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伤心欲绝

何家庄，茅草屋内。

  听完郑秀英的叙述，男子急忙与她一同出门，沿着河边寻找孩子。然而，一直找到闸口，仍未看见孩子的踪影。

  “秀英妹子，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去吧。或许孩子已被人救走，明日我再陪你在这附近打听一下。”男子劝慰道。

  “我儿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郑秀英喃喃自语。

  “没错，肯定还活着。明日我再陪你打听。天已经黑了，你恐怕也无处可去。若不介意，可随我回去，在我那暂住一个晚上。”男子说道。

  “大哥，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对了，大哥，请问您贵姓？”郑秀英问道。

  “免贵，姓何，我叫何本武。”男子回答。

  “何大哥，这份感激之情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啊！您不仅救了我一条命，还不辞辛劳地陪着我一起寻找儿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您绝对是个大大的好人呐！”郑秀英满心诚挚地向何本武道谢。

  “秀英妹子，千万别这么说，每个人都会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果换做其他人也一定会像我这样做的。所以，你就不用跟我客气啦。”何本武笑着回答道。

  于是，两人一同回到了何家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沿着河流一路前行，只要碰到人就会上前询问是否见过自己的孩子，每路过一个村庄也要进去探访一番。就这样从早晨一直找到傍晚，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孩子的消息。长时间的奔波让两人感到疲惫不堪、又饥又渴，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艰难。

  就在这时，一位老大爷慢慢地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人，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呢？看你们一直在河边走来走去的。”老大爷好奇地询问道。

  郑秀英焦急地说道：“大爷，我在找我的孩子，孩子顺河水漂流而下，两个多月大，用红花包被裹着，上面有喜鹊图案。”

  大爷回答：“有喜鹊图案的包被？昨晚我在村东头，看到有几条狗在撕扯一个死婴，我用棍子驱赶也不走。后来发现，旁边似乎有个红花包被，因为是晚上，看不太清楚，不确定上面是否有喜鹊图案。”

  “什么？大爷，你说有几条狗在撕扯？”郑秀英听闻，身体一晃，差点跌倒。

  大爷又道：“是的，有几条狗在撕扯一个死婴。”

  何本武急忙扶住郑秀英并安慰道：“秀英妹子，别急，未必是你的孩子，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郑秀英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轻声说道：“那好吧，我们先去看看。”何本武转头看向大爷，言辞恳切地请求道：“大爷，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大爷点了点头，回答说：“可以，跟我来吧。”话音刚落，他就转过身去，缓缓向前走去。

  何本武见状，急忙伸手扶住郑秀英，紧紧地跟在大爷身后。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村子的东边。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只见满地都是凌乱不堪的东西，破碎的布条和棉絮随处可见，一条原本鲜艳亮丽的红花包被此时已经面目全非，被撕的四分五裂，上面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而地面上也布满了鲜血。

  郑秀英看到这一幕，一把抓起破烂的红花包被，身体猛地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满是血迹的红花包被，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她声音颤抖着哭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绝不可能是我儿子的包被，我儿子没死，我儿子绝对没死，呜呜！呜呜！儿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害死了你，妈妈罪该万死啊！”一边说着，郑秀英一边拼命用头撞击地面，额头上很快就流出了鲜血。

  何本武见此情形，赶忙上前扶起郑秀英：“秀英妹子，莫要过度悲伤，事已至此，即便你撞死，也于事无补啊，孩子也无法复生。况且，你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即便当时不丢弃孩子，孩子也会被饿死。”何本武劝慰道。

  “没错，大闺女，这年头连大人都难以存活，更别提小孩子了！看开些吧。”大爷也跟着劝解道。

  “把这个包裹烧了吧？”大爷说道。

  在那个年代，夭折的孩子，通常都会直接用火烧掉。

  “我来烧吧，”何本武准备从郑秀英手中接过包裹烧掉。

  “不！不能烧！呜呜！不能烧！呜呜！我想留个念想！”郑秀英紧紧抱住包裹，哭着说道。

  “烧了吧！孩子已经不在了，留下襁褓只是徒增伤悲，而且很不吉利。你还这么年轻，日后肯定还会再有孩子，你应该为未来考虑考虑，你说是吧。”言罢，何本武缓缓地将包被拽过来，取出火柴，点燃包被，须臾之间，便化为灰烬。

  “大爷，多谢了！秀英妹子，我们走吧！”何本武向大爷道了谢，而后扶着郑秀英朝村外走去。

  “唉！”大爷叹息一声，亦转身离去。

  “秀英妹子，你此后有何打算？”何本武问道。

  “我已无家可归，儿子也没了，我不愿再回到那负心汉的家，我对他已经死心。”郑秀英伤心地说道。

  别太难过了，秀英妹子，孩子已然离去，但生活仍要继续，不是吗？像你如此善良的女人，你的丈夫却不知珍惜，着实可恶！”何本武愤愤不平地说道。

  “何大哥，我尚未询问，你家中为何仅你一人？”郑秀英抬头问道。

  “我如今孤身一人，是个光棍。我父母都是老革命、老红军，翻过雪山，越过草地，可惜未能等到解放，他们便双双牺牲了。我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前几年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了。”何本武神情凝重地回答道。

  “那你还有其他亲戚吗？”郑秀英继续问道。

  “听闻我还有个二叔，现于部队中担任军官。二叔与父母一同参加革命，我并不认识他，也未曾去找过他。不过，现在政府对我关怀备至！每月可领取两袋小米。”

  何大哥，我如今无处可去，不知可否前往你处借住？郑秀英面色绯红，言辞羞涩。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我是个光棍汉。”何本武微笑着回答。

  “怎会，我怎会嫌弃你。何大哥，若你不介意，我想长期住在你家，与你共同生活，你意下如何？”郑秀英满脸羞红，低声说道。

  “好！好！当然好！我非常欢迎你！”何本武喜出望外，伸手拉住郑秀英，一同向何家庄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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