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莫离归来
这是杜凌萱在凌枫住进桃花庄后,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槐柳相接下隐约可见的白院墙,匆匆郁郁地爬满了一墙粉红、白色的蔷薇。小院前门紧邻与爹娘所住小院有一墙之隔的李伯家。推开朱漆大门,入眼的是两株翁郁的木槿,夹道往里东西两侧各一间厢房,正房靠南,院中绿树遥映,花草芬泱。与正房相接的两间耳房顺着石子路往后还有两处小屋,小屋后一排榕树,再往后便是后门。
她只觉来这儿的小道熟悉,原来,这院的后门,对着的,正是那条通往李念布庄的隐秘小经。
不过,这院子,在桃花庄怕也是大得出挑的存在了吧!
这时,她听到前门口传来的推门声。
“少主,人带来了!”杜凌萱听到李念的声音从正屋外传来。
“王……爷,属下来迟了!”这声音,带着惊疑与自责。
初听大人说,王爷模样大变时,她还隐约不信。
那原本惊为天人的俊逸容颜,
竟是连轮廓都似被再雕琢了一翻,柔和得没了棱角。
若非那双冷厉如初的眸子还是那般漠然地审视自己,一如初见那般逼人入骨的凌人气势,莫离只怕都不会对认得,这位陌生的少主,竟是她的铭王主子。
“嗯!”凌枫负手而立,淡淡应了声,便将视线移到门口处。
“不迟,回来就好!”杜凌萱站在门口,瞧着屋内俯首地上那道青衣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王妃?”莫离抬头,循着熟悉的声源,见到来人瞬间,眼眶红了又红。
回来就好,多温暖的一句话!
“我家小月的姐姐回来了,这回,那丫头再不会说我又诓骗她了。”杜凌萱抬步进屋,将她拉起,眉眼含笑,细细打量起这许久不见的故人来。
原本圆润的脸似乎瘦了些,黑了些,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沉历世故的英气,只额角多了一道浅红的疤。
“这是何时落下的?”杜凌萱指着那处疤痕。
“当日大人与奴婢被府兵追杀,大人为护我断了腿,奴婢只得些外伤,能回来再见王爷与王妃,已是上天垂怜。”莫离说的坦然,丝毫不在意那道疤。
“这儿有上好的祛疤膏……”
“不用了,王妃,奴婢想永远记下这份恩情。”莫离说后半句时,眼里带着一闪而过的甜蜜。
“总算性命无虞,苦尽甘来。夏大人可同你提亲了?”杜凌萱敏锐地捕捉到提到夏乔楚时她忽然变得明亮的眼神,心中为这几日终能有一件好事而开心了些。
此话一出,不知何时坐到梨花椅悠闲喝茶的凌枫难得投过一个我竟不知此事的疑惑神色来。
一旁的李念双眸闪了又闪,一副听了不该听秘密的神情。
“王……妃……”莫离羞怯地偷瞥了一眼凌枫,和还在一旁的李念,脸上一阵红白交杂。
“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找小月。”
“奴婢这次来,就想留在王爷王妃身边伺候的。”莫离眼含询问地看了凌枫一眼。
王妃性子倒是没变多少,只是以往,还是会征询下王爷意见的,只是如今这般晾着王爷,他竟也没半分不恼。
“知道了。”杜凌萱拉了她,准备出门。
“李掌家是打算改行当马夫了?”杜凌萱忽然想起,李念给凌枫与她做了几日马夫,那是迫于无奈,今日又亲自把莫离送来,这会儿都打算为自己倒杯茶了,哪里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这就有点令人耐人寻味了。
是布庄生意太差了,没兴致待那儿?
还是躲着什么人呢?
她想,大约是后者的原因多些。
“咳……这,技多不压身嘛!”李念一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安抚红颜和包庇主子两不误,李掌家已然这般精明睿智,还需多习技能,当真令我惭愧。”
“少夫人,我太冤了。”绕是他再装傻,也听出这话里的吃味来了。
“等过了这几日,我请那灵儿姑娘去望萱居吃个饭,你往后就不必如此为难了。”
“真的,那太好了!”李念险些笑出声来,但碍于自家少主那几乎要沉得滴得出水的眼神,他只好强忍雀跃。
终于,他不用再躲来躲去,就快可以光明正大避开那张家难缠大小姐的逼问了。
“莫离,走吧!”
“王妃,您就这般离开不合礼数。”莫离觉得,告退礼还是要行的。
“莫离,这儿,没有王爷王妃了,不必如此拘礼。”
“可是……”
“给你介绍妹妹去!”
“……”
“少主,上官姑娘寻了你多日了,你真不打算去见见?”
“不见。”凌枫冷眼看他,拒绝得毫不犹豫。
“万一真是有急事呢?”李念头大地抚了抚额。
“不是还有你!”
“少主……”李念愁眉紧锁,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上官姑娘看上的,又不是他,他去应付有什么用!
还是少夫人的想法靠谱些。
算了,眼下,还是去蹭饭比较实在。
因着莫离的到来,小月分外地开心,只因杜凌萱和她说,在王府时候遇到一个似她那样的丫头,不仅模样相似,还同俸一主,指不定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眼下真实见着,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不,都还没等杜凌萱开口呢,小月就巴巴地拉着人又是看住处,又是熟悉环境的。
看着把自己晾一旁的“姐妹”二人潇洒离开的背影,杜凌萱只得亲自去隔壁院叫娘亲回来吃饭。
杜凌萱想,娘亲她大概还不知道,凌枫住进桃花庄了,他们往后每日都要多添一双碗筷了吧!
