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他打我!


借刀杀人?

        可不就是借刀杀人嘛!

        太子借定安王这把刀给自己在阮家面前深深谋到了一份信任。

        若是阮苏苏真的死了,阮家只会查到定安王头上,到时同东宫站到一处也是迟早的事。

        若是没死,光凭太子调度羽林卫全城搜找的架势,阮苏苏在宫里,除了他太子,还有谁护得住?阮家为了宝贝儿子,不助太子又该助谁?

        更何况太子“宽宏大度”,瞧着待阮苏苏“极好”,为人更是“宅心仁厚”,打心眼儿里“疼爱”阮苏苏。

        为了阮苏苏,阮明焕不认也得认。

        阮家不可无后,他们的小苏苏便算作舍予太子。药奴也好,质子也罢,只要太子对他好,往后风刀霜剑,阮明焕定然是要带着太子同定安王一较高下的。

        “脏水往外泼,好名自己揽。他的手段还是没变啊。”

        李冕将这些说与童姬听,教她自行领会,可童姬却探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懂了李冕一句“阮苏苏杀不得,起码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里。”

        阮苏苏尚且在漆红的立柱旁无声埋头,把太子的如意算盘也听了去,撅起嘴闷闷不乐。

        【我还以为他对我好是真心悔过呢!原来是在算计我!】

        阮苏苏在心里骂李温,听周周看戏喝茶嗑瓜子地随口一声——

        【毕竟他是太子,那都是你死我活的事。若他真是个善茬,又怎么保得了你?他再怎样,苏苏都别忘了我们的自救任务。】

        阮苏苏闷闷不乐,才想答应下来就发觉自己的腰被强健的臂膀环上,一个没注意便凌空而起,整个人落在了定安王李冕的肩上。

        “——啊!”

        手脚皆被捆扎,还要像条砧板上的鱼一般被人扛上肩头。

        此等屈辱,阮小少爷何曾受过。他虽怕李冕凶神恶煞的妖怪样,但越是胆怯就怂人壮胆似地在李冕的肩上闹得更凶。

        “放开!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不能杀我!我爹我娘都会给我报仇的,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曝尸街头!”

        阮苏苏喋喋不休,对着一个见惯了战场上血肉模糊,手下魂鬼无数的定安王说些“杀呀”“不杀”的话,根本是班门弄斧。

        李冕冷蔑,声音粗犷有力,“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死!”

        “安分点儿!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李冕的声音沉钝,一张嘴就有塞北荒漠的辽旷,惊得阮苏苏身子一抖,屁股上稳稳地挨下了重重一掌,打得他火辣辣地疼。

        呜——

        他打我!

        我长这么大,我爹我娘,就算那个坏蛋太子,他们都没舍得打我!

        这个人……他打我!

        什么定安王,什么太子,一个个的,他们都是坏蛋!

        阮苏苏屁股疼,扁了扁嘴呜咽出声。

        李冕双眉骤蹙,脸色铁青,顿感万分不悦。他喝止阮苏苏,“闭嘴!不准哭!”

        但哭这种事,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

        阮苏苏放声嚎啕,直到站在一旁的童姬使出了损招儿——摸出两块绣帕堵住了阮苏苏的嘴,他们的耳根子才得以消停。

        李冕嫌弃阮苏苏,对他横眉冷对,但觉是个烫手山芋。

        又哭又闹,还是赶紧送还给李温那个阴谋诡计的小家子,让他俩窝里横斗才是。

        高楼垂落,阮苏苏被李冕大大方方地扔到了太子的马上,心惊肉跳间,吓得阮苏苏手脚冰冷,昏死在太子怀里。

        李温搂着阮苏苏,亲了亲他的额头,斜望李冕隐在夜色中离去的身影,淡淡勾了勾唇角。

        有借李冕的手好好吓一吓阮苏苏也不是没有道理,看这小人儿以后还敢不知收敛地乱跑。

        阮府灯光通明,都在等太子的消息。

        太子以东宫失窃私调羽林卫搜城,而阮明焕乃当朝重臣。怕被人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故外面再为阮苏苏闹得人仰马翻,他与阮母也只能等。

        负责送信的人身材矮小,走阮家的西角门,立在门外就将李温交代的亲笔信递了进去,而后转身离开。

        阮母抢来先看,一目十行,随即将那封信按在胸口,“阿弥陀佛”喊了好几声,整个人脱力垮在了地上。

        阮父看阮母那副模样,心中已将阮苏苏的事猜了个大概,当下吩咐人搀阮母回房,又让管家连夜去请城东的大夫来瞧,顺嘴知会他偷偷给宫里塞些银子,去问问东宫的情况。

        李温不在东宫。

        他前脚才差人去给阮家送信,后脚皇帝就派人来找他过去。想也是要问询他今日之事了。

        春寒尤甚,夜半薄凉,灯下的树影依依落落地打下一串尖棱,守在阮苏苏床边的宫娥听了外面的引灯声,去扒窗子好望,只看到她们的太子殿下被簇拥着跨出了东宫的高槛,不知是喜是忧。

        阮苏苏喝了药发汗,几次梦中魇住,回荡的都是李冕的妖怪样。他缩在床角,抱着腿,凭谁拉拽都不肯好好安歇。

        一群宫娥太监围着阮苏苏转,急得火烧眉毛。

        李温走时可特意吩咐了要他们好生照料阮苏苏,一想到那跟了太子这些年的东宫管事张太监都因床上这小祖宗被不动声色地打发去了厨房,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打发到浣衣局去!

        这可有些不妙。

        他们劝不好阮苏苏,就想起了福喜。他们知他近来自阮苏苏入了东宫,事事都好冒头,便拉过人,要他去太子殿前知会一声阮苏苏的事,也好圆说并非是他们照顾不周的过。

        “这……”

        福喜眼底流光一转,想也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坏心眼。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送他一人前去顶缸。

        福祸相依,福喜到底还是应了这个差,不然他怎的要叫福喜?福喜福喜,不就是盼着不论何种事都能化福化喜嘛?

        福喜自己也盼着这趟差能教他向干爹张太监一样在东宫树立些威风来,若真的成了,往后他在东宫可就更加顺遂了。

        一切的一切,他不还得感谢一番床上的那娇人儿?

        福喜“挂帅出征”,忧心忡忡地碎步往养心殿去,一路上将张太监教他的那些伺候主子的绝活儿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又一遍。

        可临到养心殿,见禁军威仪,比他品级大了不知多少的大太监大宫女都安静地等在外面,他的头脑也只有发懵空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门外。

        四围静默,他缩着脖子,只听得到里面传来阵阵骂声——

        陛下平素鲜少指摘殿下,一向慈爱,怎的今夜会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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