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应尽的义务
福吉望望斯内普，又低头望向正在说话的温斯特。
“孩子，如果你是因为痛得发狂产生了幻觉，想要凭这吸引注意，那就承认。”福吉眼神中带着怜悯，他的视线掠过写在病床头上的名字，温声道，“温斯特，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相信我，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愿意承认，你只是产生了幻觉，我们都理解…并且接受……恐惧狼人并不是——”一件不能说的事情。
福吉叹道。
“哦？”温斯特冷冷地打断他，“恐怕我现在离变成狼人还有一段距离，部长。”他看见福吉眉眼中刻画出的属于政客的嘴脸，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感到一阵疲倦向他涌来。
魔法部并不值得相信，不是吗？只是温斯特再度确认了这一点而已。起码他们的暴力机构傲罗和阿兹卡班还有足够的威慑，关个残废的虫尾巴想必还是够的。
斯内普和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前后响起。
“单凭你这句话，部长先生。”斯内普冷冷地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诱导我的学生修改证言？”
“不，我没这个意思！”福吉连忙挥手否认。他能否认斯内普的证据，是因为他担保前食死徒的身份和担保关于彼得的人都是邓布利多。
好话赖话全给邓布利多说了，这样单方面作证的证据是没有可信度的，需要物证。不然单凭邓布利多一张嘴，谁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喽？”庞弗雷夫人提高声音，“我很确定，怀特非常清醒。”她讽刺道，“起码比你刚刚不过脑子的发言要清醒得多。”
“魔法部部长？”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当年在走廊上打架被送到医疗翼来还是我治的！摸着你身上的骨头要说我的医术还不能确定一个学生的清醒吗——”
赫敏和哈利看福吉的眼神都不对了，透露出一种“原来魔法部部长当年也违反校规啊”的表情。
福吉冷汗直冒，在霍格沃兹来就是有这一点不好，一不留神遇见的一个人就是当年教过你的教授，清楚你当年所有的黑历史。
甚至还救过你。
福吉有苦难言，只能赶紧换了个口气，“怎么会呢？庞弗雷女士，”他恭维道，“您可是圣芒戈退下来的最有名的治疗师，到现在他们还想要您回去呢。”
在福吉上学的时候还没有结婚的庞弗雷“女士”再度哼了一声，勉强算他识相。
“以一个斯莱特林学生的名义，我愿意为我的每一句话负责。”温斯特说。
福吉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还不信，福吉。”庞弗雷不客气地说，“那我就来为这孩子担保，我看了他这几年了，温斯特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在这种事上的诚实。”
“我并没有不信的意思，”福吉吸了吸肚子为难地摊开手，“只是小矮星彼得早就死了，连那根残余的手指和梅林一级徽章是我谴人送到他母亲手里的。”
“你们要我否定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罪名承认彼得是个罪犯。那这枚梅林徽章也得收回去，总要给我足够的理由。魔法部不可能随便就取消一个人的荣誉，特别当他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英雄的时候。”
福吉说。
“我不可能直接宣布布莱克无辜啊，这要叫别人怎么看我，看待英国魔法部呢？”
“人们可还等着我们抓到布莱克，然后给他一个吻呢。”
哈利站出来，握着魔杖，咄咄逼人。
“可是，当小天狼星是无辜的时候，那这个吻就不应该属于他了，而是属于一个更肮脏、更低劣的叛徒——”
“小矮星·彼得。”温斯特轻声说。
“小矮星·彼得。”哈利重重点头。
福吉不客气起来：“但那都是你们说的，明白吗？在没看到彼得·佩迪鲁确切还活着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承认你们的言论的。”
“——但我有，我有证据。”温斯特低声说。
“哈利，”温斯特突然唤道，哈利转过头来，“你还记得我在圣诞节那天掉落的水晶球吗？”
“水晶球？”哈利疑惑地重复，“是……六个月前你掉的那个水晶球？”
哈利回忆起应该是从尖叫棚屋大厅里有的那个洞和被破坏的家具木板，给予肯定的答案。
“我记得它，但在尖叫棚屋我没有看到——它和这有关系？”
“实际上，我在克鲁克山旁边发现了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启动了，一直在运转。我想你们完全没有发现它，是不是？”
温斯特勾了勾嘴角，眼里隐含得意。
赫敏睁大眼睛，想起彼得痛哭时在一旁玩弄一个灰扑扑水晶球的温斯特。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怀特先生。”邓布利多推开门，声如洪钟地走进来。
“恰巧，我把我们的猎场看守带来了，他正抓到了一只失去两腿的老鼠。我想这下我们的人证物证都齐了……海格？”
“我已经把斑斑带来，邓布利多校长。你说的那个叛徒在哪？”海格带着怒气的声音震着每一个的人耳朵。“我等不及要收拾那个叛徒了——”
“抱歉，海格。”邓布利多说，“恐怕我们还有一点事情需要搞明白，一些和我们认知截然相反的答案——请你先把装老鼠的笼子放到我们中间的地上吧……对，那里就可以。”
海格蒲扇似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掏出一个藤条编的小笼子，捏住顶端放到众人当中。
里面有只残疾老鼠绝望的瘫在里面。
藤条上还有啃咬的痕迹，显然他不是没有挣扎过。
邓布利多冲温斯特微笑，“我想你一定愿意告诉我们这个水晶球现在的位置。”
