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梦魇
莫问连夜赶路，但是还是花了半月的时间才抵达广泉府。
“老爷，我们到了。”莫管家搀扶着莫问下了车。
姚文渊接到消息，早早地就在知府门口等候，看到莫问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老师……”
“平安呢？”莫问心急如焚地问，左右四顾却没有看到莫平安的影子。
“老师，您来晚了一步。”姚文渊有点为难地开口。
吓得莫问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说什么？平安她怎么了？”
“老师，您别激动，那个，平安没事，只是几天前，就跟着我那个外甥一起去了炉光镇，学生拦不住啊……”姚文渊挠了挠头。
“你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平安怎么了。”莫问闻言松了一口气
“行吧，那我去炉光镇找她，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莫问说着又要上马车。
姚文渊拦着“恩师，不如在我府上吃顿饭再走吧。”
莫问摆了摆手“你知道我的，平安就是我的心头肉，没见到她之前，我什么都吃不下。”
姚文渊叹了口气，“行，那您路上慢点。”
与此同时，伊记，伊芽米好奇地看着自己家弟弟带回来的小姑娘，“弟啊，你这咋出去研学，还能带回来人呢？”
“阿姐，这是莫平安，是我新交的好朋友。”伊小麦笑得开心，兴冲冲地介绍自己的新朋友。
莫平安红着脸，有点害羞，“姐姐好。”
伊芽米喜欢这个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叫平安啊，欢迎你来我家玩，你家人呢？”伊芽米询问。
“我听姚大人说，我爷爷应该在路上了。”莫平安咧着小嘴说。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伊芽米问。
莫平安刚要回答，就看见顾北剑迈着大长腿走进来，莫平安笑着打了个招呼“北剑哥哥！”
顾北剑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低头一看，好家伙，莫问家的小孙女，怎么在这里？
顾北剑伸手把她抱起来“哎哟，小平安，你怎么在这里？”
“被拍花子给拐了，然后小麦救了我，我跟着小麦来这里玩。”莫平安很高兴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伊芽米看着顾北剑，顾北剑解释了一下，“这是莫问的孙女。”
伊芽米闻言挑眉，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心想，弟弟你可真会救人。
顾北剑询问莫平安要不要跟自己一起住，莫平安摇了摇头，“哥哥家，不好玩，我还是喜欢这里。”
顾北剑只好随她去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伊家照常，谁的孩子谁会给夹菜之类的，没有父母的孩子，都习惯了，何怀珠倒是不管伊小麦，反而给莫平安夹起了菜“平安啊，你多吃一点。”
莫平安看着自己碗里多多的菜，心里头突然有些酸涩。
一边埋头吃饭，一边掉眼泪。
何怀珠看她不吱声，但是总有泪水掉进饭碗里，轻声安抚她“这是怎么了？乖孩子？”
“没，我只是想我爹娘了，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爹娘，您对我太好了，我有一种有娘的感觉。”莫平安哽咽着说。
她小声地说，但是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一时有点唏嘘。
伊芽米坐在她身旁，轻轻伸手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哎哟，你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这样吧，你认我做干娘，行不行？”何怀珠母爱爆发。
莫平安抬起头，“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把饭吃完，晚点和我一起睡。怎么样？”何怀珠笑着说。
“好！”莫平安开启超速吃饭模式。
伊芽米轻轻地提醒她，“平安，吃饭慢点吃，你吃太快，一会儿胃要不舒服了。”
莫平安一听，慢了下来。
“姐姐，这个速度，可以吗？”莫平安问伊芽米。
伊芽米看了一眼，点点头，“平安，真棒，一说就通，真聪明！”
伊小麦夹了块肉放在莫平安碗里，莫平安看了他一眼，笑着把那块肉吃完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伊老二和伊小麦一起睡，莫平安和何怀珠一起睡。
何怀珠轻轻拍着莫平安的背，哼着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娃娃睡觉，月亮高高，浪花滔滔，娃儿小小，摇篮摇摇，抱着桃桃，水瓢舀舀，窗帘撩撩，宝宝快睡觉～”
莫平安一开始还注视着何怀珠，听着何怀珠的歌谣，很快就睡着了。
“娃娃睡觉，月亮高高，浪花滔滔，娃儿小小，摇篮摇摇，抱着桃桃，水瓢舀舀，窗帘撩撩，宝宝快睡觉～”
何怀珠轻轻低声吟唱，歌声随着风飘向夜空。
伊芽米也听到这首童谣了，好像回忆起小时候，不睡觉，闹腾何怀珠，何怀珠也是唱的这首歌，伊芽米躺着，勾起嘴角，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面的莫平安，好像看到了一对夫妇，她好像还在妇人的肚子里，“宓儿，你看，这是我给孩子取得名字，我想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平安，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平安喜乐，平安就是福。”莫康轻轻抚摸着白宓的肚子说。
“好，都听你的，康哥。”白宓笑的真切。
莫平安感觉到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很幸福的，想永远沉浸在这个世界里。
