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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仓库聚餐


胡军的爸爸胡亚山一个同村的邻居改革后挣了一些钱,正好今年在镇边上买了个宅基地,要建个2层小楼,小军爸只好放下面子,找同城的邻居讨了个小工的活,干一天8块,而那些大工一天15。胡亚山感慨的说:都怨自己在仓库时没有好好跟林工学习建筑技术,现在下岗了,只能打个小工,就这活也没得天天干,离开仓库4个多月了,一共就干了40天的小工。而胡亚山的经历还不错,其他的几个还不如他。刘迎军说他就干了几天给装卸水泥钢筋的活,钱没挣着,还把脚给伤了,一个月才好。王庚年是仓库最小的职工,86年才来到仓库,90年结婚时仓库已经不行了,去年孩子才生,今年就下岗,老婆是个农村的,现在愁的不行,到目前为止一分钱没挣着。王庚年妻子抱着小孩数落道:不出去干活,也不帮带小孩,还天天跟别人去打牌,下岗安置的那笔钱被他输了好几百块了,再这样下去,只能抱着孩子回娘家了。乔志斌两口子也没有工作,他们在镇上摆了个地摊,买了点小东西卖,妻子还好,见人就叫卖,到他看摊时,他一声不吭,拉不下面子,很难卖出东西。镇上下岗的职工一共有几百个,摆地摊的就超过100个,桥头、桥下、马路两边、公交车站旁边全都摆满了小地摊,整个镇上乱七八糟的。

  老站长董远山,纪大爷,张会计,林大爷,谢奶奶都超过了50岁,全部列入了退休的行列,虽然退休工资比以前少一点,但总算月月有,但他们自认为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无所事事。

  退休后的林大爷却是最吃香的。镇上都知道林大爷是个建筑工程师,就算建一个小二层楼,都想请林大爷帮忙把把关,他们以请到林大爷设计为骄傲,觉得只有林大爷设计的才是最好的,林大爷也是有求必应,但坚持不收钱。改革开放后有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各种各样的小楼和厂房如雨后春笋般冲出来了。林大爷反而是仓库里面最忙的一个,隔几天就会有人上门求来帮忙设计,短短的4个月,他已经替别人设计了20多套房子和5个厂房。许多人劝林大爷,私人家的小二层楼设计不收钱也就算了,那些开工厂的老板们应该收一点钱,但林大爷坚持不收。

  生活的酸甜苦辣,相互诉说的差不多了,忙了一天的富贵妈招呼大家吃饭。大家自然而然的成了老、中、青、小六桌,大家都仿佛回到了以前的仓库生活。林大爷招呼大家安静下来,谢奶奶有话要说,大家都期待着谢奶奶的讲话。20年以来,曾令人讨厌的谢月疯到令人尊重的谢奶是有原因的。大家经过林工的提点,仓库的职工才逐渐发现谢月娥多种菜而不去守,由他们偷,实际上是谢月娥有意为之。种水果养鱼,每年都收职工的饲料费,肥料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那点付出得到了超过10倍的回报。在那个年代,走资本主义道路是重大的政治事件,别人不敢动,只有谢月娥不怕。后来骂站长开食堂,进一步解决了大家的生活问题,他们吃了20年的食堂,孩子们一个个长得高高大大,比镇上其他的小孩普遍都要高出一个头。再后来谢月娥和林大爷成了孩子们的家庭教师,督促孩子们做作业读书。富贵家四兄妹、乔志斌、刘迎军、邱志雄、王浩远、的人都受过两位老人的教育。虽然只有富贵考上了中专,但他们这批人算是在同年人中有文化的。