“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它还在尖叫棚屋，先生。”温斯特说，“为了防止意外，我将它留在那，藏了起来，准备白天再去取——现在看来我的这个举措非常明智。”
“很有先见之明。”邓布利多赞道。
“我可以现在就过去拿！”哈利高兴地说。
实际上，如果来得及，温斯特原本是打算复刻一份的。
“不用，哈利。”温斯特说，“只需要一个飞来咒。”
温斯特的手刚刚一动就被斯内普蓦然按住。
“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斯内普恨铁不成钢地刮了他一眼，一边把眼神瞥向邓布利多，光明正大地说：“这里这么多巫师，用不着你一个病号出手。”
邓布利多配合地动了动手里的魔杖，示意他很乐意为此代劳。
“……只是一个咒语而已，”温斯特无奈道，“一个咒语我自认还是发得出来的。”他说，“而且个是我的魔法物品，只有我能召唤。”
斯内普看起来就很想喊反悔用魔咒的事情让人现在就去找。
但温斯特可没有那时间等。
他望向斯内普，“只是一个飞来咒。”
斯内普这才不情不愿抬高手，松开对温斯特的桎梏。但表情仍然还是很不高兴。
温斯特伸出手，顺着心意，为了增强效果他念出咒语：“水晶球飞来。”
原本灰黑色的魔力如臂所指般，顺应温斯特的呼唤，也许是因为现在身体虚弱，那些灰黑色的魔力，化为一片黯淡的浅灰涌出指尖。
邓布利多适时让开身。
水晶球跃入温斯特手中。
他拨动水晶球。
水晶球开始闪烁明灭不定的光芒，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先是一阵杂音，接着是哈利的一些怒吼。
温斯特顿了顿，又拨弄着水晶球按下快进。跳过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内容，直接切入正题。。
一声猫叫率先传出来。
“是克鲁克山！”赫敏叫道。然后是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更耳熟的声音。
温斯特、斯内普、布莱克……以及彼得。
海格手蓦然攥紧了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那我松手了——3、2、1——”温斯特说。]
[“速复立形！”斯内普和布莱克齐声怒吼。]
[“不，不是我……我只是害怕——害怕。”]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那个名字也不能提的人逼迫我——”]
彼得的哭嚎在医疗翼里回荡。
邓布利多把目光移到福吉身上，向那水晶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理由。
福吉哑口无言，半响，他挤牙膏似的，挤出来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在胁迫他——”
“如果他是被你们逼迫情况下说出的这些话……”
福吉满是害怕的脸和他的苍白的语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恐慌的汗已经把他整个人浸透了。
福吉现在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完了。他要因为小天狼星的冤案而下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果支持他民众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在巫师历史上留下个怎么样的印象。
一个把无辜的人关了十二年的魔法部部长——尽管小天狼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当上部长。
但没有人会理睬这个的，就像威森加摩不会去分辨一个未成年巫师的证词中到底有没有幻想成分一样。也不会有人去分辨到时候案件推翻之后，冤枉布莱克的究竟是哪一任政府，都只会记得是英国魔法部。
他喃喃道：“假的…都是假的……”
“够了，福吉。”邓布利多说，打断他支支吾吾地借口，“告诉我你不愿相信的理由。”
哈利和赫敏忍不住用一种失望的眼神望着他。温斯特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心生厌倦。
他对福吉的嘴硬早有预料了，不是吗？
温斯特本来也就打算通过这个录音威胁福吉要放出去来为哈利换取一下他教父的秘密释放。
只要彼得在，布莱克的案子就出现了疑点。再加上录音里布莱克更换了保密人的解释——重审案件是一定的。只是这个流程会被不愿在任期发生的福吉拖多久而已。
没有彼得，这个录音就会出现极大漏洞，毕竟不是执法人员录的，存在伪造的可能。魔法界既然连记忆都不可信，那录音和录像也是一样，人体变形、变身药剂……都可以从里到外改变一个人的声音和外貌。使最亲密的家人都分辨不出。
福吉看到了哈利失望的眼神，顿时瞪大眼睛，极力争辩道。
“这会毁掉民众对魔法部的信任的，邓布利多！”
“那你就要辜负一个无辜的巫师十二年的时光吗？”邓布利多冷冷地说。
“不！”福吉激烈叫嚷起来，急切地喘着粗气，“我当然——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这都是布莱克的一面之词不是吗？他说他换了保密人，但我们都没办法证明他说的是真话。如果他修改了记忆，连吐真剂也会失去作用——苍白！无力！”
福吉叫嚷着，温斯特却觉得他像在说自己。
因为福吉现在脸色摇摇欲坠，是个人都知道他已经信了。
“那你想要怎么办，福吉。”邓布利多平静地反问。
“——不能公开！”他条件反射叫道，然后他向邓布利多又看了看，像是反应过来劝说邓布利多，“你不能让民众失去对政府的信任！那巫师界就完了。”
福吉说着，不断完善着自己的理由。
“失去信任，民众们就会怀疑政府，怀疑他们每一条命令，拒绝魔法部的法令，过不了多久，那些怀有恶意的巫师就会掀起混乱，直到魔法部形同虚设，下一场战争又会在英国打响！邓布利多——”福吉越说逻辑越顺，气也越壮，他恳求道，“体谅一下我吧，邓布利多。不是我不愿意给他一个翻案，我对小天狼星的经历也深深感到同情，他遭受的一切错误也并非我所犯下，只是——”