画面一转，莫平安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旁人可以穿过自己的身体，自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
她看着那个好像是自己的爹的模样的男子，倒在血泊中，鲜血汩汩地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
那个地方很黑，很黑，黑的看不见五指，好像有什么很尖锐的东西扎穿了莫康的身体。
莫平安觉得一阵惊恐，想喊爹，但是喊不出声。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漂浮出去，到了地面，只看见一群人，手里拿着刀。
“都解决了吗？”一个为首的黑衣人伸出手询问，莫平安看的明白，这个人有六个手指。
莫平安捂住嘴，有点害怕这个人。
“回首领，都解决了，那个莫康永远地沉睡在地下了。”一个下属回答。
“很好，谁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财路，这个矿山，就算不让我们开采，那也别想别人能够拥有！”为首的那个六指男人阴森森地开口。
莫平安急得四处打转，想找人救一救莫康。
画面又一转，到了莫问的府上。
莫康的尸体被人抬了回来，一匹白布盖着。
白宓捂着肚子，跪在莫康的尸体前，“康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我，你看看孩子，你不是说，要陪我到海枯石烂吗？康哥！”白宓激烈的情绪，影响着莫平安，莫平安也觉得很难过。
白宓昏了过去。
莫平安跟着下人把白宓抬到屋里，请了很多大夫才把白宓的孩子给稳住。
白宓日日对着莫康的遗物流泪，身边的丫鬟也伤心。
莫平安感受着这股不开心，伤心，她自己也很难过。
白宓一直都想寻死，但是奈何肚子里有个孩子，绊住了她脚步。
莫平安看着白宓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伸手想要触碰她。
“是你吗？康哥？”白宓疑问。
莫平安吓得缩回了手。
白宓又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了，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画面一转，
莫平安出生了，一个四斤七两的女娃娃，瘦弱的很。
白宓看了一眼，觉得和自己长得很像，心里在想为什么长得不像莫康，不说女孩都像爹吗？
白宓最后一抹希望，也没有了，她觉得她已经累了，在这个世界上待了很久了，现在孩子也出生了，没有什么能够牵绊住自己了。
白宓让丫鬟把孩子抱走，不要放到自己跟前，不然白宓怕自己的母性爆发，舍不得去找莫康。
莫问心疼白宓，请了很多专门照顾产妇的婆子来照料。
白宓娘家没来人，白宓的娘去世的早，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孩子，也是白宓自己争取到的，才能嫁给莫康。
画面又一转，
白宓梳洗打扮干净，画了一个素净的妆容，去找莫问“公爹，我想去康哥墓前看看。”
“啊？你这才刚生孩子没多久呢，去那个地方不太好吧？”莫问心疼白宓的身子。
“公爹，你放心，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想康哥了，我想去看看他……”白宓笑的勉强。
莫问心里也知道这孩子对莫康的感情，就想了想说“行，那你早点回来，我和平安在家等你回来。”
白宓没有接话，只是轻微点头。
莫平安感觉到不妙，襁褓里的莫平安一直都在哭。
画面一转，
白宓带着一个食盒，让丫鬟留在马车那里，自己单独去了墓地。
白宓把食物一碟一碟摆放出来，然后拿出来两杯酒。
“康哥，我来看你了，你有等我吗？还是你已经喝了孟婆汤，把我给忘记了？”白宓跪坐在墓地前询问莫康。
莫康自然是不能说话，但是有一阵风拂起了她鬓边的碎发。
白宓笑了笑，“我生了孩子，是个女儿，按你之前的说法，取名叫平安，可惜女儿像我，不像你，康哥，你竟然走的这么决绝，你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哪怕让平安长得像你，我绝对不会离她而去……”
莫平安听到这句话，捏紧了衣角，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像爹，所以，娘才不要我吗？
莫平安流下了一行眼泪。
白宓决绝地喝下那杯酒，莫平安亲眼看到她倒在墓地旁边，莫平安上去哭喊着“娘，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看看平安，你不要丢下我，娘！娘，你不要走，你走了，平安没有爹，也没有娘了……”
梦里的莫平安哭天喊地，无助地很。
梦外的莫平安也在哭泣。
何怀珠的房间点着灯，伊芽米，伊老二，伊老太太，伊小麦，心疼地看着莫平安。
何怀珠怎么喊莫平安，都喊不醒她。
莫平安的哭声引来了更多睡梦中的其他的人。
伊芽米心疼，但是觉得这孩子绝对是被梦魇给缠住了。
小荻披着外衣，问“掌柜的，怎么了？”
伊芽米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口“你去盛点水上来。”
小荻闻言打了一点凉白开上来，伊芽米让何怀珠把水给莫平安喝下。
莫平安逐渐不闹了，也不哭泣了。
梦里的莫平安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彩色的风给席卷着，带离了那个灰色昏暗的墓前，来到了一个绿草如茵的地方，她赤裸着双脚，在草地上奔跑，伊小麦跟着她一起放风筝。
燕子形状的风筝在蓝色的天空飘着，她和伊小麦两个人放的有来有去。
伊家人还有爷爷，围坐在一起，还有自己的爹娘好像也在，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
莫平安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伊芽米还有何怀珠抱着。
莫平安闻着两个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心满意足地又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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