。
一鹅黄色的身影斜躺在屋檐中央，她闭着眼一手枕着头，一手捏着包子对着月儿。
屋檐下，两张竹椅依旧放在屋外，那边上还多了张原色矮木桌。
桌角放着一盏小油灯，边上摆着三碗白米饭，两双竹筷分别架在两只汤勺上，矮桌中间搁着一盘红烧肉、一盘炒莲藕，还有一个圆筒型的瓷罐，罐面浮着几块白萝卜，不太亮的灯光里，缓缓飘着白色的热气。
芙姨端坐在那披着毛毯的竹椅上，伸手拿起米饭最少的那一碗，玉手握筷，顿了顿抬头喊道：“阿星，吃饭咯！”
“来了，芙姨。”
林南星双手熟练的往黑色的劲装上擦了擦，扯过一张竹椅，坐在芙姨的对面。
“多大的人了，洗完手还往身上擦！”芙姨夹着的米饭团子悬在唇边，白的饭、红的唇，状似生气的瞪着杏眼。
“嘿嘿。”林南星并未争辩，或者说，他本就知道这样不对。
油灯边，幽幽的月光下，俩人吃的不疾不徐，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汤，若不是他慢了半拍，俩人的动作简直如同步一般。
院中的竹叶沙沙的响，月儿照着它们，也照着她。
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鹅黄色的身影在屋檐上坐起，踮起脚尖轻轻一蹬，人影如倒飞的蝴蝶，缓缓的斜落在屋后的围墙上头，围墙一边是屋子，另一边也是。
她的侧脸染上了月光，卫采薇垫着脚行走在墙头之上，轻盈的像一只小橘猫。
看着水渠上并未紧锁的木窗，轻轻卸下腰间的白玉宝剑放在墙头，她一跃、一拉窗、再一跃。
月光还照不进这个窗子，卫采薇只隐约感知到，桌在右、衣柜在左、衣柜里边是张架子床、床的右边有扇门。
“还好衣柜在这，不然还真麻烦了。”她心里嘀咕着，在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时才发觉，自己这身鹅黄色的衣裳居然就是最显眼的地方，不换身衣衫，岂不是把守卫的当成傻子？
“吱吖——”
边想着，边打开了柜门，衣柜内分成了左右两边，左边又细分了三层、右边挂着数条不知材质的裙子，她向左边的最下层一摸索，抽出来一看，居然是件白色的罗绸婴儿衫，她再蹲下身子一看，这竟是里面唯一一件不是黑色的衣物。
卫采薇站起身子摸上了衣柜左边最上一层，随手掏出一件黑色上衣，放在身前比了比，太大了。
不假思索，她在中间层开始细细翻找，终于找到了一套可能合身的劲装。
“这不会是他，十四、五岁穿的吧？”卫采薇心里想着，缩身钻进了衣柜右边，一条绣花水雾绿草素裙正挂在她的眼前，伸手胡乱的一摸，边上还有罗绸的、有细纱的……
嗅着干净的味道，这些裙子，像是许久没穿过的样子。
卫采薇没有考虑太多，缓缓解开襟扣卸下绸裳，再微蹲着褪下了罗裙，摸索着将那套黑色劲装穿在了身上。
“这男子的衣物就是简单些。”卫采薇嘀咕着收起褪下的裳裙，哪料门外遥遥传来了脚步声。
卫采薇一跃出了衣柜，随手将手中裳裙往左边黑色的衣物中一塞。
关上柜门，闪身上窗，像狡黠的猫儿，一跃而起、将两扇窗往身后一送，一扎着马尾的黑色身影已立在了墙头。
烛光照进了她身后的屋子，一体态丰盈女子的身影映在窗上，那人打开了衣柜，愣了愣，伸手放进些什么，再关上了柜门。
随着烛光远去、消失，卫采薇松了口气，拾起墙头的白玉宝剑，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墙头、屋檐，直奔西门而去。
“咯吱——”
那屋子的窗，被一双手向两边推开，这人抬着头看着西方，像对谁述说着什么，隐约可听见：
“别再来了。”
……
距离西大门不远的屋子上头，原本照不到月光的地方，现在也蒙上了一层皎洁的白光。
小憩了会，月已至西。
左右一望，卫采薇看到街边孤零零的一棵桦树，取出怀中一白色细纱长帕蒙面，运起缥缈心决，跃下屋檐、翻过墙头、左脚往墙面一踏，一道黑色的利箭穿过无人的街道。
桦树树枝微微一颤，她已背靠桦树、直面城墙，没有犹豫，壁虎游影功施展开来，双手附墙，快速上升。
双手攀上墙垛，朝里看了一眼，她随即又放松了双臂，直直的吊在墙面上。
“这金竹帮的有毛病，臭乞丐花样还挺多！”卫采薇一边思索，一边咒骂。
原来这燕门关一失，新皇震怒，一时打不赢北戎也就罢了，还抓不了你这头号奸细嫌疑人？
齐王快速响应，凤凰城主、金竹帮齐州分舵联动，这不，零零散散的，金竹帮外编弟子都睡在了城墙上，防的可不就是那飞下燕山城的她？
不同的是，齐王是为小皇帝分忧，金竹帮则是想确定，她到底与缥缈楼有没有关系。
卫采薇吊在墙面数刻，缥缈心决急速运转，只见她双手抓墙垛一翻，白绣鞋近乎在空中画了个圆。
双脚落在城墙上的那一瞬，她再度屈膝跃起，马尾被拉得笔直，内心想着：“就你们这些臭乞丐，哼。”
可这样的情绪大约也只有一瞬，当她双脚落在另一面的墙垛上，入眼望去，在城墙外隐约的晨雾间，地上插上了一排将凤凰城围成圈的火把，凤凰城绿甲兵卒三三两两的坐在火把边上。
看着这场面，卫采薇蒙面的长帕之上，明眸中显出些许绝望，这时候翻下去，岂不是猛虎入笼、雄鹰斩翅？
踩着墙垛恍惚了一会，只听身后传来声响，一金竹弟子双手提着灰色的粗麻长裤，大喊着：“你是谁？”
下去是肯定不能下去的，对比凤凰城守卫，还是这些金竹编外弟子好些。
利弊一眼便分，毫不犹豫朝着来时的方向跃去，哪料横空出现双棍，卫采薇双手分握，矮身穿过，又两棍从前方扫来，卫采薇腾空越过，此刻她距离城垛仅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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