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重回那个梦境
自己和自己独争，自己和自己达成和解。
让人久等的秋天，终于还是来了。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天魔体说：“梦里我回到了那个曾经囚禁我的地方，我走过了那些厚重的闸门，看到了那些曾经刺入我身体的管路。”
“我甚至看见了那些封印我的锁链和阵纹。”
风雷古圣体瞪大了眼睛。
他随着永恒天魔体的描述也走进了那个真实的梦里。
不知名的黑暗地宫之中，灯光昏晦黯淡，静静悬挂在厚重的实体墙壁之上，仿佛一只只妖冶的凶兽的眼珠，无声的凝视着地宫的每一处角落。
“这里，应该就是无生之地了。”
“确切的说，只能算是你我记忆之中的无生之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幽深的地宫长廊似有人影晃动，一座座厚重的闸门无声无息的起落，一道鬼魅般的影子穿过层层看守，来到此处。
这两位圣君也随着这人走过幽深的长廊，视线豁然开朗。
八具尸体缓缓抬头，露出骨与血交织参杂的面容。
那都是整座妖兽头骨所刻成的面具，一只只深色的眼珠深嵌在面具的骨眼之中，倒映着地宫的昏黄的灯光与来者的轮廓。
“那个龙骨面具后面的人就是烛墨？”
真武合名伸手指了指坐在祭坛正对面乾位上的高大人影。
龙骨面具似乎也感受到了真武合名的视线，那张骨血面具又抬高了几分，顺着他的臂指望来。
“他能看见我？还是你在操纵？”真武合名双目一凝。
真武合龙眼眸低垂：“没有人能操纵梦境。”
“那是苍羽飞龙。”他又道：“九幽噬地龙在你身后。”
真武合名骇然转身，独属于九幽噬地龙的那张冷峻的龙面就佩戴在来之人的脸上，似一直在冷冷望着这两人。
狰狞的龙面上仍有血线蜿蜒流淌。
冷风微微的从地宫长廊的那头吹来，吹得烛火摇曳。
“他们要开始了。”真武合龙拉着真武合名退到一边。
只听九幽噬地龙谨慎的低声开口禀告，“大哥，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嗓音如铁一般生硬，分辨不出男女，也听不出是谁。
时间定格。
“可有收获？”真武合龙低沉的嗓音响起。
“不像是烛墨的语调。”真武合名道。
“其实这些顶级的世家大族，在甄选下一代继承人之时，绝不会只挑出一人。而是会在选出继承人的同时，也选出他或她的替身。”
真武合龙说道：“就像是二叔之于咱老爹，亦或是龙若曦之于你我。”
真武合名了然：“你的意思是……此人是寒凌空？”
“寒凌空、寒凌天，这一对亲兄弟，是寒氏族这一带的掌权人，也是亲卿的爹爹和二叔，他们的嫌疑最大。”
沉默的黑暗如同浓雾，压得所有人难以喘息。
九幽噬地龙又从怀中掏出一只亮晶晶的手镯，恭敬的托在手上，道，“大哥，所有物品已经准备双份，若您还觉得不足，我这就再去准备。”
“血焰冥环？”
古圣体望向天魔体。
“血焰冥环。”天魔体也望向古圣体：“潜意识的作用，应该不是现实，不必理会。”
“是。”来人恭敬地回应，挺直腰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从他的体内爆发，其武功修为，早已达到神鬼难测的境地。
“你还记得此人当时的气息境界么？”真武合龙又问。
真武合名凝神观望着此人身上涌动地气机：“绝对在帝境之上。”
“那就说明此人不是烛墨。”
真武合龙平静道：“那基本就可以确定了，他是寒族的二族长寒凌空，他回应的那个、藏在异时空里的人是他的大哥寒凌天。”
“既已确定此人的身份，剩下的那些也就不必看了。”他又抬手送客。
真武合名将信将疑的向前方走去，“你不是决定要和寒州方面和解么？又让我陪你看这些做什么？”
幽深的长廊笔直地向前，不知通向何处。
“和解，是看在亲卿的面子上。如今破裂了，也就不存在和解一说。”
真武合龙的念头自负张扬：“我的永恒天魔体已达大成之境，就是直面整个寒族，我也不惧。”
真武合名嘴角一抽：“那你还让地魄给你去送信？”
“信……不是没有送出去嘛。更何况亲卿已经修成了忘情道，区区原生家族，相信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什么叫区区原生家族？你以为别人都跟咱俩似的是野地里长出来的？”
真武合龙微微苦笑：“放心，我会掌握尺度的。毕竟去完寒州，我还要去打坠仙楼。”
“以我现在的修为，确实也不宜把寒仙宗得罪的太死。更何况坠仙楼那样的庞然大物，更需要我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对待。”
