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行刑


殷长穆赶回来的时候,赤潭祸乱已起,城中百姓群情激昂。他沉着脸色,让卫阶去打探消息。

  得知具体情况后,沉着吩咐:“城中有人煽动百姓情绪,暂时按下两国达成合作的消息,以免加重民愤。彻查军中粮草失火原因,张贴皇榜,将金矿一事公诸于众,以安抚民心。”

  卫阶立刻领命去办。

  太守府通往前堂最宽阔的一处露台之上,十几个人被押着跪在一起。

  原本在府中巡逻的士兵都被调到此处,对他们一一施刑。

  姜羽在离这里稍远的厢房中,一边轻轻哄着已经睡过去的团子,一边不时地向这边投来两缕视线。

  卫凉亲自监刑,被堵住嘴的受刑者们头发散乱,面容狼狈,无法尽力挣扎,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只能在绝望中等待被无尽的痛苦淹没。

  殷长穆入府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但他目光凌冽,面容冷峻,对这些没有多看一眼。而是经由侍卫引路,直接来到了姜羽所在的厢房。

  房间内的气氛也并不好,姜羽知道他担心儿子,于是主动侧过身,将团子的伤口暴露出来。

  小孩子的胳膊本来就不长,但纱布却裹满了整个上臂,只剩下一只小手露在外面,看上去十分可怜。

  殷长穆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压低声音问道:“伤势如何?”

  姜羽答:“皮外伤,但当时场面太难看,被吓到了。”

  “殷长川干的?”

  其实他所知的消息,仅有入府后侍卫提到的几句话,而怒火从起后根本无法再去关注其他。

  姜羽点头,慢慢将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最后,她的语气里带着嘲弄与冷硬:“马上就要半个时辰了。”

  *

  其实这小半个时辰中,殷长川确实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变化。

  在一处房间内见到的两人,此刻仍然在对峙。

  两个落罪之身,皆活在不见天日的阴影下,相似的经历不能使他们感同身受,只会徒增互相的警惕与怀疑。

  二人都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境况,可除了在此刻相遇的意外,其余皆成沉默。

  最终是祝洲远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他微微拱手行礼:“四殿下。”

  殷长川不知道这句话是真心多一点,还是嘲讽多一点,他回应回去:“祝将军。”

  “殿下何故在此?”

  “意外被困。将军呢?”

  祝洲远带了些许笑意:“来寻个东西,”接着又说道:“我或许能带殿下离开。”

  殷长川摇了摇头,将最坏的结果说出:“我伤了殷长穆的儿子,现在这府里怕不是能轻易逃得出去的。”

  闻言,祝洲远也皱起了眉,但他还是说:“殷长穆今日不在府中,趁他未归之前,我们先走。”

  殷长川的神色中并未有多少期望,只是最后却没有拒绝这番提议。

  可当二人走出房门,四周诡异的安静着。平日里巡逻的侍卫没有了,就连洒扫的婢女也不见一人。

  祝洲远握紧手中的地图,神色间开始有了不安。

  穿堂风吹起衣摆,往深处再走原本定下的接应处空无一人。

  祝洲远终于重新展开地图,整张脸上已经全是严肃。

  殷长川也看的出来,他们可能是出不去了。

  他想了想说道:“若不是我今日冲动行事,引起戒严,或许将军的计划并不会失败。”

  祝洲远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看似是巧合,其实是必然。

  他们三人的选择的时机,是殷长穆不在,殷长川能抓住的侥幸,也是殷长穆不在。

  只是现在,他们并未赌赢。

  而本来应当提供接应的周盛武,此时正和卫凉一起在监督用刑,他四下看了看,咬着悄悄话道:“卫将军,真的要按娘娘说的做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惊疑和难以置信,这般残忍的行刑方式,真的要执行吗?

  卫凉看他一眼,“自然要做,你没看见陛下都没说什么嘛。”

  周盛武的神色慢慢变得沉寂,祝洲远还在府里,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替他遮掩。

  如果殷长川真的狠心绝情,藏到最后。那一但开始烟熏,一个两个的都跑不了。

  这时有侍卫上前禀报:“将军,半个时辰已到。”

  卫凉看着一片狼藉的露台,沉声下令:“斩!”

  *

  查过一遍地图之后,祝洲远和殷长川并没有找到更好的出口,就连那晚祝洲远借力逃跑的废弃高阁,今日再去看,也没了踪影。

  二人无法,又慢慢往回退。

  缓慢行至前殿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围了一圈的侍卫。

  而正在被吊起的那颗头颅,是殷长川熟悉的一个下属。

  殷长川双目睁大,四周搜寻,终于在露台上,看见了他一直在找的护了他一路的人。

  他别开视线,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祝洲远也看见了,他说不出什么,最终也是撤回身子,不再去看那凄惨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他们离得并不近,也能听到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一点一点把他们完全包裹。

  殷长川挥起拳头向高墙上狠狠打过去,在同样感受到疼痛的时候终于放弃了抵抗,转身想走出去。

  祝洲远赶紧拦住了他。“别冲动。”

  就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露台上的卫凉振臂下令:“斩!”

  又一具尸体被解开,同样被挂在了那颗头颅旁边。

  殷长川眼中怒火燃起,若不是被祝洲远拉着,他一定冲出去了。

  祝洲远拦他的手十分用力,语气又低又急:“殷长穆的性子你应该清楚,他杀人最懂诛心,你明知这是陷阱还要往里跳吗?”

  殷长川当然清楚,虽然他没参与争储,但他知道殷长穆用在他大哥、三哥和父皇身上的手段。

  弑兄囚父,残忍恶毒。

  他慢慢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四周的凉意逐渐遍布全身,如蛆附骨,形影不离。

  厢房内。姜羽把已经睡熟的团子放下,她看了看天色,又看向殷长穆:“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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