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上官林的苦衷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么？”
炉州铸剑场上，当上官林满心疑惑的问出这个问题时，对面的五香宗老祖和百锻世家老祖均是神色一滞。
“难道我二宗的上千尊主精锐，外加二十绝顶圣主和七位帝主，在上官家主的眼中，就是完全不值一提的蝼蚁么？”两宗代表反问。
怒焰卷起风火，徜徉在偌大的铸剑场之中，把气温烧得滚烫暴烈。
上官林的浓眉微凝，终于收起那般万事无谓的模样，郑重之色浮满脸庞。
“既然二位诚心的求一个交代，那我便重申一遍上官家当年的立场。”
上官家的陨神剑冢。
当视界穿过无数把名剑的墓碑，直插地底，方能发现此地竟然葬着十数座无上帝棺。
你的视界如果能再次穿过帝棺上强横无匹的封绝纹路，侵入此棺的内部空间，会发现那一座座暗血色的空间里，埋葬着一位位强大而可怖的古之大帝。
这些古之大帝浑身都包裹着三千年前的古老衣饰，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浑像是一尊尊封印在血棺之中的古老僵尸。
当上官林的话在铸剑场上响起，这十数座深红色的帝棺中亦是传出点点圣识波动与之呼应。
“当年那一次独断的隐情、家主的苦衷，终于肯在此刻都说出来了么？”
仿佛有一声又一声的喟然长太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响起。
纵然过去了三千年，他们这些从那个时代侥幸存活下来的古帝，依旧感念上官林当年的决定。
若不是上官家主下死命上官世家的子弟一律不准参战，他们这些古帝能存活到现在的也寥寥无几。
更何况，正是由于没有参加那场惨烈的灭界大战，上官家才得以休养生息。
三千年来，上官家的整体实力一举反超百锻世家和五香宗，成为了炉州最强大的势力。
布局如此，岂是贪生？
所以他们始终坚信上官林当年以一己之力背负骂名，必定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只是这三千年来，上官林对此事只字不提，他们也不便去问。
现如今，五香宗和百锻世家的老祖联手而来，只为讨要一个解释。上官林终于顶不住压力，要将当年的缘由说出来了么？
微风卷起上官林的衣摆，他的目光也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以上官家当年的实力，居于两贵宗之下，乃受贵宗胁迫，才不得不签订联手作战的盟约。”
“上官家本无意出兵进伐东州，更何况当时的战局，根本就不需要炉州的参战。”
“甚至不需要十四州任何一人参战。”
“啊？”
一道道惊呼声出现在风里。
极端的震惊之意弥散在每一位帝主的心头。
即便是修行了数千年、修为达至帝主之境，这些老怪们还是忍不住震惊失声。
“当年一战的惨烈程度，在座的诸位均是亲身所历。只凭上官家主一句话，就能将在座诸君的全部努力否定抹杀么？”谷神率先提出质疑。
百锻老祖也附和道：“上官林，你既如此说话，那我们百锻世家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且在此等着，明日我百锻家的宣战帖必到！”
“算我五香宗一份！”
五香宗老祖亦是怒不可遏。
铸剑场之中，也就只有大仙宗能够勉强的保持镇定。他仔细回忆着那一战的细节，好像事实真如上官家主所言？
“一群累赘，还自以为真帮了真武大帝多大的忙。”
赤裸裸的嘲讽满溢在上官林哂笑的口气里，“若没有你们帮倒忙，真武大帝冲进敌阵，一拳就能把整个东州震灭！”
上官林扬起一拳，拳风贯彻天地，轰鸣在诸位顶尖帝主的耳畔：“再一拳，整个魔族都得陪葬！”
静！
前所未有的死静！
然后是轰然的不可置信爆发！
“嘶，真武大帝的实力真有这么强？”
“上官道友发什么疯？”
“大仙宗，当年一战你也是亲历者，你来评评此言是否妥当？”
倒吸冷气状、不可置信状、到处求证状、窃窃低语状、挠头沉思状……此时这些名震真武大陆的绝顶帝主们，浑像是俗世菜市场上的凡夫走卒。
人生百态，恰如其分。
谁也不可能料到，上官家主珍藏了三千年的「苦衷」，竟然是这样一番言论。
当年上官家主下令上官世家不准参与那场灭界战争的原因，就为了让门下弟子们不要去成为真武大帝的累赘？
铸剑场中的帝主们上演人生百态，陨神剑冢下深埋的古帝们亦是面面相觑。
“真武大帝的实力真有这么强？”
真武玄宫端起杯中的茶龙慢慢的一口饮尽，苦笑道，“上官道友的话，确有夸张的成分。”
“我就说，上官老儿你不过是想为你上官家的懦弱寻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五香宗老祖率先跳出来指责道。