  月明山仓库的人早就发现了谢月疯并不疯,而是装疯,而且心肠极好,随着年月的增加,谢月娥变成了大家尊敬的谢奶奶。现在他有话要讲,大家当然期待。谢奶奶今天打扮的很尊重,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我谢月鹅很感激大家20年来对我的容忍,许多老同事他都骂过,但居然都一起忍受了他的脾气,回想起来有点对不住大家,特别是对不住董远山站长,骂他骂的最多,说完向董远山老站长深深的鞠了一躬。董远山忙站起来摆摆手说:严重了,严重了。他对全是妇女的那一桌说:我当时看不起你们这群家属,认为你们没有文化,目光短浅,不值得交往,现在想想,你们没有文化,没有上学不是你们的错,是时代造成的,我为我的行为向你们道歉,说着又向妇女这一桌深深的鞠了一躬。家属们站起来说:没事儿,没事儿。而富贵妈说:其实我们也骂了你很多年,只是不敢当面骂。说着大家都笑了。他走到文强、林富贵他们那些年轻人中间说:你们这有些是我看着长大的,有的是后来参加工作到这来的,你们都叫我大娘,我却没有大娘的样子,对你们我很抱歉,我应该更多的教育你们,指点你们,帮助你们成长,但是我却没有做到,今天你们下岗后没有很好的出路,我们在座老一辈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着向年轻的那一桌看了一眼。谢奶奶继续说:你们看不清社会发展的方向是因为你们年轻,我们看清了却没有说就是我们的不是,文强和富贵是你们两个年轻一辈孩子干的不错的,找到了自己的路,而我希望你们将来多帮助一下这些曾经的同事们,老一辈也要多思考思考,帮助他们尽快找到新的方向。就目前而言,务工是你们的出路,不管是南下广州,还是东去上海,但是你们千万别走错了路。说着在王庚年身上拍了拍,王庚年惭愧的低下了头。这时林一天坐不住了,他追了这么多年的谢月娥居然有这样的心胸,他始终认为他只是个有文化、有个性、有见识,美丽善良,但却独善其身的人,但今天他今天明显装着整个仓库人的未来。林一天想了想说:我有个建议,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年轻人就目前发展的形势而言,应该成立一个建筑队,我可以帮你们推荐一下那些来找我设计图纸要盖房子的人,前期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你们建筑上的技术,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大军爸胡亚山立即站起来说。这还考虑啥?我们没有活,没有技术,哪还有挑工作的份,我第报名参加建筑队。王庚年也立即说我干。刘迎军,何东生,王浩远,邱志雄等几个立即说我们也干。谢奶奶对这个意外的收获很高兴,他接着说:文强、富贵,你们不正在商量着找人把老仓库重新装修一遍,我看就让林大爷带着大军他爸几个人练练手,从刷墙修上开始吧。文强说我正有这个意思。谢月娥又对孩子们说:这群小家伙都是仓库出生的,你们是仓库三代,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快乐。想着没有把你们的爸爸们妈妈们教好,正想带着你们好好学习,谁知仓库没落解散了,你们都回到了镇上,今后要好好学习,成为一个有知识的人,要经常来看谢奶奶,谢奶奶会奖励你们学习好的孩子。然后对孩子们的父母又看了一眼说:你们谁也不允许让孩子失学,实在太困难我给你们出学费,我要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至少读完高中,学习好的甚子上大学。说完用坚毅的眼光在证人中扫了一眼。谢奶奶最后说:我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孤苦一生,没想到却有了文强、富贵这两个孩子陪我在这仓库度过余生,还有大芳、小芳、长生三个可爱的孙子,我很满足。我20年前带着非常悲观的情绪来到仓库赔了几棵香樟树?那时候是文化大革命刚开始不久,知识分子得不到重视,对国家的前途命运失望无奈,对民族的复兴感到无望,选择了消极避世的态度,只想在青山下读书,没想到20年以后这个国家找到了新的正确道路,逐步走向复兴,我现在却因不能参与而后悔,我和林大爷董站长张会计纪大爷几个都老了,现在我只希望仓库这几家人的日子过好,让孩子们成长。同时我有个计划,每年都请大家回来聚一聚,准备放在每年的腊月24小年这一天,希望大家回来看看我们,谁也没想到,现在谢奶奶在聚会时的提议,在今后几十年中成为仓库老职工的盛大节日,成为了一年一度宗教信仰般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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