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皇后
南宫厉近日政务颇多，所以江婉也跟着在御书房待到很晚，一直到天色漆黑，御书房内都掌上了烛，她才被送回了自己的寝宫中。
夜风带了阵阵凉意，江婉之前身体亏空太大，现在十分畏寒，别人还穿着单衣服，她已经披上披风了。
不知道怎么的，最近的身体，似乎一直比较虚弱。
江婉身体疲倦，眼皮沉甸甸的，一心回宫休息。可不成想，刚回宫，就接到了一个惊天的“惊喜”。
南宫厉一直说要重赏，但又没说什么时候赏，赏什么。后来不说了，江婉只以为他是笑言忘记了，故而没放在心上。
谁知……
“皇后娘娘，接旨吧！”
“皇后娘娘？你该不会是高兴坏了吧？”
“娘娘，德公公让您接旨呢，您先接旨吧！”
没错，南宫厉的重赏，便是赐江婉皇后之位！
这的确是一份莫大的赏赐了。
但江婉立在殿前，眼神却并没有露出惊喜之色，相反，充满了震惊和复杂。
被人叫回了神，她也依旧有些茫茫然，僵僵地接下了旨，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皓月轩。
早上走的是时候，宫人才开始开工，回来的时候，花苗都已经栽种好了。
宫人们对于陛下对自家主子的恩赏，都十分高兴。主子能高升，他们在宫里的地位，也会跟着高！
原以为江婉一介盲女，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陛下厌弃，没想到——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就连小喜子，也是难掩的高兴。
只是，江婉却并不觉得这是皇帝的恩宠，相反，她成为皇后，会是对于如今朝堂矛盾的一个有力的刺激。
这个位置看似荣耀，实际上危险万分。
江婉爱南宫厉么？
当然是爱的。
她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个男人给了她荣华富贵，给了她宠爱，给了她知识，给了她太多太多东西。
她怎么会不爱呢？
可是正如南宫厉所想的，江婉不会是一个永远只沉浸在情爱中的人物，她的各方面都在突飞猛进地变化。
而其他能力的攀升，注定会一定程挤占情爱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没有因为自己成为皇后的美好假象而沉浸在情爱中，没有对南宫厉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她已经看破了如今朝堂上的矛盾，也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皇后之后，江正的贪婪和世家的动乱。
她成为皇后，只是南宫厉用来撬开江家的一步棋，来让江正自乱阵脚，露出破绽，让南宫厉有给予其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她的名声，也注定会臭名昭着。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
陛下……
真的爱她么？
陛下是否从始至终只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么？
江婉不想往下想，可是为了她能活着，她只能往下猜测，来确保自己日后的行为不会出现差错……
“娘娘，您还不歇息么？”小喜子看到江婉依旧坐在榻上，关心道。
娘娘在路上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估计是这几天温度变化大，凉着了，应该多休息才是。
他笑着劝说。
他应该没猜出南宫厉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江婉不是江流韵，而是江婉。也有可能是猜到了，但不想掺和进来，总之，他一副傻乐的模样，看起来什么也不知道。
江婉神色静敛，听到小喜子的关心，她摇了摇头，“小喜子，可否为我诵读典籍？我听闻陛下说好的兵法可以治军，亦可以治国，你可习得一二？”
她认为自己的思想还是太狭隘了，所以要多学一些。
江婉不觉得自己学东西有多么快，有多么天赋异禀。她战战兢兢，只觉得无论如何也学不够。
想活下去，就只有快速的成长。
南宫厉自己估计都没想到，自己的一步封赏之策，会是成为他和江婉出现隔阂的开端。
听到死士的汇报，他还乐呵呵地欣赏江婉学习的坚持和态度，对此报以更大的期待。
可惜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在江婉心中的地位。
或者是，他忽略了人的感情是复杂的。
他是江婉的救赎，他是江婉的唯一，他是江婉心里唯一装下的人，江婉怎么会不爱他呢？
江婉的确爱南宫厉入骨，她的一颦一笑，一惊一惧，一举一动，似乎都是因为南宫厉而产生。
可爱不是永远都明亮热烈的，即便爱会永远存在，也可以因为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变得扭曲，变得畸形。
被自己的心爱的人当做棋子来布局谋篇，再单纯的人，也会怀疑心爱的人是否会真的爱自己。
南宫厉心心念念寄予众望的江婉，怎么会不怀疑呢？
……
果真，南宫厉立后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惊涛骇浪。
百官们纷纷不停地看向江正。
好你个老匹夫，说好大家一起造反为扶立前朝遗子，你怎么还把你女儿培养成皇后了？
江正表示自己冤枉啊，可心中又转念一想，他似乎多了一条路。
他一直以为，南宫厉宠幸江婉，完全就是权宜之计，但现在看来，他又是寻名医，又是立后的，该不会真喜欢上江婉了吧？
若是如此，把那个傻丫头给糊弄住，做个国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他的眼前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带领众世家造反，扶立前朝遗子，成为一代权臣。
第二，他二女儿都成皇后了，攻心江婉，做个正经的国丈，让南宫厉给自己开开后门也不错。
第二的难度大一些，可是温和不致命。
第一条路……风险太大，几乎就是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江正太贪，故而下不了决心。
小胡子撇了又撇，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百官们叽叽喳喳，纷纷说什么江婉身体残疾不能为后，但是暴君在前，他们的叽叽喳喳有何用呢？
天子剑在暴君的手中一把玩，众臣就都蔫了。
江正则是一直做表面功夫，结果一点明确的态度都没表示。
最终，立后的事情定了下来，南宫厉一向性子急，说要做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他很快就在天下下诏，宣布封后大典的事情。
一直到回到江府，江正心里都在不断地纠结。他叫来自己的门客，与自己一同商议。
书房内，江正踌躇不决，门客们也是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大人，在下以为，暴君这么做都是假象，就是想让您自乱阵脚啊！”
“大人，在下以为，英雄难过美人关，二小姐虽然出身低微，但外貌出众，性格乖巧，说不定就是入了皇帝的眼你？您要是错过了这次和陛下和解的机会，以后可就只能争个你死我活啊!”
“大人……”
“大人……”
“大人……”
江正有些头疼。
忽然，一个下人惊慌地跑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江正烦得要死，看到这个狗奴才也来捣乱，他怒骂道：“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其他门客也是纷纷不满地看着这个毫无“君子之姿”的低贱仆从，神色倨傲。
看下人老老实实跪下来，江正才不耐烦地抿了一口茶，“说吧，什么事？”
下人这才道：“大人，不好了，大小姐翻墙跑了。”
“还偷了一辆马车，向着皇宫的方向奔去呢！”
“说是要夺回自己的皇后之位！”
只见，刚刚还都“沉稳”的众人纷纷跳了起来，喝茶的江正更是一口喷了出来，齐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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