“鹿道友莫急，本宗的话还未说完。”
在大仙宗的示意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帝们又重新坐好。
于是他的最终结论公布开来：“不过以师尊的天赋实力，连天魔神都没有扛住祂的一拳，形神俱灭。”
“那些所谓的魔尊、魔帝和魔皇，又能扛得住祂老人家几拳呢？”
“那些所谓的魔尊、魔帝和魔皇，又能扛得住祂老人家几拳呢？”
大仙宗的话荡进这些大帝们脑子里。明明就是这么一排简单的字眼，可是串在一起偏偏是这么的难以理解。
“那些所谓的魔尊、魔帝和魔皇，又能扛得住祂老人家几拳呢？”
不是大仙宗的话太难以理解，而是真武大帝的实力太让人难以理解。
四十九大魔同征本界，在天魔神的至高源力的加持下，堪称不死不灭！
就算是同等级甚至高一等级的狱界生灵悍不畏死的自爆轰杀，他们依旧可以在天魔源力的加持下重新复活。
必须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无上伟力镇压，然后慢慢炼杀，才能将他们彻底杀死！
而现在上官林和大仙宗却说——“那些所谓的魔尊、魔帝和魔皇，根本就顶不住祂一拳。”
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此事到此为止。”
上官林又恢复了那副万事无谓的模样，继续主持道，“既然谷神道友提议，我等应该连成同一阵线阻止至尊玄凰剑落入炎州，那我们这便应该举手表决。”
“是哪一位要举手反对我们姜氏？”
悠悠凰鸣，好似天籁。
一冰蓝、一火红的两道身影同时出现在铸剑场中。
两人身上的混沌之光，尽是映照天地，让人看不清真容。
在那厚重的光彩之中，只能看到两道绝世的凰影联翼凌空，散着一般帝君不敢直视的威严。
“看来炎凰族和冰凰族已是达成协约，决定了那一柄至尊帝剑的归属。倒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多心了。”
上官林笑容惨淡，却并未后退分毫。
其余几位顶尖帝主亦是徐徐站起，周身气势连成一线与两尊绝代的凰影相抗衡。
“关于那柄帝剑的归属，本凰与姜宗主确实达成了协议。玄凰剑既是在仙宗小圣女的手中得到晋位，那便暂时由这位小圣女保藏。诸位可有意见？”
演武场中，无人说话。
于是那道火红的凰影又道，“两年后的天下武举，我炎凰族这一次势必要洗刷前耻。谁要是敢对我家传人出手，休怪本凰无情！”
赤色神凰话落，便化作一道通天光柱遁入苍穹。
“没有办法，我的这位姑奶奶就是这么霸道。”
赤色神凰离开之后，冰蓝凰影化成一位绝代美妇，慢慢从混沌光芒里走出。
当她的容颜展露，整个演武场都为之一暗。
蓝白色的长发以靛金发卡收束，织成一道道流仙披在肩上。有一缕长尾从交缠的流仙束中淌出，垂至腰臀。
女人的脸上虽有沧桑之感，却依旧那么细腻光滑。肤表自生的光芒，似仙玉流萤。
“我家的这位小圣女，也请各位道兄照拂一二，道妹在此先行拜谢。”
绝代美妇盈盈一拜，亦是化成一道凰鸣直贯九天。
“这位古凰陛下也太过霸道了。难道如她所言，我们这些长辈真会亲自出手镇压晚辈不成？”
二凰走后，谷神老者率先落座，言语间似有不忿。
“谷神施主何出此言呢？”
“若是诸位皆布以仁爱之心，看着这些小辈们成长起来，从我们手中接过除魔卫道的大旗，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面对假仁假义的谷神，无法大师还想再怼几句，却遭无天师兄领先一步。
无天师兄既已发言，无法大师当然也不会跳出来唱反调。
“诸位道友有所不知。”
谷神却是挂上了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怅然道，“我身上所系乃是九天看守者所赋予的使命，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谷神教主的苦衷，我们都能理解。”
上官林只淡淡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便起身送客：“可小辈们的争斗，自有小辈们自己解决。若是有哪些不开眼的老不死参与进去，恐怕会不得善终。”
“身败名裂，也未可知。”
大仙宗亦是轻飘飘的吟出这样一句话，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便大袖一卷凭空消散。
是以这场临时会议所举的两个议题，都在临近结束时达成暂时的协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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