不过,她才出了院门,就看到娘亲回来了。
“娘,您真把兔子还了?”杜凌萱见她手中果然空空的,忍不住开口确认了一遍。
“嗯,是啊。”赵夫人有些心不在焉。
“它可能是怕生,等再过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嘛!”杜凌萱是当真不想白白浪费她的一番心意,又怕她见兔子咬伤自己觉得过意不去。
“养不熟的,万一它下次咬的,是你的喉咙!”赵夫人说这话时,语调有些沉,定睛看向杜凌萱的眸子陡然闪过一丝凌厉。
“不会的娘,那小东西又不是狼,还咬喉咙呢。”杜凌萱以为,她还为自己那点小伤气着那小兔子呢,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她怎么没发现,娘亲还能为这事钻牛角尖成这个样子。
“指不定它就是只披着兔皮的狼。”赵夫人目光幽幽。
“……”不是披着羊皮的狼么?杜凌萱觉得,在这样下去,娘晚上都会做噩梦了,所以得说点能让她醍醐灌顶的话,从对兔子的臆想中回归现实来。
“娘,李婶准备上菜了,今天,王爷还是会来用膳,嗯,估计以后都会来。”
“啊?你怎么不早说呢?”赵夫人果然如梦初醒,忙理了理自己的额发,衣襟。
“娘,发髻不乱,衣服整洁。”杜凌萱对她眨了眨眼。
“那我们进去吧!”赵夫人绷紧了身子,优雅抬步。
“娘,他才要过来,没在里面,您放心。”杜凌萱有些愕然,娘每次见凌枫都是与爹一起,没有单独面对过他,今日,想必娘是紧张了吧。
“那,那我先去换身衣服,你在门口等着王爷。”赵夫人松了口气。
“好吧!”杜凌萱拇指婆娑过被她轻裹了一圈细纱布的食指,心里隐隐升起一团浓烈的希冀来,为了娘安心,她只得乖乖照做,为了这祥和的日子维系得更久,她也得努力活着。
饭后,赵夫人向凌枫提了一个要求:她与赵大人想出庄去送真阳子最后一程。
见凌枫似是在思索,又目带询问地看着杜凌萱,赵夫人忙开口解释道:“那师傅救了婉儿性命,就是我赵家的恩人。救命之恩,本就当涌泉相报。如今都还不曾有机会投报,恩人就故去了,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王爷就看在妾身虔心感念其德的心意上,允妾身与夫君去吧!”
“夫人以为如何?”凌枫却是将决定权留给杜凌萱。
方才看凌儿神色,他就知道,赵夫人知道此事,是凌儿所说了。
如今即便出了桃花庄,他也不用再顾虑,他们的身份会被人察觉。
“那后日,我们便一同去罢!”杜凌萱虽是犹豫,到底没拒绝娘亲的要求。
“不是后日了!今晨我听下山采买的真阳弟子说,出殡之日提到明天了。”李念适时开口说道。
原是想,只告诉少主夫妇二人的,眼下赵夫人都知道了,也不用再刻意找时机了。
“明日?”杜凌萱一怔,心想,许是受了那邪咒后师傅的遗体也损得厉害,师兄他们才如此心急。
“对。”李念点头,视线触到若有所思的赵夫人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我与少主和少夫人还有一事要禀,还请您……”回避二字被他省了去,他歉意地朝赵夫人拱了拱手。
“哦,你们说,我去准备些明日要用的东西。”赵夫人闻言,起身离开了。
“手是何时伤的,伤口如何?”凌枫也没问李念要说什么事,只抓过被杜凌萱藏于袖中的右手,往眼前一扬,那食指明晃晃被包裹的地方突兀地露出来。
“兔子咬的,小伤口,要不是怕娘担心,我都觉得没必要包扎。”杜凌萱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比较在意李念背着娘亲要和他们说的事,于是略带急促说道:“李大哥,你先说正事。”
“额!昨日你们离开后不久,师尊就回山了。”李念觉得少夫人这声李大哥会让他平白受好几日来自少主的眼刀凌迟之刑,悻悻说完这,他瞄了一眼凌枫喜怒莫辩的神色,顿了顿,才接着道:“还有,十一昨夜自尽了,今晨才被发现。”
“十一师兄,还是……”杜凌萱面色一沉,眸中点点都是哀色。
他终究还是选了自我解脱。
虽然不必像师傅那般受尽折磨。
可,他的大好年华,就这么被夺了去。
“所以明日上山,必不会顺利,况且赵大人夫妇还打算同往。”李念犯愁地挠了挠头。
“爹娘要去,由你带着先行,倒也方便。至于我们,即便他们心中再愤然,在明日那般情形之下,也断没有拒客于外之理。”杜凌萱哪里没有想到这个呢,只是,明日师傅出殡,即便再要掩却他忽然罹难的消息,弟子的家人们总归是要来些人的,二师兄他们总不至于,在长辈们面前失了礼的。
“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李念颔首,眼底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说完赶快滚吧!”一直缄默的凌枫看不了李念不知何时对凌儿开始狗腿的模样,语气森冷地冲他下起了逐客令。
“好的,少主,这就滚!”李念正色道,说话间,人已经溜出了门外,只幽幽飘来一句:“明日巳时我来接人。”
“哪里来的兔子?”凌枫蹙眉问道。
“娘从陈伯家抱来的,原本打算给我解闷的,谁知那兔子会咬人,娘又给送回去了。”
“咬人?”凌枫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两字。
“嗯,不过,没事了,用你给的伤药,不信你看。”杜凌萱打算拆了给他看看,好证明自己说的没他想得那么严重。
“我信,再包一日。”凌枫制止了她。随后,凌枫同她说了说这几日派人到到落霞镇打探是否有蓝月人出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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