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民

这个时候李鸿业等人也在返回途中，当天下午吃完饭，周清就带着叔侄俩来到了一家相熟的粮米店，掌柜的姓陈，是个大胖子，但是在城中人缘口碑都不错，从来都没有缺斤短两，年景不济的时候还会放出一些低价粮，更会时不时的给流民乞丐施舍些粥，在米脂城百姓的口中是个大善人。

  陈掌柜和周清的关系也还不错，即便这样粮食价格还是比往年翻了一番，去年的粮米还一两银子一石精米（明代一石是154斤。一斗15斤。一升1.5斤），今年已经涨到2两了，糙米还要七钱银子一石。

  李鸿业他们这种人家哪里吃的起精米，看着手里的五两银子，狠狠心买了四石糙米，花去二两八钱银子。

  又去衙门将作坊买了几块铁锭，虽然周清说不用李鸿业付钱，但是自己需求量大不能让人家出钱啊。结果就是把手里的银子花的精光。

  回到周家铁匠铺，李鸿业和李过给周清打下手，冶炼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日夜赶工第二天的晚上，他们就制作出了五把柴刀，十个枪头和数十只雕翎箭头，说是柴刀李鸿业怎么看怎么像是简化版的开山大刀，刀身比普通的柴刀要长出有一尺，在刀把上再装上个长木柄，那妥妥就是长柄朴刀了。

  周清知道以后李鸿基要进山打猎，特意往里边多加了料，刀枪的硬度都快赶上在衙门将作坊制作的兵器了。这已经明显的违制了，为了兄弟周清不管这些。

  制作好之后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三人把制作好的枪头和箭头放到米袋中，害怕在城门被人发现当做反贼就麻烦了。柴刀倒是不用藏着掖着，弄好之后把放有兵器的米袋装在最底下，上边再码上别的粮袋，推着车出城了。

  出城时守门的士兵也没有仔细检查，平时他们的刀剑也会送到周清这里维修一下，也都熟识，交了出城粮米的税银也就顺利放行了。

  十几里的山路，三人推着粮车缓缓前行，虽然城外有些流民，但是看着这三个壮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只是有数十人远远的跟着，期盼着这三人好心能给一些粮食，车上有刀，三人也并不担心，只是留意一些罢了。

  来时用了半天时间，回去却一直都到天黑才赶到家中，三人累的不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好几次了。

  眼看就要到家门了，李鸿业松了一口气，示意周清和李过稍微休息一下，从车上解下水袋，喝了两口递给周清。

  眼神往家的方向望去，就发现有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从自己家中出来，李鸿业开始还疑惑，以为是贼，刚要出声喊，猛然想到一句话“李自成因妻子韩金儿和村上盖虎通奸，李自成又杀了妻子，从而逃离家乡。”

  急忙闭上张开的嘴，李鸿业怒火中烧。

  本想哥哥回来了，嫂嫂能安稳一些，好好跟哥哥过日子，这些事情自己不说也就遮掩过去了，哪知道这娘们给脸不要脸。

  都喝完水之后，三人推着车走回来家中，走进家门李鸿业喊道：“嫂嫂，我们回来了”。

  听到屋里一阵慌乱，李鸿业也没有理会，和李过、周清开始解绳子卸车，把粮食都搬到厢房之中后，韩金儿才从房间里出来，面色潮红，神情极其的不自然：“老二你回来啦，怎么赶的这么晚啊？”

  李鸿业没有说话，一直紧盯着韩金儿，直看得韩金儿浑身发毛，李鸿业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一头猛兽要吃人的样子。

  “哎、这事最后还得是哥哥解决！”李鸿业心中想道，神情稍微缓和一点说道：“回来路上耽搁了，嫂子有吃食吗？我们还都没有吃饭，都饿了！”

  “哦，有，你们歇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做。”韩金儿急忙答应，躲开叔叔这可怕的眼神。

  “嫂子有新运回来的米，多熬一些粥吧，外面还有十几个人，都饿着肚子呢，给上他们一些。”

  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原本跟着几十个流民，跟了一段路之后发觉他们一点施舍的意思都没有，有一些就退去去别的地方找吃食去了，只剩下了十几个，男女老幼都有，看起来应该是三四家人，可能李鸿业这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吧，所以一直跟到了现在。

  “唉，知道了！”韩金儿答应着，这个时候李鸿业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饭食做好了，稠稠的一大锅粥和一箩筐的饼子，李鸿业他们先盛出了一些，然后抬着锅走到了门外，门外那些人闻着里边熬粥的香味，早都已经饿得眼睛发绿光了，如果不是院中三个男人摆弄着手里的长刀，说不定早就冲进来抢吃的了。

  见两人抬着大锅，一人端着个箩筐出来，这些流民急忙跪倒在地：“求老爷赏口饭吃吧！”不住地磕头。

  “好了，别再磕了，可怜你们拖家带口，每人一碗粥一个饼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放好大锅后，李鸿业开口说道。

  没有人敢违抗这种命令，赶紧排好，端着碗等待着施粥。

  趁着李过和周清盛粥和发饼的时候，李鸿业观察了这群人，仔细数了一下，共十八人，其中十二个大人，四个是老人，六个孩子。看样子应该是四家人

  李鸿业没有出声而是在细细的观察，这十几人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走起路来都有些打晃，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了，但是这些人都还不错，领到餐食之后没有光顾着自己吃而是先紧着老人和孩子，说明人心还是不错的。

  李鸿业暗暗的点了点头。

  静静的看他们吃完，吃完之后，流民之中走出一个汉子，跪倒在三人跟前：“小人刘山，多谢老爷救命之恩，您这一碗粥救了我们一大家子的命。”说完梆梆的磕头。

  李鸿业三人急忙上前搀扶，“这位大哥，不用这样，都是穷苦人家，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将人搀扶起来，几人席地而坐，问起情况，刘山这才说起，他们是陕西澄城县的人，这些人全是一个村子的，本来日子还算过得去，种些田地虽然交完赋税所剩不多，但是还能活下去。

  哪知道去年白水王二造反，地是没办法种了，都说匪过如筛，兵过如洗，一点都不假，朝廷剿匪祸害百姓比匪更厉害，不得不全村出来逃难，这一年到处颠沛流离，还好这几家平时关系还不错，路上相互照应，才走到现在，全村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到了米脂，县城也不让进去，只能在城外饿着，要不是李鸿业他们，再过两天他们这些人估计就得卖儿卖女了。

  说完又是趴在地上磕头，大人小孩泪如雨下。

  看到这种情况，李鸿业就想收留了他们，毕竟想着以后还是要召集流民的，送上门来的不是正好嘛，就把他们暂且安排在自己那个小破茅草房中，表示以后帮他们找些活计。这些人千恩万谢。

  安顿好之后，李鸿业和韩金儿打了声招呼，三人便在侧面厢房守着粮食睡下了。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刚躺下没一会就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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