福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甚至从眼角挤出了一滴泪。
“只是作为魔法部部长，我亦有难处。”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向福吉，像是要彻底地看透他。
福吉被他的像是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一望，几乎是立刻就和邓布利多错开了视线。
“——那就不公开。”
福吉顿时惊喜望过去，几乎想抱着这个孩子亲两口。只是他很快又收敛了喜色，生怕他们看出自己的装腔作势。
邓布利多也望过去，他倒是没有皱眉。只是颇有点好奇，这个恰到好处送来了物证，处处努力行事周全的孩子有什么看法。
“那就不公开。”温斯特重复道，“我们只是要布莱克解脱他的罪名，将彼得佩迪鲁送进阿兹卡班罢了。”
“没有人要求你立刻就给小天狼星布莱克翻案，福吉先生。”温斯特的表情彬彬有礼，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倦意，“我们只是要你停止他的通缉令，恢复他的公民身份可以完成哈利的愿望。再去逮捕彼得佩迪鲁关起来。至于其他的，你大可以等法庭慢慢审理，只需确保他最后得到一个摄魂怪之吻——”
“当然——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福吉说，“我保证他会得到一个吻。”
“毕竟和早有准备比起来，突然泄露出去的这段声音，恐怕更会令你感到为难。”温斯特嘲讽地笑了笑，感觉嘴角肌肉都在变得沉重。
福吉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确定的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但见邓布利多对这明晃晃的威胁都没做出其他的表示，也只能表示：“当然。”
……福吉现在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邓布利多不方便说的话让这个斯莱特林来说了。
“布莱克的案件确实影响太深。”温斯特虚弱道
福吉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归根究底，都是当初那位坚毅果断却犯下了大错的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
“确实……如此。”福吉若有所思。
“克劳奇……咳犯下的后果……怎么能让魔法部承担呢？”温斯特忍着虚弱循循善诱。
四年级的三强争霸赛，是由国际魔法合作司主导完成。魔法合作司司长就是巴蒂·克劳奇，他曾经是福吉魔法部部长有力竞争人。但他如今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因为他儿子是个食死徒。
尽管他表现的嫉恶如仇，但是他的威信已经被大为打击。刚巧在布莱克入狱声名大振的时候暴露出儿子是个食死徒的事情……说到底也实在太巧。
而且克劳奇大力撇清了亲子关系，战争也过去了十一年，总会人提到是他儿子犯下的错并非是他。
魔法部下一次选举就在两年后。福吉想要连任，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仍有复起的机会。
温斯特不信可以枉顾一个人十二年时光也要保住自己位置的福吉，不会为再踩一脚老对手而感到心动。
福吉简直要把温斯特引为知己了！
他大声道：“当然，当然！”
“如果不是克劳奇当初的冲动，我今天也不会面临这个问题！”
他激动地满脸通红，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魔法部犯下大错，但及时改正。”温斯特的头越来越低。
他露出微笑，“以彼得的罪行，一个吻不就是理所应当的吗？预言家日报自会大声宣扬您的深明大义，不顾威信也要让无辜之人沉冤得雪，罪人服刑，我真希望我还有机会能看到这一幕。”
福吉思路豁然贯通，看着温斯特肩膀上的伤口忍不住都惋惜了起来。
“你当然会看到的，孩子——我向你保证，让善人得偿是我应尽的义务，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愿意辜负那些孩子们的愿望。”
福吉轻快地保证道，然后看向哈利，“我这就命令，我带来的傲罗将布莱克释放出来，希望我来得及。我记得温斯特是说你想要和你的教父一起生活是吗？”
哈利表情都傻掉了。
“是、是的。”他结结巴巴道。感觉肮脏的大人世界冲击到了他的眼睛。但周围一圈教授都没有露出异色，让他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听不懂话。
“我会签下释放令的，哈利。不过暂时只是小规模的通知，不会往外宣扬，相信你也知道了魔法部的顾虑。可能要委屈你们多等一等了——”福吉笑呵呵地说，“不过恢复布莱克的身份让他拿回自己家的财产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要等他彻底沉冤昭雪，大白于天下，可能还要一段不少的时间。”
他的每一个语调里透露出喜气，“哎呀呀，哈利，你在麻瓜长大可能不是很了解，要替一个人翻案，要处理的流程可长，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他向邓布利多深深一个脱帽礼，“那我这就去喊我带来的部下去释放布莱克。”
邓布利多只是微笑。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部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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