真武合名又问：“那龙叶凡那边，还有母上大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你急什么？纵然诸事混杂凌乱，也要静下心来，挑出个线头，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做好。”
“为什么你认为寒仙宗就是那个线头？”
真武合名好像猛地抓住了这个线头，他的语气陡然一凝：“你……你想图谋那件东西？”
真武合龙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母上大人既然把她的传承者嫁给了我，那么带来一点嫁妆不也是理所应当？”
“五行灵珠，你要集齐了？”真武合名的嗓音颤抖。
纵然从第一次接触木灵珠的碎片开始，他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将五颗灵珠全部集齐，但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了面前，他却突然动摇了。
因为他知道，去谋夺那最后一粒水灵珠，极有可能意味着和亲卿的彻底决裂。
“关于香境，你都知道多少？”
真武合龙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真武合名凝神望向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愿说？”
两人还在幽深昏黄的长廊里走着，“那我且把幻月告诉我的信息跟你说一下吧。”
“她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进入香境之中，去香境里的天魔城，她会在城里等我。”
“幻月是谁？”真武合名问。
“那头摧毁魔傀宗的大魔。”天魔体回道。
真武合名的心脏猛地收紧，像是被某种妖魔狠狠的攥在了掌心，“你竟然和她达成了交易。”
他已经预料到了微羊前辈的下场。
“我打算在香境里杀了她。”却听真武合龙的嗓音依旧平淡。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能潜入香境，但我知道香境里有暗法的压制，所有人的修为都不能超出真武帝境。”
“既然大家都以古圣的境界作战，那么我的永恒天魔体如果能铸炼到万象境界的巅峰圆满，必可立于不败之地。”
真武合名点点头，随即又道：“其实香境之中必定也有逆天的机缘造化，你完全不必如此心急。”
“你还在想着临阵突破的美事？”真武合龙哂笑，“我还以为这种亏你只要吃了一次就会长记性。”
真武合名也哂笑：“是我蠢了。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境界，确实不该把命赌在临阵突破之上。”
“你且去吧。在香境开启之前，我也会努力把修为提升到古圣的境界。到时候，香境就是我俩的天下了。”
路已走到尽头，甬道之外的世界是一片光明。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四目相对。
有无限的回忆在这两双眼眸里闪过。
“你想用什么铸成你的五行极域？”天魔体又问道。
“你有何建议？”古圣体没有回答。
“暗夜与明月？”
“不均衡。”
“权柄和真理？”
“不合适。”
“那你到底要用什么？”
这个梦境里两人沉默了一会，又响起一道念头：“月与魔吧。”
真武合龙恍然大悟，抚掌而笑：“月与魔，站在世界的两极，当真是浑然天成。”
“天魔圣则给你。”他十分慷慨。
“多谢。”
真武合名微笑着走进地宫之外的光芒之中。
其实那是一片惨白的虚无。
真武合名要离开了，但是他好像有话要说。
真武合龙也知道这个妖怪有话要说。
两个人想互相挥挥手，却又生生的遏止。
他终究是又走了过来附在他的耳边：“你的这场梦里有脏东西。”
“你也察觉到了？”
真武合龙努力压低着嗓音之中的波动：“它们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
真武合名也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它们的境界远在我们之上，如果有一天它们现形了，赶紧跑……”
梦境轰然塌缩。
整个无生之地，在无声无息之中湮灭成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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