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临山听完,不置可否。

  回到正贤阁,本要求见公爷,临河从书房悄悄关门出来,声音放轻,“大哥,老爷刚眠过去。”

  既如此,便放一放。

  临山若要用了心,非同凡响。

  转而问了临河,临河噗嗤乐了起来,“大哥,你这样冷静无情的人,也逃不过对少夫人的好奇。”

  “此话怎讲?”

  临河指了指院落,“虽你这几年都在外头,可这府里的事儿,却是一件挨着一件,热闹至极,尤其是今年。”

  说罢,招来香果,要了茶水,兄弟二人上了亭子,迎着夹风带雨的清新,难得诉了衷肠。

  “你这几日才归家,应也觉察到府里大不同。”

  临山品了一口春茶,“那是自然,老夫人茹素念佛,不问中馈;三公子避出公府,来去无影;四公子娶了宋家之女,而今膝下空空……,都是大不同。”

  “大哥,还有很多。”

  “比如?”

  “芳姨娘主仆跳了老夫人跟前的大肚井,落水那夜,是少夫人下去救了上来。”

  “少夫人善水,刘二与我说过。”

  “对,所以金大姑娘入京后攒的桃花宴上,五个落水的稚子,全是少夫人救了上来。少夫人大放光彩,险些丧命——”

  “那岂不是夺了金大姑娘所有光芒?”

  临河微愣,想不到一向沉稳的大师兄,竟然懂得女人之间的莫名争斗。

  “也是老爷让我私下去查,发现的蛛丝马迹。大哥你竟然一猜就中,不过那大姑娘,倒不是简单的闺中闺女。”

  “那是自然,宏安郡主与金大将军之女,岂有愚蠢的道理。”

  临河低头浅笑,“这……,愚弟就不品评了。”

  临山又问了宋观舟许多问题,临河知道的,全部说来,甚至包括少夫人与萧家五公子不合,几次三番吵嘴。

  “这我知道,若不是世子带着五公子闯了祸,恐怕近些时日也不得安宁。”

  临山问了一堆宋观舟的事儿,又打马外出。

  吉丰潜入民居老巷时,却被行在半路的他盯了正着,想到今儿守在金大姑娘后门外看到的人影,立时堵了过去。

  “阿丰!”

  反剪吉丰双手,让吉丰差点以为今儿就折在这里时,耳边响起熟悉却又莫名让人颤抖的声音。

  他不用回头,只听到自己下意识带着颤音的呼喊,“大……大师兄……”

  二人坐在千里香茶楼最里头的包间,吉丰哭丧着脸,“你不是不回京城了吗?”明明是个煞神,好容易送走,如今又回来了。

  临山不理,低着头随意问道,“你替二郎做事儿?”

  “不——,一直跟着我们家大公子……”抬头就撞入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他赶紧低下头,嗫喏道,“近几日二郎寻人,从大公子跟前把我和阿瑞要了过来。”

  “二郎吩咐你兄弟二人作甚?”

  吉丰面上讪笑,“大师兄,这替主子做事儿,怕是也不能同你——”

  “跟踪余成,看出什么了吗?”

  呃——忘了早间见到的大师兄,是在裴家四少夫人跟前立着。

  “……目前倒是没发现什么,只是余成说了谎,阿瑞奔往城门,那处有个同乡日日里在城门口扛着幡子算命,说来京城人来人往,他那狐狸眼只要看了定然过目不忘。所以——”

  临山:嗯……?

  吉丰有些眉飞色舞,“余成同裴家四公子,我们二公子说的是昨儿早上入城,可阿瑞问了那同乡,却道余成早四五日就在城门进进出出好几次。”

  “好,我知道了。”

  临山听完,茶钱都不结清,直接下楼离去。

  留下吉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就可以了?那万兴码头前两日遭了次野火,烧了不少楼子小摊的事儿,就不说了罢。

  等到暮色昏黄,平日里裴岸?值的时辰,秦庆东才扶着脚步虚浮的裴岸从郡主府后门出来,“你这高热,来得凶悍,幸而拂云这一处有药,不然你栽倒那一刻,我都以为你要西去了。”

  “哪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就是头发晕罢了。”

  宋观舟倒是气势汹汹从郡主府走了,气得裴岸拔腿要追,可他烧了将近两日的身子再撑不住,刚一抬脚就轰然倒地。

  吓得金拂云花容失色,幸而还有秦庆东在,扶到客房歇了下去。

  二盼手脚麻利,熬了之前抓来降热的草药,服侍裴岸吃了下去,药劲儿上来后,裴岸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秦庆东无奈,唯有守在外屋。

  眼看金拂云忧心不减,他难免开解几句,“宋观舟心直口快,你历来宽容大度,莫要放在心上,免得伤怀。”

  若是往日,金拂云自然顺着秦庆东的话,表一番大度。

  可今日里,她再是沉稳老练,也耐不住宋观舟那句我就是死也要拖上你的惊骇之语。

  宋观舟——

  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想来这一世,她们二人也只见过三次面,可每一次都是剑拔弩张,这次连面上都不顾,直接扯破。

  宋氏啊宋氏,我小看你了?

  碍于秦庆东与裴岸就在跟前,她没有精力和空时多想,唯有沉默,秦庆东见状,也知道宋观舟做得过分,只得讪讪一笑,“……回头你议亲了,我想她再不能吃你的飞醋。”

  议亲?

  金拂云心头瞬时如寒风过境,再无宁静。

  “宋氏如此愚昧,二郎你怕是少与她往来,今儿算在我这处,我自不会把过错归咎在你头上,可换做旁人,恐怕是没这么好说。”

  秦庆东略有语迟。

  片刻之后还是应了金拂云,“她性子冲动,做事也不过脑子,罢了,我听你的就是。”

  “……,可惜了季章,这一辈子注定要被宋氏所累。”

  秦庆东摇扇大笑,“那是自然,只要宋观舟在一日,四郎定然不能纳妾,更别说旁的——”

  金拂云微微低头,露出半边端庄精致的脸来。

  “你同季章都是我金拂云难得的挚友,虽说将来诸事难料,可心底总归是希望我们都顺利平安。”

  说这话时,她没有看向秦庆东。

  因为——她怕藏不住眼里的可惜,过去三世,秦庆东都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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